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的声音停了下来，不过顾然却还是没有抬起头，只是沉闷地回答了黎羡一句。
“没有……”
按理说生气的应该是被莫名奇妙甩了脸色的黎羡才是。
“你不是饿了么？我们一起去做东西吃吧。”黎羡伸手摸了摸顾然的头发，柔声道：“你不会也想变成‘丧尸’吧？”
黎羡说得是顾然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同事们。
顾然当然不想。
可是黎羡明明答应了要做好多好吃的给他吃，他兴奋地在超市挑选了那么多食材，结果回来之后黎羡又说需要锅。
好不容易找到锅，顾然都大发慈悲地帮黎羡刷锅了，黎羡竟然说还是做不了。
他没有埋怨黎羡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有些委屈。
现在去吃饭能去吃什么，不还是营养剂么，那和以前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同呢？
想到这里，顾然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
看样子只是安慰是哄不好这个馋嘴又口是心非的大朋友了。
黎羡摸着下巴，站起来再一次走进了厨房，目光在水池中的锅以及放满了食物的冰箱之间转了几圈，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回顾然的身边，开口道：“我们今天不吃营养剂，我们吃火锅。”
“火锅？”顾然倏地抬起了头，怀疑地看向黎羡。“火锅是什么？”
而且你不是说需要的东西不够今天不能开火了么？
黎羡露出了一个神秘兮兮的微笑，将人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扯进了厨房。
灿站在客厅的门后看着牵着手的两个人，目光渐渐放到了被黎羡扔到了沙发上的抱枕。
“火锅是一种传统的美食，将底料放在锅中煮沸，然后在锅里放入自己喜欢的菜品就可以食用了，简单好吃。”黎羡一边从冰箱中找出自己需要的调料，一边和顾然解释道：“因为锅底的不同，火锅又变得花色纷呈，千锅百味。海鲜火锅，食而不腻，味美无穷；毛肚火锅，麻辣醇香，名扬天下；羊肉涮锅风味别致，吊人胃口。”
顾然想象不出那是什么味道，但是看着黎羡脸上憧憬的表情他便也觉得那一定是世间少有的美味。
“那么多的火锅你都吃过么？”这时候顾然也不记得自己还是使性子了，乖乖走到了黎羡身边，帮他从冰箱里找出需要的食材。
黎羡一低头便看到了顾然亮晶晶的眼睛，于是笑道：“都吃过说不上，不过大部分都有幸尝到过。”
说到这里，黎羡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多了些说不明的表情：“营养剂普及到现在，很多传统的食物已经失传了，真想尝尝以前千滋百味的各种菜色啊。”
顾然没有想到黎羡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手里的蔬菜因为自己的失神掉到了地上，滚到了黎羡的脚边。
黎羡很快回神，又笑着补充道：“现在其实不是吃火锅好时候，最好是在冬天吃，外面大雪纷飞冷得出不去门的时候，家里支上一口锅，里面放好红油和各种香料，把水烧的滚滚的，菜一放进去就熟了，吃进肚子里又辣又麻，却让人忍不住继续伸筷子去夹。”
“咕咚……”顾然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他看到黎羡调笑的目光，一时间又羞又恼，飞快的弯腰捡起掉在黎羡脚边的土豆，扔进水池里十分粗暴地清洗着。
黎羡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买来当零嘴的西红柿，又抬头看了看顾然的脸，觉得顾然红着脸的样子挺像是手里的西红柿。
圆滚滚的身体，薄薄的表皮仿佛一碰就会流出汁水来。
顾然用余光偷看了黎羡几眼，见人已经开始认真准备食材，脸上的燥热才开始慢慢散去。
以前从来没有做过饭，因此顾然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帮什么忙，因此所谓的洗菜也不过是把土豆扔进水里滚来滚去而已。
他看到手边放着的、黎羡已经刷好的锅，想起了自己刚才无缘无故地耍性子。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像是个朋友一样一点就着。
不过顾然有比朋友更好的地方。
“对不起……”尽管声音很，但是黎羡还是听清了顾然的道歉。“我刚才不该对你发脾气。”
黎羡扬了扬眉头，似乎是没有想到顾然竟然会和自己道歉，他原本以为顾然就算是真得做错了也绝对不会道歉。
背着又臭又硬的壳，结果内里柔软的像是一只嫩生生的蚌。
看着耳尖红红的顾然，黎羡突然就生出了一些捉弄人的心思。
他故意放低了声音，不去看顾然的表情：“你没错。”
但是语气里的怨怼却很明显。
顾然有些慌张，他不知所措的看着黎羡故意装出来的淡然的表情，更觉得黎羡只是在强装镇定，实际上心里委屈极了。
人是他请回来的。黎羡先是救了自己，又给自己做了很好吃的饭，结果自己不仅没有报答人家，反而耍性子埋怨人家。
顾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觉得自己这事办的确实不地道。
顾然使劲搓了搓手里的土豆，又用余光瞄了黎羡几眼，结果对方还是面色正常的在收拾青菜。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诚挚的道歉，可是他想到黎羡刚才看向自己那个调侃的表情，道歉的话就有些难以开口。
但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顾然放下了手里的土豆，朝着黎羡的方向挪了几步，拿起了放在黎羡手边的金针菇。
这副样子很像刚才在沙发上挪来挪去的两个人，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完全反过来了。
猫被主人冷待了，于是凑过来蹭着主人的腿。
尽管心里想的还是铲屎官你最好看明白形势。
“黎羡……”
黎羡依然没有抬头，他从背包里摸出了自己平时切菜的刀，手起刀落地将手下的羊肉切成几乎透明的薄片。
顾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他希望黎羡切菜的时候想得不是自己。
“黎羡……”顾然决定在黎羡生出这种心思之前赶紧开口。“你别生气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道歉？”黎羡的刀切在台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却像是没有听到，放下手中的刀看想了站在自己身边心翼翼观察着自己表情的人。“你想怎么道歉？”
嗯，这幅怕怕的样子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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