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夏鹿辗转反侧,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后来干脆气的坐起身来。
她只觉得胸口发闷,晚上跟周铭郴大吵时说的话还回荡在耳畔,这么久都没散。
“如果你缺钱,大可以来找我要,”周铭郴看着她,“难道现在作为周太太的这个身份还满足不了你对金钱和名利的追求,非要想办法去弥补那点儿童年缺失?”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恶意,只是心里怎么想,嘴上便怎么说,完全没考虑听话人的感受。
夏鹿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又一次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
童年缺失,这四个字重重敲在她心上。
没错,她的童年确实缺少了父亲这个角色,可是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童年是不完整的,有缺憾的。如果没有人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她,可能到现在她都不会这么觉得。
对金钱和名利的追求,亏他说的出口。
夏鹿扪心自问,从来没有为了金钱和名利做出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哪怕一件也没有。所有她迫不得已所接受的,都是不得不接受的。就像当初为了救罗凡的命不得不嫁给周铭郴一样。被人这样说,实在让她觉得委屈。
见她不说话,周铭郴隐约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却又没办法立刻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妥,也好立刻想办法弥补。
其实他的本意是,夏鹿想要的东西自己都可以给她,没必要伸手去跟一个多年不见而今忽然冒出来的所谓亲生父亲的人要,更不需要为此去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
可是不会表达的人就是这样,说话永远词不达意。别说不知道自己哪个词用错了,就算知道,也不知如何改,下次仍是同样的结果。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话成功激发了夏鹿的怒火和斗志,而她手里刚刚好也握着他的把柄。
“那你呢?还不是一样,因为从小得不到母爱,所以迫切想要证明自己不需要母爱。就算你的亲生母亲站在面前亲口表达她想要跟你和解的愿望,你也只会把人拒之门外。”夏鹿涨红了脸,怒气冲冲说道,反应速度惊人。
(ex){}&/ 夏鹿没想到他明明被说中了,却仍矢口否认。
“那侦探所的事呢?”
周铭郴皱了眉,“侦探所什么事。”
“那天我们去侦探所,人家明明已经找到了当年的线索,你为什么不想继续追查下去?别忘了,起初是你要去查清楚这侦探所跟你爸爸之间的关系。”
见他不说话,夏鹿继续说道,“就是因为当年拿起绑架案对不对。”
“因为你知道你爸爸是去调查当年那起绑架案,你害怕他们真的调查出了结果。”夏鹿看着他,“因为那件事就是你心里最深的一块伤疤,谁也不能碰,任何人都不行。你怕他们再把这道伤疤揭开给你看,所以索性连你爸爸当初出事时的状况也一并放弃了。”
周铭郴看她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如果说刚刚那件事对他的伤害值只有五分,现在这件已经突破了纪录线。
“我说过这件事到此为止。”
“绑架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连你背上那些刀疤都在慢慢变淡,你却还在害怕。怕到连你爸爸去世之前唯一见过的人都不想再追查了,这还不算是胆小鬼的行为么?”
看到周铭郴脸色阴沉,夏鹿才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越界了。
她亲眼见过周铭郴背上的伤疤有多么可怖,也听周奶奶提过当年那次可怕的意外,甚至小时候在报纸上读到过。她并不是不知道那样可怕的事对于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来说是具有毁灭性的,只是刚刚争吵的时候,愤怒占了上风。
她一直讨厌站在高点低头俯视指责嘲笑自己的周铭郴,却在不知不觉间让自己也成为了这样一个人。
这次周铭郴没有反驳她,只是转身上楼,重重关上了房门。
夏鹿知道,她这次真的踩到了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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