佟嘉鸾想着要是孩子还在,下个月就要出生了,此刻心想,要是他能来这个世界,未必是件坏事,更何况他说他可以养大他。
可是……他的善良和隐忍都是假的。
只有他不清醒时候的大脑是真的,血是真的,呼之欲来的死亡是真的。
脚踩过刚才那片不礼貌的叶子,清脆的破裂声,你看,但凡一点点的恶意,都会被报以更大的毁灭。
走过这条路,就能看到清溪中学校门了,连续好几年都出产高考状元,清溪中学早就不同往日了,明年就是50周年校庆,烫金的大字都出自名家之手,豪迈的很。
他也是这里出产的高考状元。
封闭式的管理,无关人员都会被拦在门外。佟嘉鸾只能报出田一晨的名字。保安致电田一晨核实情况后,礼貌地把她带到了一个很安静的教材室。
田一晨站在书架前,灯光下,长发乌黑闪亮,身体纤瘦却不失婀娜,就算少一截腿又怎么样,她还是可以稳稳地站在章嘉许身边。她说:“你坐,这里很安静。”
佟嘉鸾坐下来,却不是很喜欢这里书本散发出来的油墨味儿。
“好久不见,有空的话,我请你喝杯咖啡。”
“不好意思啊,我下午还有课,走不开,我只有速溶咖啡,你喝吗?”语气极为冷淡。
佟嘉鸾看见田一晨那张干净和善的脸,内心汹涌的都是火焰,这把大火早就把心都烧成了灰烬,九年来终得以慢慢重生,可是她竟然回来了。
“田一晨,你为什么要回来?”
田一晨拿着一本《论语》,答非所问:“这是你们那届高三时候选修的教材吧,第一篇是学而,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她越是巧言令色,佟嘉鸾越是坐立难安。
“你突然回来,有备而来?”
“听说我的人在这里过的不太好,举目无亲,我来把他领回去。可是我好像不知道的太多了一些……佟嘉鸾你要跟我争他,那应该把他照顾的好一点,不是吗?”
“你的人……”佟嘉鸾冷笑一声。
“佟嘉鸾,我很相信你,当年我妈不让我见他,没收了我的手机,我只想到你可以帮我,我给你的那封信你却不给他,所以我始终没有等到他来送我,为了这一件事,我会记恨你一辈子,我没有他那么善良那么傻,我回来就是要向你证明,九年,十九年,你都没有意义!”
她泛红的眼里带着尖利的刀锋,佟嘉鸾曾经的气焰在章嘉许那边就已经灭了,此刻更加燃不起来。“我怀过他的孩子!”保底是她不知道的事。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佟嘉鸾,你的谎话就说给你自己听听吧,他是不会骗我的,而且不是他说的,我都不会信。”
“要是他不说呢?”
“那我就不问。”
“那封信我给他了,只不过有点晚,他早就跟着秦年到了北京,你是首都师范毕业的吧,出国留学的是秦年,章嘉许只不过是公费去交流了一年,研究生才正式出国的。我就不信他真的不知道你去了北京,不过首都那么大,遇不到好像也不奇怪,是吧?”已经穷途末路,佟嘉鸾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无耻地去做最后的挣扎。
“那是我跟他的事,跟你无关。对不起,我要准备上课去了,就不送你了。”
佟嘉鸾早就料到自己会一败涂地,没想到会这么草草就结束了,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每一分努力都不及她对章嘉许勾勾手指。想起电视剧里一条腿和爱情的比喻,想想其实琼瑶奶奶说的一点都没错,有了爱情,要腿干什么,还真想拿自己的腿去换她得到的爱。
能换吗?
如果说曾经还有一点点美好的念想,那么现在的自己对于章嘉许来说是闭塞房间里污浊的空气,是夹杂着灰尘和下水道臭味的风,是冰箱里开始腐臭的肉……
佟嘉鸾是对田一晨来说是横生出来的麻烦,眼前这个才是直接性的麻烦,许若霖站在阳台上,看着向校门走去的佟嘉鸾吐了口口水,很是不文雅,吐完还骂人:“坏女人,不得好死!”田一晨没有指责,难不成骂人还要教她一个文雅的方法,骂人就应该直接像机关枪一样,向对方打出最毁灭性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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