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已经持续了三天,朔拉提娅的教导非常严厉,可以说是地狱式的训练了。木怜每天都被折腾得上气不接下气,或许在氏者的眼里,这么点训练量才勉强符合标准吧。
三天的练习,木怜渐渐觉得朔拉提娅的剑法有些奇怪,和一般的人不同,她的剑法杂乱无章,没有丝毫华丽的招式和伎俩,可以说完完全全是靠着蛮力和挥砍,这让一旁观看的纳和妮亚有些好奇。的确,第一次和朔拉提娅交手的时候,她的攻击就完全靠着本能,简单粗暴,但又不失速度和破坏力,或许这就是她的技巧所在。
“对,砍,然后砍,最后横劈,再砍。”
朔拉提娅一边指示着,木怜一边跟着她的指令挥动着噬剑。
经过三天的锻炼,现在单手挥舞这把剑也得心应手,跟随着朔拉提娅制定的锻炼方针,木怜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些许疑问。
“就只有砍吗……难道就没有什么更加漂亮的招式……”
“剑是兵器,也是凶器,是用来伤害他人的道具,不管是保护的一方还是施虐的一方,都得去伤害对手,那么战斗的时候,劈砍这种程序是必要的吧。”朔拉提娅笑道,“我的战斗方式就是这样,只要不顾一切地上去砍就行了。”
“诶?!”木怜顿时觉得有些不靠谱,“那可是你这种狂战士才用的来的攻击方式吧……我一个女孩子,又没有力气也没有强劲的肌肉……”
“你看我有吗?”朔拉提娅说着,在原地转了一圈。
确实,朔拉提娅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完全不像是能够驾驭“狂暴化”的氏者,但是偏偏她的力量和她的体型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一想到当时,这么一个女孩子拿着剑就能单挑三名氏者,木怜若不是亲眼所见,那也无法相信。
“剑法只是点缀你的战斗用的,并非必要的。”朔拉提娅微笑着说道,“要把剑的用途发挥到极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每天砍、砍、砍,记住劈砍的手感和力道,得让这把剑去适应你。”
“剑要去适应我?”木怜顿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剑只是工具而已,为什么要让剑适应我?”
“咳咳!”
一旁的奎尔库拉不快地干咳地两声,随后又保持着原来不理不睬的姿态。
“木怜,或许普通的剑是兵器……但是这把剑不是。”朔拉提娅顿时露出了极其严肃的表情,她瞪着木怜,仿佛她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而木怜看着朔拉提娅忽然之间大变的神情,也顿时点了点头。
“这把剑,可是奎尔库拉。”朔拉提娅猛地弹了一下木怜的额头,随后冷冷地说道,“这把剑是用奎尔库拉的魔力和灵魂所淬炼的,因此,这把剑也代表着她本人,因此,不要在她面前说这把剑是工具什么的,明白了吗?”
“对……对不起……”
“我的主人……也就是妈妈,在我即将被奎尔库拉反噬的时候,将她的魔力分出一半,铸造成剑,而把其在我体内的魔力封印起来,作为剑鞘抑制着噬剑的魔力,因此,你如果想要自由地操控这把剑并不被反噬,就必须得到我的压制,和奎尔库拉的认同,既然妈妈会选择你,那么我相信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奎尔库拉是剑,而我则是剑鞘,我们都在你的手中,你是我们共同的主人,明白吗?”
“就像上次一样……面对皮乌的时候,我强行动用了剑上的魔力,导致了我的身体被其吞噬……那也是奎尔库拉对我的不满吗?”
“说明当时虽然剑已经到了你的手里,但是剑还没认可你,在你试图动用剑里的魔力的时候,奎尔库拉就想趁机杀了你吧……”
“原来是……这样……”枯木怜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顿时觉得有些可怕,“这把剑,是活着的,和我们一样,有自己的感情、想法。”
“能够理解就行。”朔拉提娅说着,微微一笑,“那么,我们继续练习吧,记得晚上的时候,和奎尔库拉道个歉。”
“嗯……”
等她转头一看的时候,奎尔库拉已经消失了,或许是在刚才她们谈话的时候就走了吧。
奎尔库拉坐在沙发上,微微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回想着当时。
当时她对于朔拉提娅的入侵,感到的是愤怒,随后不得已亲自出动前去阻止朔拉提娅继续吞噬库拉格,却没想到被狂暴化的朔拉提娅击败,当时的自己,或许也是大意了。因为目前没有氏者可以单枪匹马地和冥界兽王对决,因此她也没有想到,还有朔拉提娅这样强劲的怪物。
在之后,朔拉提娅尝试吞噬自己,而自己也趁机想要反噬朔拉提娅,没想到被项燕阻止,并且将其灵魂和魔力共同炼成了这把剑,而自己的力量,也被作为剑鞘的朔拉提娅封印着。从那之后,她无时不刻在寻找机会,寻找着朔拉提娅动用剑上魔力的时机将其反噬,但是她没有。她至始至终都使用着自己的力量,把噬剑当成棍棒一般粗暴使用,这让奎尔库拉十分恼怒。
在那之后,剑刃伤到了木怜的双手,奎尔库拉也动用魔力,将侵蚀性最大的诅咒魔力注入了木怜的伤口,她本只是想要发泄一下,也借此警告项燕和朔拉提娅自己的凶狠,但是她没想到,叶允会为了救木怜而舍命夺剑,这一刻,她被震撼到了。
她原以为人类都是自私的,但叶允的行动,让她刷新了对人这种生物的认识。
在之后,她终于等到了时机,项燕为了胜利,含泪将剑与朔拉提娅合为一体,奎尔库拉便瞬间掌控了朔拉提娅的身体,但由于朔拉提娅潜意识的阻止,她无法完全变为兽王,而只能变为不完全的半兽形态。
看着朔拉提娅拼命压制着自己的魔力,而同时又控制着身体不去伤害到项燕,奎尔库拉就明白了,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可能反噬她,也不可能再恢复成那个兽王了,或许自己那自私而又卑微的力量,在她的身上可以更好地被施展。
祸不单行,在那之后,朔拉提娅失去了行动能力,项燕也被皮乌控制,在最紧要的关头,项燕将剑交给了枯木怜,同时,也将一切的信息,全部交托给了木怜,随后死去。
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那么厌恶过一个人吧。枯木怜,明明只是一个非常弱、非常弱的人类,而且每天做着拯救世界的美梦,这种幼稚的人,为何项燕要把自己交托给她?她认为,枯木怜是卑微的,自己的力量是不配让这种人使用的。
而在那之后,与皮乌的一战中,木怜动用了噬剑上的魔力,奎尔库拉也在那个时候想要直接杀死枯木怜,但是在她快要燃烧完枯木怜的生命力的那一刻,祭黎和雅使用了血之回生,牺牲了两个人的生命,将枯木怜救活。
在那个时候,她犹豫了。就算将支离破碎的身体恢复,但自己的魔力在她的体内,只要自己加大魔力的侵蚀性,就算是他们两人的回生术效果再强大也没有用,但是那个时候,她陷入了迷茫。这个女孩身上一定有着什么,才能让身边的人对她如此信任,将一切都交付给她。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奎尔库拉对枯木怜产生了兴趣。
在之后的战斗中,奎尔库拉也会适当地给予枯木怜魔力供给,她想要观察,看这个女孩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
在与古兰亚斯的最终决战之中,朔拉提娅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将剑鞘和剑刃融于一体的时候,她总算明白了,这个女孩的特殊之处。
“她……可是‘救世主’啊……”
为何身边的人都愿意为其付出,将一切交付给她,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扮演了这样的一个角色。无助,却又可怜,没有背负一切的能力,却要去承担更多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将整个世界背负于弱的肩膀之上,所谓的“救世主”,并非什么光荣的头衔,而是属于一个少女……属于一个可怜女孩的称号,那是她所走过的路上,一切不顺利与伤痛的代名词。
奎尔库拉顿时露出了微笑,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回荡的是过往的一幕幕。
“冥界……死面……现界……”
人生活的地方,被成为现界,也就是“现实世界”的简称,在现界死亡,则会直接落入冥界,成为冥界的养料,因此对于人这种生物,奎尔库拉一直都认为那是一种低等的生物,离人类最近的时候,也就只有在死面开放的时候。
对于死面的存在,说实话奎尔库拉自身也不了解,她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存在于现界和冥界之间的特殊空间而已,而为何会有这么一个多余的东西,死面存在的意义,想必没有人知道吧。
“那个……奎尔库拉……”
木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微微睁开了眼睛的奎尔库拉,看着窗外火红色的天空,想必刚才,自己应该是睡着了吧。
“嗯,枯木怜吗?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想和你道个歉,就是……”木怜看上去好像有些为难。
“下午的事情吗?不用在意……”奎尔库拉说着,转过头去微微一笑,
“毕竟……你可是我的主人,我的确只是把剑而已。”
“不要在挖苦我了啦……把你称作工具,你肯定也会觉得生气吧。”
“我可没有挖苦你呢。”
奎尔库拉站了起来,身体的轮廓渐渐模糊,化作了一道魔力,钻入了枯木怜腰间的剑内,“要好好使用我啊……‘救世主’姐。”
“‘救世主’?”
“没什么……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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