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呃……”
八师兄原本是半蹲着的,不过才被我拉起便又吃痛地倒了下去,一只手撑着我一只手撑着地,一张本是俏生生的脸此时亦是有些发白的,豆大的汗从下颚滑落,八师兄望了望自己实在使不上劲儿的左腿,“我的腿断了,不动还好,动一下可比戒律尺打得疼,左右我是走不了了,总不该再搭上你,你若见着了我阿娘,可得代我问句好!”
我咬了牙,心中愤然,听到那句‘总不该再搭上你’时我便未再理睬了,只管着将八师兄往我肩上扛,虽有些吃力,好在他另一条腿还是好的。
八师兄从前对我亦从未有过好言,如今竟逮了空子便想让我亏欠于他,若我真照他讲的做了,莫说先枉费了师傅的一番悉心教导,做了这他人口中自私自利之人,便是去见了那右风仙上,免不得她葬子痛心脑中一热,一掌劈下我便‘物是人非’了呢!
这再三斟酌,思虑再三,左右八师兄讲了什么我都是不能将他丢下的,尽管他疼得嗷嗷叫也不忘软硬兼施地想要说服我。
“我这亦不全是为了你,主要你个子比我矮,虽看着像是你驼着我,实际你是在拖着我,我那伤腿本只是痛了些,再许你拖下去,师傅都治不好了”!
我瞧了瞧,八师兄几乎是一条腿在蹦哒,左腿果真是在地上拖着的,再瞧瞧八师兄疼得有些扭曲的脸,讲得倒甚是有道理,我点了点头,继续拖!
“我的实力纵是在整个仙界,那也是排得上名次的,若没有你个拖油瓶,我一人对着那怨煞尚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着实是排得上名次的,仙界之中的同龄仙同龄神哪个没被你揍过,排个仙界第一给你又如何,对着那黑东西真真是有‘一’搏之力的,但也仅有‘一’搏之力罢了,我哼哼两声,继续拖!
“你别给我得寸进尺啊,好歹我也是你师兄,莫以为我如今受了些伤便奈何不了你了,人得志,把我逼急了,便是把你敲晕扔出去你又能怎样儿!”
八师兄怕是疼糊涂了,讲便讲,这般胡乱用词也不瞧我听不听得懂,得寸进尺人得志我是不懂的,能不能将我扔出去我还是晓得的,我抗着八师兄稍用力些他便好一通叫唤,就这比四师兄还病娇的模样,指不定谁扔谁,继续拖!
“你莫要与我装哑巴装聋子,我一世英名,今日若真在这儿陨了,怕也不是死在怨煞手里,而是被你这笨蛋给拖死的……”
我脚步骤然一停,八师兄没得防备,若不是手搭在我肩上,险些便摔了下去,只听得一声‘呲’,我神色黯然,用一种极其受伤地语气道:“师傅护我三师兄护我,你亦护我,只准你们做得,我便做不得了,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我初涉世间识的人不多,你既已入了我心里,却偏还要我将你那一处剜掉,你是何居心,又怎舍得……怎舍得……”,我顿了一顿,话讲到一半儿便忘了个精光,只得重新起了个话头儿,挺着胸膛道:“便是八师兄还未见着右风仙上便真痛死在这半道儿上了,我便是割了手,用了一身神血也得将你救回来”!
八师兄眼神飘忽了会儿,愣了愣,忽而面上一丝红晕荡漾了开来,“原……原……你对我还有这层意思,是……是从何时开始的?”
这层意思?我回想了会儿,道:“白愚钝,是八师兄拼死亦要保护我时,我方才真正懂得的”,我那时才懂得何为保护,何为守护,何为珍惜,想我能悟着这般大道理,且算不得太晚,定也是个天资聪颖的!
“你……你且先容我好好想想,再再答复你,毕竟我们如今……年纪还”,八师兄撇了头去未瞧我,我将脑袋探出一个又半尺长才瞧见八师兄嘴角弯了,面色也比方才好上许多,虽听不懂讲得什么,但觉着是个好兆头,我趁其不意扛着便走,八师兄却再未有一句怨言,亦不叫痛了!
我心中一阵窃喜,我三师兄平日瞧着是不正经了些,但法子真真是顶有用的,三师兄与仙女赴会时常会诱骗着我去给他望风,以免上次的仙女,或是上上次的仙女,或是上上上次的仙女寻来搅了气氛。
于是我便顺理成章成了次次瞧戏的人了,那些个仙女大多都是一个样的,瞧得多了我亦分不清,我三师兄见人便讲:仙子的眼睛真真美妙得紧,愣是那南水最明亮的紫珍珠、天河里最耀眼的无极星,亦是比不得的!
而那仙女必然腰儿一扭,脖子一软,嘴儿一嘟,鼻中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哼’,然后再回上一句:“三神君怕是同许多仙子讲过这话吧”!
而这时,三师兄便会骤然转过身,神色黯然,用一种极其受伤的语气道:天地孕了数千灵气才将我一颗心生得完整,你日日往我心里走近,只准你来得,我便做不得了,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我初涉世间识的人不多,你既已入了我心里,却偏还要我将你那一处剜掉,你是何居心,又怎舍得……
怎舍得如何如何,后边儿我给忘了,便适时地调整了一番,主要我三师兄讲话实在啰嗦,莫不是我听得次数多了,定是连这么几句都是记不清楚的!
我三师兄讲完这番话后那仙子必然是百依百顺的,我将完这话后八师兄虽未那般依顺,却也是听话的,聪明如我,聪明如我,好在我学东西是甚快甚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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