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八月初的光景应当是最热的时候,但托了近来的几场暴雨的福,到没有感受的“酷暑”的威力。不远处几颗樟子树被暴雨打下的叶子铺了满地。北方城市是没见惯“暴雨”的,因而路上时时有积水潭在,好在这里一滩那里一滩的并未完全阻塞了道路。学生们有的斜肩挎着包的,有的一只手拎着布袋子的,有的一只手拿着不远处食堂买的包子,步履匆匆。赶着上课。
北大校园的公寓,一排排白色的房子,前面是半人高的花坛,一名身着灰裤短西寸衫的,头戴保安帽的年青人坐在凳子上看着早上上课的学生们来来往往。一脸落寞和羡慕的看着。
林狗娃坐在那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就干脆放在膝盖上面。拘谨的坐着。
来来往往的学生们早已习惯了他似“摆设”般的存在。
他给自己取了新名字,林特,特别的特,特殊的特,他就是要给村里人看看。他可以做到的。
城里的工作没那么好找,一连蹲了好几天。
后来经人介绍来到北大做保安。
自己常常一人学文化课。凭着自己考了“成人高考”和夜大函授的本科。
来时那一辈子背朝黄土的老父亲苦口婆心的劝他
“学一门手艺不好么”
“你折腾这么多年,到底折腾出什么名堂来了么?听爹一句话,那读书都是城里娃的事,没有咱农村什么事!正经学一门手艺不好么?正经留在县城里不好么?你看村里跟你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孩子都会走路了,你读书读书,你到底要读到什么时候,现在也不是清朝,总也不能给你考秀才,中个举人回来那还能当饭吃,现在读书哪还有什么用啊!”
不论如何,他是坚信的,坚信知识读书改变命运的。总有一天他会成为这些本科生中的一员。一定可以的。林特按了按藏在身后的书。
来来往往步履旅匆忙,天之骄子,这所学校是属于他们的,他们脸上的,不知道是因为林特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相那些学生的缘故,阳光刚刚好从上头打在了他们的脸上,还是林特自己心里的缘故,林特觉得。这些学生的脸上都放着“光”的。
都闪着光。
林特将书心翼翼的藏在身后,用手抚了抚,心下一阵安宁。是啊。摸到书就安心了。
林特是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书的,以一来是被这些来来往往的正宗的“状元们”“耻笑”,二来也是怕被发现丢了自己辛苦得来的工作。
但随着林特时间表上的红色“叉叉”的越来越少。林特知道他不可以在这样下去了,当初选这份工作,不就也是因为这份工作“清闲”“久坐”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看书么?
不管了,在之后的日子中,林特偷偷摸摸看书,扭扭捏捏的,东躲西藏的看书。
后来发现大家竟不是很在意,或者竟有投来赞许的目光的,那身上纯朴的气息,也许也是某个地方拼死拼活考上的吧,林特感觉到了温暖,大部分人都是赞许的目光,甚至对着他拍照,他大大方方的抬头咧嘴一笑
他笑笑,也许可能会出现在某个人的朋友圈里吧。
唯一不好的是自己住的“保安”宿舍。
有时大家打牌。
“能不能安静一点”
“哟,你还真的想考状元啊,别想了,没那命”
林特最近有了自己的“秘密”。
前不久那个拍照的姑娘跟他说话了。
“我好几天都留意你了,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呢?”
林特抬头,不轻易向人透露自己的“异想天开,”“没什么,随便看看”
“这是我们的课本啊,你不会是想参加考试吧?”没有一丝的嘲讽。
“嗯”林特点头。
“加油啊,你一定行的”
那姑娘叫做徐璐,国际法大三的姑娘。
之后的很多天给送一些补习资料。
搬出去,1月份的考试
固执的看着书。
这么好的女孩。
林特每天早上特意起了个大早
爱吃学五食堂的南瓜饼和豆浆。
“哟,又来了”
徐璐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后别送了
“你…不会是……”林特低了下头搓了搓手,“嫌弃”两个字梗在了喉咙,是啊,人家是北大高材生。
“不是不是啊,你别误会啊,就是你不是快要考试了么?学习挺紧张的。你每天起大早排队买南瓜饼,还得送到我这里来,这一来一回的起码得要一个多时吧,我每天要买面包,早上两片面包一瓶牛奶就可以了,你不用特定送来,你不是还有5个月就要考试了?”。
考上了。
林特怀揣着崭新的录取通知书来到4号楼。
“喲,你还真考上了?”
“林特特意早就保送出国了”
一阵清风吹过。
林特住上了自己守护了三年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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