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三楼的包厢内,四人围桌打麻将,烟雾缭绕。四十个人在门里门外看守,楼下上百人镇场,周边街道上千帮众随时待命。
“说起来咱们四家联手还是在十几年前,鸦片的生意大家一起做。诺大一个上海,遍地黄金,有钱大家一起赚。你说是吧,老黄?”其中一个颧骨突出的中年人说。
对面一个鼻大脸圆双下巴的人哈哈大笑:“司徒说得对,有福同享嘛~~”
“那如果有难呢?”第三个人络腮胡男子抬起铜铃般一双眼问。
第四个人细眼钩鼻,缓缓接话:“看是什么难?”
司徒雷一手夹起烟,吐出一个烟圈说:“杜老板啊,如果是国难呢?”
杜老板表情莫测,眯起细眼说:“我是水果贩出身,年纪也大了。不太懂什么国家大事,只知道这班兄弟要有饭吃。“他抬头看了看站在司徒雷身后的年轻人继续说:“上海滩现在是年轻人的。我顶喜欢你们家老八了,老八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呀?”
年轻人拱手作揖道:“杜老板捧杀我了。侄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跟着老大,忠心于老大。”
“我最烦这种场面话。让你说就说!”司徒雷低喝。
老八犹豫了一下道:“侄觉得,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是不对的。难来了可以各自飞,大难来了,谁也飞不走。所谓兄弟连心,其利断金。先有国才有家。”
杜老板和黄老板、林老板对视一笑,说:“啧啧,雷老大,你这个义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了。人生得俊,有本事,还有见地。可惜可惜,跟了你做个地痞流氓!”
老八赶紧再一揖说:“侄惶恐!承诸位叔叔伯伯多抬爱指教,能为帮里出力,为义夫分忧,是我三生有幸!”
黄老板哈哈大笑:“得体得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留过洋读过书呢。”
司徒雷难言欣喜之色道:“他虽然没留过洋,但是乱七八糟的书看了不少,喜欢新潮玩意儿。你们看看,还学浪人留个长头发扎个揪揪辫儿!”
老八闻言,把因为低头而散落在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
林老板抿一口茶道:“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新潮玩意儿,从打扮到思想都得新潮!咱们是该多听听年轻人的,不然都过时了。”
杜老板呷了一口茶道:“我看老八说得对。这日本人进了上海滩,部队都开进来了。外敌当前,咱们四家就别内讧了。划个界,相安无事。“说完看看另外三人。
”哈哈哈,相安无事最好、相安无事最好!”黄老板笑着说。
林老板点点头:“我没意见。这日本人进上海,我看迟早出乱子。咱们虽是混口饭吃,还是要早做打算。我看租界就比较安全。司徒,就数你贼精,一早跑到租界去了。”
司徒雷扬扬眉毛洪亮大笑道:“哈哈哈哈,那就一言为定。老八,明儿夜玫瑰开张都安排妥了吗?”
老八回答:“义夫,都安排妥了。法国总领事、公董局董事、法租界巡捕,都会到场。还请各位叔伯有空能大驾光临!”
上海洋务印刷厂垄断了上海市将近百分之五十的印刷产业,更是通过兼并收购收罗了造纸、出版和包装等周边产业。罗老板不仅做生意很有头脑,在教育孩子上也是颇有远见,将孩子送去欧洲读经济,学成回来可以帮助自己打理生意。如今罗大少爷学成归来,便在上海饭店大摆宴席。席间只见罗瑞人也长高了,身着洋装、英俊挺拔,气质沉稳干练、温文尔雅、谈吐有致。颇让老父亲自豪。
一轮敬酒之后,老的和老的继续喝,年轻人找年轻人继续聊。几个儿时非常要好的伙伴拉着罗瑞,要听他在国外的有趣经历。讲到兴起,伙伴们都双眼冒光。同为上海富贾出身的李家公子李志显既羡慕又有点不服气。
“阿瑞,我跟你讲,你离开这几年,上海的变化也是不得了啊!十里洋场,国际大都市晓得伐?”他扬起脸说。
罗瑞笑了笑:“这个我相信,工业革命之后,全世界都在飞速的发展,我相信上海也不例外!”
“那咱们别跟这帮老头子呆在一起了,本公子带你见识见识夜上海?”
“好啊!我都迫不及待了!”罗瑞兴奋的一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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