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看着赵熙，赵熙也看着他。赵熙觉得他的眼睛很是好看，在光线并不充足的室内，他的眸子如封尘的黑曜石，在尘埃纷飞中亦如寒星明照。直至顾临抽离目光，赵熙才惊觉自己竟失了神，便连忙垂下头，为自己的失礼感到羞愧。
“本王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打胜仗吗？”顾临缓道，“朝廷要的，是最少伤亡的胜利，若非迫不得已，又怎会出兵？”
赵熙听后，理了理思绪，总算是明白了。他从前便听闻三皇子顾临十五从军，到如今正好戎装十载。顾临极少回京，前五年一直镇守北芜，后来才奔波于各大战事，直至今日。可以说，整个大炎朝的各大战地边塞都有过他的身影。十年，顾临可谓是战无不胜，战绩辉煌，虽偶有失手，却总能挽回局面，平定边疆。而当今圣上，虽会大肆嘉赏顾临，却从未有过召他回京的意思。赵熙向来敬重崇拜顾临，对顾临的事基本都了解过。这回听得顾临这席话，更是印证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想，也许于圣上而言，顾临不过是个平定战事的工具……
“王爷，即使朝廷阻拦，赵某亦会予以援手。”赵熙眼神坚定，朗声道。
顾临没有接话，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展露，神色依旧淡漠。
这时，林姝也已洗完衣物被褥回来了。她满脸尴尬神色，方才在外边，那些巡视的士卒，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好奇，探究和敬畏，想必是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穿着他们王爷衣服的女人。
“林姑娘。”赵熙见到林姝，便礼貌性地唤了一声。
顾临看了林姝一眼，过了会，转头对赵熙道，“明日你亲自送她回京。”
“王爷！？”赵熙和林姝异口同声。
“王爷，赵某想留下，尽自己所能为王爷分忧……”赵熙没想到自己才来两日，就要被打发走，这回头又怎么和父亲交代。
“王爷，这山路不太平，还请让女留多些时日……”林姝并不想回京。
顾临看着他们俩，最后视线锁定在林姝脸上，冷道，“这里是军营，不是玩乐之地。”
“王爷，我不会当个无用之人，女愿为奴为婢，侍奉王爷起居。”林姝一咬牙，跪拜在地，与顾临对视着。
赵熙很是惊讶，他望向林姝，她可是从被娇宠着，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姐，如今竟愿意留在军营伺候别人？他不知道林姝是怎么了，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难道回京当回丞相府正妻不好吗？
顾临不着痕迹地眉尾一挑，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林姝，他能从林姝眼中看到倔强和不甘，真是奇怪，竟然宁愿留在军营当个奴婢，也不愿回去。
“林姑娘，这军营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都是男人呆的地方，你吃不消这种苦的。”赵熙忍不住劝道，这军营环境条件艰苦，伙食也不比京城，设施简陋，从没受过苦的大姐怕是住上一天就会受不了罢。
顾临玩味地看着她，薄唇轻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林姝愿尽心服侍王爷。”林姝没有丝毫犹豫，一狠心，坚决道。
顾临笑，很浅很随意的笑，甚至有点轻浮，“好。”既然有女人自愿留在这，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是林姝第一次见他的笑，实在好看，就像三月的风吹开一树梨花，柔和得万物就要生长。但他的双眸总是意味不明，她突然觉得这笑，有些让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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