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嘴巴紧闭时看起来总说不出来的无辜感，他想如果此刻翊屿在突然调皮的把眼睛睁开也会比男身也大一点，盛满秋波，总是嬉笑怒嗔都动人。
他俩落地之前，他也传音到翊屿心里，有些事想问出个结果——‘我们都如此执迷不悟到底为何？’
他亦知道翊屿听得到。只是不知道对方是真的脱力了，还是不想回答，还是真的不知道，许久过后那边都一片寂静。
落地后他拉袖子遮住翊屿女儿身的脸径直带回自己的栖风听雨阁。将她放在栖风殿便房的床上，挥手尽数引出她身上的刀箭暗器便准备走人。
想了想都快跨出门时又回来把被子给翊屿轻轻拉上。
合上门的瞬间，他表情无悲无喜，只是多看了一眼候在外面的侍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此女名依漪？是天界先雨神。遥想当年这人说什么一见公子误终身，便非要放弃大好人生当魔头。还有什么侍君身侧也不枉此生。
这事昔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都说雨神对他至真至爱。
可情为何物？渊戈一直不懂，只是觉得这做法是不是和天天喊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翊屿差不多如出一辙？他突然好奇问:“你如此执着是为何？”
依漪吓得六神无主，众人皆知魔君变脸就是变天，不是准备屠城便是被天界红莲九爻火神气的。转念想来自己仿佛并未做错什么，便赶紧解释:“奴婢对魔君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有生之年定不背弃。”
“你背不背弃在本座眼里都不值一提。”渊戈脸色肃穆下来，杀机重重，“答非所问。本座只想知道的是你如此执着到底为何？”
涟漪心有余悸，而后冷静，回答他:“世人都知奴婢喜欢你。”
他闻言若有所思一阵，那自己如此执着到底是喜欢谁？他沉思片刻，这并不是他要的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并不现成，不值得自己借鉴。而后冷言冷语叮嘱说:“人醒了不必告诉本座。若她醒了要上房揭瓦还是放火烧宅都不用拦着，要怎样都随她意。”
渊戈是想房子毁了就毁了也不是第一次了，若是每次都有人大惊怪地过来请他做主，或者他们非要拦着，翊屿不高兴过来恶人先告状拉着他抱怨更烦。
见魔侍得令，渊戈转身回听雨阁。依漪知道自己再真诚渊戈也不会有所动，但只要时常给自己一个渐行渐远逐渐模糊掉的背影便足以。
而翊屿第二天是被摇醒的。来人比她更惹人烦，是琓溪的胞弟风遂，也是她的顶头上司。她懒洋洋从床上坐起化了自己迷死万千仙姑那风流倜傥的男装样，一脸无语。默默地看了半天风度翩翩却幼稚得要死的风遂问:“不知风神二殿下大驾光临……来此何意？”
风遂昔年一见翊屿就很欢喜。他总觉翊屿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估计是别人形容起他们气质来都带风。
他自己笑着径直一屁股坐在翊屿旁边，骄傲的说:“我已经不是什么风神二殿了。人家现在是九巍吟风天君，怎样？神气吧！不过官还是大你一等。”
想到以后自己会被一个这样的傻子指使。翊屿就更无语了，愁得一脸高深莫测，恨不得现在就去联系渊戈就算当牛做马也求他把自己留下。
见翊屿大半天不回话。风遂视而不见还是那派天真无邪，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幽怨说:“我升官了屿姐姐不为我高兴吗？是不是因为没想好怎么给我庆祝？不要苦恼，我们随便找个万花楼，反正有美娇娘就成，在要个百八十坛酒喝个一醉方休。”
翊屿扶额，这要是不答应估计还得打一架。一时间便突然对渊戈特别愧疚。因为烦人这种程度是相对的。渊戈那么稳重的人竟然能被自己气出个表情来，那是得多抓狂？
她还在深深自责中风遂那边又开始摇了，并且幅度越来越大，险些就把她扯下了床。她便赶紧扶着风遂的肩膀承诺说:“就今天。魔界红释楼魔女最是风情万种，最关键的哪里吃饭还不用买单。”
风遂闻言立马起身，想想又坐回去，疑惑问:“那谁来买单？莫不是还要我自己掏钱？”
渊戈破门而入。他将自己还未说完的话尽数吞下去，寻思着大概是魔君察觉他擅自闯入自己府上才寻过来的。
渊戈一贯没什么好脸色，语气讽刺，回答道:“自然本座来买。”然后居高临下扫了他们一眼。
翊屿有种错觉，渊戈刚才看自己那眼仿佛如同凡人老父亲责怪儿子不争气般的愠怒。转念一想，可是她好像还没说什么吧？
渊戈又盯向风遂，伸手唤出泯灵长剑在地上拖着，依旧语气不善:“吟风天君今日大驾光临本座听雨阁，竟然不先来和本座打个招呼？”
话完长剑就脱手朝着风遂冲刺过来，剑周围带着主人法术呈现出的似彗星的尾巴紫蓝交融氤氲之气，还怪好看。风遂刚想夸，一看不妙便赶紧往翊屿后面躲。
翊屿见状也生怕风遂这个傻子躲不稳，起身祭出了天域琉璃炎火杖。
何不就此让自己以后顶头的上司掌、手握总权兵权的风遂承个情？顺带再让渊戈欠自己一个情？反正渊戈每打伤自己一次都要被自己大肆打劫府上各种奇门珍宝补偿回来，不亏。不过她一般是打不伤渊戈的——上古洪荒斗‘战瞿宿始天尊’由盘古一半精魂所化，得名应龙，因曾经参加过逐鹿一战再得‘鸿蒙战神’之名。后面即便沉睡了千万年，但如今苏醒，想打伤他谈何容易？
她脑子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想——渊戈见状看向他时脸上漏出明明白白‘你不争气’指向性的表情。
他有些不快的收剑入鞘，又将着剑鞘一下打得翊屿跌回床上，好意提醒说:“我昨晚下手重了。目下你有伤在身，还是好生修养。”接着就变成讽刺，“免得过后又死皮赖脸找我要赔偿。”
渊戈继续口吻讽刺对风遂说:“如此，风神好走，本座不送”。说完，但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见风遂亦是如此又喝了句，“魔侍送客。”指的是依漪，他素来桀傲，是不肯特地叫人名号的。
“魔君就是如此待客？”风遂瞠目结舌，宵魔君竟敢如此猖狂？又觉得刚刚嬉皮笑脸丢了天家风范，收了笑容一副不怒自威的态度，也讽刺道:“你屠人城断我天家根基，天界已是极力忍让。如今还打伤我天府女将军，将其克扣，莫不是蓄意想挑起新一轮天魔之战？”
“听闻上次魔君元气大伤尚在修养。目下此举本神深觉不妥，特意提点魔君‘九爻火神将军’昨日又得‘红莲炎曜战神天君’，与本神可是齐肩，为新天帝左膀右臂。可见受兄长重视程度。”
渊戈冷笑:“如此重视便让天帝自己过来接，本座倒是很想见他，一直藏头不漏尾，若是见了定要与他一较高下。”
局势不对！翊屿越听越心惊，这话风遂说得倒是荡气回肠不卑不亢。但她想风遂并不知道渊戈是从上古洪荒破尘而来——应龙本身也完全凌驾在上清天的神抵之上。再说琓溪不一直在刻意回避渊戈吗？
她赶紧拉了拉风遂让其闭嘴。扯着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打算当和事佬，“我休息就是。戈兄你先走吧，你在这里我也睡不着。风遂年纪不懂事，你不要计较。他素来爱热闹，估计还有些话要说，等他说完我亲自给你送出魔界去，你看如此可好？”
渊戈听完只是瞟了她一眼，还是一脸‘你不争气’扬尘而去。
过后，风遂坐在她身边想想侧身抱住她，“你不在我一个人也不想去流连花丛。不过想来那些烟花柳巷的女子也不比你倾城，我便抱抱你好了。过后记得给我补上庆功宴。”
然后把头杵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恬着老脸讨好道:“果真屿姐姐面子大，平素还能和魔君攀扯两句。他真的过分——我堂堂天家皇室，竟也不给我个好脸色看……”
她适才无奈去看自己肩上风遂那一脸可怜巴巴。刚才在同一张脸上的大义凛然、宁折不屈像是从存在过……
她此刻正被抱着，动作对比起她抱琓溪的情景来说不算很亲密……正思考着要不要附和点什么的。又被风遂打断:“姐姐怎么受伤了？随我回天界安养可好？”
风遂说这话的时候贴着翊屿耳朵，语气温柔似水，而翊屿一向自认为风流倜傥男女皆可，此刻也着实被这热情猛惊了下。
风遂察觉了她的失措脸上是完全不以为意。只从她肩膀上抬起下巴，蓦地换成一派天真无邪，关心道:“人家问你怎么受伤的？”
也知道翊屿不准备回答，干脆继续说:“昨天兄长听闻你在魔界单枪匹马突重围，对你大肆夸奖，也极担心你安危，特地让我来带你回上清天接战神任命。”
翊屿摇了摇头，语气轻快起来想遮掩此刻的堂皇:“风遂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里住几天，你知道的，除非琓……不对，除非天帝陛下昨日登基时一脚踩空在凌霄宝殿梯子之巅，不幸滚了个百八十圈还摔断腿。不然绝不回去！我以神的名义发誓！”
风遂把头支回他肩膀上，俏皮问:“为何？”
“你知道的……”
想到这个翊屿就恨不得再去放把火。也后悔当时那就不应该用什么炎火劫，该放红莲诛仙荒火直接连朱雀那厮元神一起灭了一了百了。
“你说的是你放火烧了棠裳宫殿的事？”风遂表示棠裳他也不喜欢，义愤填膺道:“那厢自认为朱雀一族了不起，老把自己当凤凰看。
只是上古洪荒凤与凰由盘古一半精魂所化，为托起太阳而生。遥想双尊当时为托稳太阳不惜真身淬火不惧肉身被烈火燃烧殆尽——即便最后只剩两个着火的元魄也仍未松懈，就是这样的机缘巧合下——他们围着太阳不断盘旋因为速度太快而撞到一起，便合二为一浴火重生，且以炎阳之火为身，合并后得名‘凤凰’。
之后鸿蒙时期后人修订史册尊为‘红莲淬火始天尊’——说起屿姐姐也是参透了‘红莲’两字，才得如此修为。”
翊屿听完十分赞许的摸了摸风遂脑袋，夸张打趣说，“我看你平时游手好闲，没想到竟然还知道这些。”
风遂颇为享受，扬眉吐气般口吻纠正了翊屿，“那是姐姐只看到我陪你吃喝玩乐，拉着我也是不务正业，当然看不到我发愤图强的时候。
说起来棠裳也够丢人。他们朱雀一族原是鸿蒙时期一无名鸟儿，因误食了‘凰’鸟盘旋时掉的一根翎羽——凤与凰都是五彩神鸟，所过之处吉祥和瑞，万物复苏。但朱雀不是，那根掉落的凤翎被业火淬过，所以无名鸟食后退其色，一身朱红，还变成了凤凰类似的形状，固而得名朱雀。
她们一族也确实和凤凰沾亲带故，但就世世代代参透不了红莲二字，亿万年累积竟只达到天域的程度。然而都如此境况了居然还想要火神一职？”
风遂所言不假，‘天域’一系列火系法术在她未参透业莲二字之前已是火宗最高阶，只是她已经参透了，就有些容不得有人现眼。她有些忿忿不平。
这时风遂又幸灾乐祸般自己接着说:“屿姐姐放火之时合该叫我个风神的，有我给你扇两扇子，保证你不不费吹灰之力定让火苗在蹿个几丈高。
这是事不用上心。陪我回去吧。到我宫里陪我玩，”风遂一脸可靠，准备把她横抱起。
翊屿一躲，等他扑空，抓个枕头抱着护身解释道:“什么叫事？那状一告当时琓溪便亲自过来询问我了，这都能轻饶得了？现在若是就跟着你这么稀里糊涂回去，岂不是他腿不断便是我的断？”
“你修为这么高怕他作何？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保护你的呀。”
虽然这风遂话说得铿锵有力，但是明摆着的不靠谱。天下英雄出我辈，琓溪爱花，修水、木系法术。可以说玩得一手好水也挥得一手好棍。且风遂也修水，并没见成为标榜，即便会玩风，但是非要有罪同担，到时候被打死还能算谁的？
风遂也非常好意思来找翊屿要赔偿的。
翊屿回忆自己腆着脸从渊戈这里搜刮来的宝贝全被风遂理所当然搬到自己宫中，用自己如出一辙的理由——美其名曰工伤理赔，精神损失。
“算了，等他气消我在回去。拖几天，我回去就陪你玩……另外你抽空好好了解一下‘斗战瞿宿始天尊’，”翊屿果断推托。
“就是上古洪荒的应龙始天尊呀。和凤凰始天尊同理，他为了托起月亮而生。
和掌管水神一职的青龙族不一样，青龙本腾蛇得道之前吞食九族各取其长，幻化成龙，因长期居住在水里，能吞云吐雨吸水。
而应龙有翅，所以托得起月亮，原为黑色，后长期盘踞月亮之上真身被月光澄清，固又得了清幽晶莹月光色，在加以长久被星辰辉映所以后来通体闪烁流光熠熠。
还有。据说天上原本没有星辰浩瀚——现在的星星都是应龙始天尊踞月时外壳被月亮冻碎而离体的鳞片。那些鳞片因为能被主人牵引不曾掉落，也不曾离月亮周边，长久下来又因吸收了月华之光变得闪闪发亮——后又应龙以月之华重生为自己新鳞，它们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使命。”
“这？你也知道？”翊屿打断风遂的话，一副觉得自己曾经是否错怪风遂了的诧异表情。说起来这孩子她是真的没见其认真看过书，莫不是生来就天赋异禀？
“姐姐喜欢这些故事？”风遂本来都要走了，然后又骄傲坐回翊屿身边继续科普，“应龙神曾在逐鹿大战时现身，当时有因强大的肃杀力以一己之身结束了战乱，所以在得一个‘鸿蒙战神’的尊称。”
见风遂坐回来并且不打算走，翊屿除了后悔，头朵也嗡嗡空响。她突然想起来——她就算知道应龙神是渊戈，但该怎么劝他不要招惹魔君？难道如实相告？再说这应龙神光听着便缥缈如斯，仿佛只该存在于后人修订的史册上，她说了风遂未必信——她这边还没整理完头绪，那边又听风遂炫耀的似得给她总结:
“我感觉红莲淬火始天尊不一定打的赢斗战瞿宿始天尊。虽然都是旗鼓相当的上古洪荒之神，但毕竟应龙始天尊又是鸿蒙战神，要是凤凰始天尊更甚一筹，那当初估计也应该是她一马当先冲锋陷阵了，据说当年凤凰也出现过，不过只是善后。
可见应龙天尊威武！
说起来我们这一脉祖上从鸿蒙时期……”
翊屿懵了，这风遂怎么还能顺理成章扯到自己祖上了？若是等风遂慢慢讲到自己这辈不得沧海桑田在过一翻？她想这厢未必敢和渊戈硬来，再说这渊戈的身份只有她和琓溪知道。亲兄长琓溪都不告诉他，她又多什么嘴？再说他有琓溪撑腰，再不济还有她。
可是这逐客令怎么下？一阵纠结，于是翊屿封了自己六感调息打坐，反正只要留个壳子风遂也可以喋喋不休一整天。
风遂知道的，依旧不以为意。等他说够了，临行前放肆亲了一口翊屿脸颊，才起身回去复命。
他一走渊戈跟着就进来了，坐在翊屿旁边推功为其疗伤。
感觉到了什么，翊屿睁开眼睛。
“闭着。”渊戈冰冷如斯。翊屿一度觉得他的冷漠真的可以把周身空气冻得沸腾喧嚣。
比较好一番——所以她还是喜欢同琓溪一道多点。琓溪好脾气怎么烦都没事，甚至即便风遂如此闹腾之人加着她一起叨扰也会像个没事人一样。渊戈知心但冰冷，所以时间一久她就养成了根据情况随时两边跑的习惯。
见翊屿伤势差不多了，渊戈不想被烦，将着一挥手给她打晕眩过去。然后扔下她，转身回听雨阁继续焚香洒扫煮酒执棋，一派怡然自得。
彼时琓溪站在浣花溪边的花丛深处与百花齐放，他想要是翊屿在肯定说他，“孤芳自赏对镜难持。”
他听风遂添油加醋把自己在魔界经历说了一遍后，眉头一皱，拍了拍风遂的肩以示安慰。又招呼风遂案几有甜点，果真见开开心心的去了。他才低头从水里看自己的倒映，难得没有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开心。
须臾风吹花叶落，他伸手接住一瓣桃花，便卷起漫天花雨一同降在魔君住处听雨阁。而渊戈未见到人来，但闻花香，驻足片刻继续洒扫。
琓溪寻了方位来到翊屿所宿的房间，先探了一下翊屿的伤况，无大碍，接着水袖一挥撇掉翊屿男身，横抱在怀，径直走掉。
所以当翊屿在花神殿初醒之时的震撼如五雷轰顶。她瞻前顾后确定不是做梦，便一咕噜翻下床打算直接跑路。但好像鞋子没在脚上，转念想定是琓溪替她脱下。那厢洁癖向来严重。
不过此时正好免得有一丁点动静，她蹑手蹑脚的往门口移动。
“去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背后琓溪声音响起，翊屿立时百感交集。
她暗自感慨一番，计上心来，往大腿一掐猛的扑通一跪，两行清泪直直流淌，表达不言而喻。琓溪盯了她一眼许久都没说话，她才抬头见琓溪难得严肃，满脸高深莫测，期间只信手拨琴，并且估计一直没抬过头。
反正知错很快就是不改，琓溪也无奈，用了点命令的口吻温柔如斯说:“起来，我不罚你。屿卿自觉去把玲雀宫修了。”
这样的话翊屿宁可不起来。她思虑一阵干脆跑到琓溪身后继续跪下，一边垂肩一边假装没听到。
琓溪也沉思一阵，中间手停了一下，端了桌子那边的一盘栗子百花糕放在靠翊屿身侧这边桌面，没有说话。
翊屿见状，抓起一个糕点心往嘴里塞，吃完继续锤得起劲。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反正就是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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