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修炼一闭关便是数年,有时刚一出关便能看见一个团子泪汪汪的趴在门口看着她
每当这时,长虞便会叹口气,然后将他抱起来,放在肩上,嬴彧便开心的不得了,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长虞自己却从未发现,她看向嬴彧时,嘴角偶尔勾起的清浅弧度,让团子看的张着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傻乐
长虞看着也竟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他乐什么
说来也奇怪,来到缥缈洲后,长虞与他共处的时候不多,她本就是武痴,又对此事一无所知,大多都由半韶跟云清照看
嬴彧反倒是跟她亲近的很,但凡是见了她,便是摔了也要从他们怀里挣出来,伸着手找长虞
睡觉尤其
嬴彧能说连贯的第一句话就是「嬴彧只跟师父睡!」
一脸认真,说完迅速地看了一下长虞,然后有点害羞的躲到半韶身后
「家伙,白养你了。」半韶笑骂,「养你这么久还养不熟,就跟你那冰块儿师父粘的紧,给你吃了什么药了……」
说着两人便闹成一团
长虞在旁边看着,眼里清清浅浅的便泛起笑意
她的眼睛极好看,淡淡的眸子,细长的眼廓带着三分凉薄七分寒意,突然闪过的一抹温柔便能让人失了神
那时重华正好前来缥缈洲,便是犯了痴
哪怕很久很久以后,久到他已经忘了那片竹林长了多少年,那局棋下了多少年,那杯茶珍藏了多少年,只是那双冷冷清清的眼,那转瞬即逝的虽不属于他的那抹温柔却仍是他心中最清晰的记忆
似乎还带着青临的香气,弥漫在重华的身前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自那以后,重华便经常借各种理由去缥缈洲,只是为了远远的看一道背影。
长虞对他的频繁到访没什么感觉,反倒是嬴彧警觉的很
看见重华过来便拉着长虞跑,一边跑一边嘟囔着「嬴彧讨厌他」「师父只能看我」「师父心里最喜欢嬴彧了」之类的话
长虞也不在意,只是伸手把他捞起来,然后捏个仙诀带着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
不知不觉,在缥缈洲已经过了百年,嬴彧也长成了八九岁的少年
只是还是同时候般黏着长虞,若是长虞不同意他一起睡,他便半夜悄悄跑到她床前,搬个凳子在床边趴着
早上醒时,长虞看着他睡的香,便会把他抱到床上塞进被子里,然后在旁边修炼
神魂修炼寒气颇重,她本就冷冰冰的,修了神诀更是像终南山巅万年不化的寒冰般冰冷刺骨
嬴彧每次在她怀里呆久了便冻的浑身发抖,她便将他放在肩上,凝了些魂念给他暖着
修炼时也分着心布一层屏障隔开寒气
半韶每每与嬴彧讲这些,他便乖乖的听话保证不去师父那里睡,晚上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摸摸的过去
长虞便顺了他
某天
「师父。」嬴彧怯生生的喊长虞
「何事?」长虞放下笔问他
嬴彧扭捏了半天才声的说:「我、我把丹阳老人的乾玉瓶打碎了……」声音越来越,他怕师父生气
长虞却没有责怪他,只是起身带着他到七绝渊拿了个玉盒,然后去找了丹阳老人
丹阳正生气,见她来了也阴阳怪气的
「上神来老儿这什么事?莫不是要拆了我这九丹殿给你徒儿做玩意儿。」
长虞拿出玉盒扔给他,「嬴彧摔了你的乾玉瓶,我赔你个卜令壶,此事便了了。」
丹阳假装嫌弃的左看看右看看,长虞见他如此,便带着嬴彧离去
长虞一走,丹阳马上就绷不住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眼放光
「卜令壶啊!」他心花怒放,「这才是宝贝啊……一个乾玉瓶换一个卜令壶,真划算……嗯?」
丹阳突然顿住,真划算……
嬴彧隔三差五的便会砸了东西,长虞便让步月经常送去一些东西到九丹殿
起初她没想什么,直到有一次嬴彧声念叨着「怎么碰了一下就碎了」时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便拉着嬴彧问了经过,结果发现丹阳给嬴彧让他玩的东西都是做了手脚的
自家徒弟被骗了这么久,长虞一阵火大,便要去九丹殿算账,感觉衣服被拉住了,她一回头,见嬴彧扯着他衣角
嬴彧被她眼角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凌厉下了一跳,下意识地又拽的紧了些
「师父……」
「不是你的错。」长虞将他抱起,语气放轻了些,「不怪你。」
于是长虞带着嬴彧去了九丹殿
丹阳知道长虞发现了,赶紧狡辩解释
长虞大怒,揍了丹阳一顿后发了狠,将他的宝贝炼丹炉砸了个灰飞烟灭
丹阳在旁边顾不上疼,哭天喊地,眼睁睁的看着炼丹炉成了粉末,被风一吹,洋洋洒洒的糊他一身
「你赔我的炼丹炉啊……」
他扯着长虞的衣服角打滚干嚎
长虞不耐,回身一脚将他踹飞,撞倒了三四层柜子才停下
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像是丹阳的催命咒,他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直到仙童将他搀扶到床上,过了许久才醒过来,第一句话便是「我不活了,不活了……」
天界断了三个月的丹药
无法,天帝只好将补天石炼做的丹炉送与他,这才恢复了些元气
丹阳心疼他那用了万年的丹炉还有那些诓来的宝贝,一下子像是老了许多,也不跳脱了
每次送丹药时都先送至长虞处双份的,出门也躲着她,再也不敢见她
就此,长虞护徒狂魔的名号开始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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