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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将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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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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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生缘》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之时,只见在寒烟楼那个伙计拼命挤过看热闹的人群后,对着众人喊道:“诸位客官,都快些退下吧!宁王殿下来了!”

    众人一听宁王来此,纷纷回到了各自的桌上,至于那些从下层跑上来看热闹的客人,也是匆匆忙忙的下楼去了。

    此时,易少宁狠狠瞪了华逸尘一眼后,转身回到了座位之上。而华逸尘则是压住了怒火,眼中闪过一丝阴沉,随后命人将桌子扶起,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方才还热闹无比的顶楼此刻顿时安静下来,桌上的客人皆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议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只听楼梯间渐渐传来鞋底踩在木梯上发出的“噔噔”声。

    这时,寒烟楼的伙计伸头看了一眼下方的楼梯后,连忙整理好身上的粗布衫,站直了身子高声喊道:“宁王殿下到!”

    客人们在听到伙计的声音后,也连忙坐正了身子,纷纷看向入口处。

    这时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迈着稳重的步伐踏入了顶楼,此时众人在看到那青年男子后纷纷站起身子,作揖恭声道:“见过宁王殿下。”

    那青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袍,其上绣着冲天鹤,看起来隐隐有种脱尘的味道。但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见那男子的相貌。

    只因他头上一直带着一顶黑色的帷帽。

    他就是宁王,那个传闻从一生下来就被皇上放弃掉的皇子!

    在诸多皇子中,要说权利最大,身份最显赫的,那一定是东宫太子——李辰印。

    而能力最强,处事最过圆滑的,当属景王——李辰极。

    至于宁王,他是诸多皇子中地位最低,也最为神秘的一个,人们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他的名字叫李辰岚。

    据传闻,宁王天生相貌十分怪异,以至于好多人都说他是不祥之人。皇上对此说法虽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也好像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甚至在皇宫内,除了皇上,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母究竟是谁。

    宁王的降生,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这仿佛也注定了他会一直孤独下去。

    年幼时,宁王因为相貌特殊,又没有生母抚养,故而其余的皇子总经常嘲笑与欺负他。

    后来,从他五岁那年开始,他便一直带着帷帽。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容颜。即便是面见皇上,他依旧是头戴帷帽,不以面目相示。

    此刻,宁王置身寒烟楼顶层,所有人在行礼之后便纷纷下楼而去。

    常来寒烟楼的人都知道,宁王是这里的常客,更知道他不喜欢与人来往。面对这个只有名分而没有实际地位的皇子,自然也没有什么人会前来巴结讨好。况且,宁王似乎也不会搭理其他人。

    众人散去,除了宁王和他的下属,留下的只剩下了易家姐弟二人。

    此时,易清语始终盯着那身着鹤衣,头戴帷帽的宁王,两行清泪从她双眸中渐渐流下。

    她连忙背过身去,泪珠晶莹,落地无声。

    一切,只因为这转世之后的再此相遇。

    只是,我依然记得你,而你却永远不会再认识我。

    此间距离,咫尺天涯。

    如何相认?又怎敢相认?!

    她焦急,她痛苦,她无奈。

    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叫南宫韵的女子死去了。

    那年,她初上高楼。

    那年,他临江抚琴。

    琴声远,触心弦,佳人轻叹。

    平生意,世事艰,觅知音难。

    君子听闻叹息,止住琴声。

    “姑娘为何叹息?”

    佳人微笑,目露伤感。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那一瞬,恍若时隔千年。

    千年之前的寻觅,千年之后的相逢,相逢之时的问候,问候之间的心声。

    何为知己?

    这个问题很难有人答得清楚,答得细致。

    有些人带着这个问题苦苦寻觅了半生,然而在某时某刻,与某人相遇时,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就足以解释这一切。

    而这一切的一切,也唯有一个字才可以描述清楚,那就是——“懂”。

    没有对于利益的索求,亦没有对于容貌的倾慕。只因彼此懂得对方的心声,这便是知己。

    这一遇,便认定彼此。

    这一遇,便约定三生。

    ……

    流年似水,忆往昔,寒烟楼上长相会。

    “殿下,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容貌?”

    他轻声笑道:“我相貌怪异,你不怕被吓到吗?”

    “不怕!我不在乎那些,就是……好奇而已……”

    帷帽乌纱随风舞动,而他却沉默了片刻。

    “嗯……等你嫁给我时,你就会看到了。”

    她皱眉笑道:“哎呀……好吧好吧,那还不知道是何时呢……”

    然而,这一日却终归是没有来到。

    他等到的,只有佳人嫁入宫城的消息……

    那年,她心痛,她无奈,她绝望。

    那年,他黯然,他痴狂,他难忘。

    直到昨日,他再次得到了她的消息,听闻的却是香消玉殒的悲剧……

    这些年的臆想,最终是烟消云散。

    这些年的痴迷,也终于是幻灭一空。

    “侍琴。”

    宁王语气平淡,那声音仿若无喜无悲。

    在他身后一直站着一个的侍女,那女子蹙眉杏目,身材娇,一身桃色仆装,款式做工虽然很是一般,但不知何为,配上她的容貌,竟有种惹人怜惜的感觉。

    此刻,她怀里一直抱着一张伏羲琴。听到宁王开口,她立刻上前将琴置于宁王身前的桌上。

    宁王一直静坐在靠窗的位置,他面相窗外,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过后,他缓缓将手伸出了衣袖,轻轻按在了琴弦之上。

    那是一双白皙无比的手,白的仿若没有血色一般。

    琴声渐起,曲奏《阳关三叠》。

    寒烟楼上已是一片安静,唯有琴声幽邃,感伤离别之痛。

    曲奏离别意,声声催人泪。可是,此一别,却是再无相见之日。

    易清语就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他。而易少宁也仿佛被这琴声所感染,并没有催促着姐姐赶紧离去。

    虽然此时众人皆在听闻宁王的琴音,但是,好像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融入宁王的世界。

    他看起来是那般的孤独,那般的寂寞。

    何为咫尺天涯?

    对于当下的易清语而言,这便是天涯,近在咫尺的天涯。

    眼见宁王哀恸,她却不能上前安抚,这种感受实在太过于折磨人。

    可她如何能相认?!又怎敢相认?!

    如今的她,只是有着南宫韵的记忆。单凭这个,她又怎么能与宁王说的清楚?况且,这本就是件骇人听闻之事。

    如若被人知晓了真像,传到皇上耳中,那么这还魂而来的南宫韵,又会不会再次被赐死?

    对于易清语来说,这件事情是个的秘密,只有她自己一人知晓的秘密,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清风徐来,拂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抑制住了情绪过后,她转过身,望着抚琴的宁王,内心暗道:“殿下,我会想办法再回到你的身边的……”

    此时此刻,她已然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她害怕自己的理性的一面会被感性的回忆所侵蚀,从而做出错误的选择。

    当下,面对着背向她的宁王,易清语欠身行了一礼,而后便拉着易少宁下楼而去。

    出了寒烟楼,一路之上姐弟二人竟是罕见的没有说话。

    直到最后,还是易少宁先开的口。

    “姐,这宁王当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啊。唉,真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孤独,如此悲伤的一个人。”

    易清语顿下脚步,回首遥望了一眼寒烟楼,幽叹一声。

    “人生本就充满了许多悲剧,有些人,从一出生便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说到这,易清语却止住了话语,没再继续说下去。她很怕自己再控制不住情绪,让眼泪流下来。

    易少宁摇摇头,撇着嘴说道:“姐,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本来还沉浸在伤感中的易清语,听到易少宁此刻的话后,当即转过身子一脚踹在了易少宁的屁股上。

    由于这一脚来的太过突然,易少宁竟是躲避不急,当场飞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臭子,我现在这个样子还神不神叨?!”

    易少宁连忙爬起身来,躲开了老远,大声说道:“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嘛!是我神叨,是我神叨。”

    “嗯,这还差不多。”

    “唉!姐啊,家里就我最,还就我挨的揍最多。父亲揍我,我无话可说。但你这当姐姐的天天拿我当球踢,我也太惨了些吧。你看人家的姐姐,各个都疼弟弟疼的要命……”

    此刻,易少宁一边走在前面,一边嘴里嘟嘟哝哝的抱怨了起来。

    但当他侧过身斜眼看到了易清语正虚眯着双眼盯向他时,他突然加快了脚步。

    “哎哟,你子还敢数量起我来了,你给我站住!”

    “姐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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