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坚快速将他回盛京之后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短暂地串联了一次,期间只迟疑了片刻。
宇文辛的轮椅已经被推到了他们面前。
“我对当年的事情不甚了解,所以能帮你们的很少。不过方才同梁姑娘谈论过了关于出现祟尸之因,我倒是有些想法。”
魏坚却打断了他。
“等等,将军刚才口中的‘他们’是谁?”
宇文辛双手交叉握在了自己双腿上,说:“白时金同贺留成。白时金擅长水战,盛京又是魏殷的地盘,要动手未必能成。若是加上贺留成就不一样了。贺留成收罗了不少南疆诡术的高手,真动起手来防不胜防。”
这个答案一半在魏坚意料之中,又有一半在意料之外。
“贺留成胆子有那么大?”
宇文辛道:“他胆子一向很大。不过这事做得不是他的风格。应该是白时金说动他了。”
魏坚神色有些许复杂。
“我以为你们几位将军之间关系还不错……”
宇文辛叹道:“那是何锐还在之前的事情了。北疆欧海英虽然跟我们平起平坐,但贺留成向来心高气傲,要他接纳这个后辈如同何锐,那不可能。我……又是个残废。”
魏坚差不多已经接受了宇文辛的解释。
梁今今这时候插嘴说:“可我们还有不少人在盛京。私以为除去现在围困行宫的这两拨人,只有白时金和贺留成未必能成事。”
宇文辛愣了下,喃喃道:“盛京还有人?”
“我师傅——隐修会的人还有坚哥的师傅叶隐都在盛京。”梁今今琢磨了一会,说:“先宗刚过世。这个时候白时金动手恐怕是最不好的时机了吧。”
宇文辛忽然笑了笑,道:“那你们觉得为什么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围困行宫?先宗一死,这大魏还有什么人有一呼百应的本事?”
魏坚霎时立了一身的寒毛。
“……他们是来将死而复生的妍妃带回盛京去的。可是……我还是不明白。魏殷是妍妃的亲生子,连他都不行吗?非得要妍妃本人。”
梁今今:“因为……只有妍妃才能使用玉笛?”
宇文辛道:“原来我也能用玉笛,不过……”他垂下头,眼神落寞地望着自己的双腿,“总之是不可能了。”
魏坚:“那进妍妃墓的那批人恐怕就是白时金的人了。”
梁今今不解道:“行宫后山不是有先宗亲自定的防护吗?怎么那么简单就破了。”
魏坚深吸了口气,说:“可还记得几个月前来行宫的那位聂有道?我若没记错的话,当时他将行宫上下可是摸地一清二楚。让他亲自改布防的时候,他还拒绝了。”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先宗威名实在太过响亮。但现在——他明白了。
根本就是怕东窗事发了提醒了自己提早补好这个巨大的漏洞。
再仔细回想,当时发生在应鸠山下的那起案子,根本就是魏殷发觉了什么,试探崔夫人,逼得崔夫人不得不亲自派人动手斩草除根。
可魏殷究竟发现了什么?才会让崔夫人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也要将那六个人全部除掉。
梁今今看他沉思的神色,低声问:“坚哥,你在想什么?”
魏坚回神,瞥了她一眼,随后深吸了口气垂眼道:“我在想那起死了六个散猎的案子,会不会和妍妃有什么关系。”
梁今今道:“身上都中了妒女毒的关系?不,不太对。妍妃身上没有那么重的清香味道。”
一直站在角落里把自己当不存在的颜子芸猛地抬起头。
“香味?等等……有个事情我差点忘记和你们说了。”
几个人同时回头齐齐地看向她。
颜子芸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说:“就刚才,在妍妃躺着的棺材里我看到有一圈干尸盘坐在那,奇怪的是他们的手势就如同佛像一样掌心全部对着妍妃原来躺着的坑上方。而且……他们身上有香味。”
梁今今纳闷问道:“怎么我们没看到?”
魏坚道:“当时光想着怎么化了妍妃的肉身,四周又不太亮。没注意罢。”
宇文辛有些吃惊,道:“你们说的镇尸阵法和妍妃棺椁里的干尸……能画个简单的图形给我吗?或许我能给你们一点解释。”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颜子芸。宇文辛乘隙朝魏坚问道:“天津馆出身河盗,他们占了渡口,对我们很不利。现在妍妃墓极有可能存在另一条通道,妍妃应该很快会被带出去。我们得快些想想对策,否则盛京极有可能保不住。”
魏坚沉吟了片刻道:“我倒是有一条密道可以让我们平安离开行宫。可是……妍妃现在没有玉笛,她还号令不了祟尸们,万一我们走了。她利用尸术带走了行宫中所有的尸体,那就麻烦了。”
行宫中的祟尸身上带有剧毒,咬死一个活人非常简单。五堰镇离应鸠山这么近,会成为第一个被行宫祟尸吞噬的地方。
“而且,那密道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平安离开。我们也不能丢下守军离开这里。”魏坚道:“当务之急,我们要保住行宫,不能让妍妃离开这里。”
宇文辛似乎松了口气,说:“那王爷对于守住行宫有什么对策?”
魏坚抬头看他,道:“这排兵布阵是宇文将军的本行,这时候问我这个外行人。将军是抬举我还是太抬举我?”
宇文辛:“……说的也是。先宗留我们在盛京,总不能白留。不过我也老实些,外面的情形我们能解决,但是妍妃墓恐怕不行。”
梁今今:“祟尸的事情交给我。我想到了不让妍妃离开的办法。”
魏坚拧眉看她。
梁今今一把按住魏坚的手腕,说:“宇文将军应该比较了解妍妃。将军若是我出现在妍妃面前的话,她应该不会轻易放过我吧。”
宇文辛失笑道:“你倒是清楚妍妃的脾性。不过我看……要对付她也不容易吧。”
魏坚仿佛找到了机会说:“她现在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拧断你脖子,信不信?”
梁今今:“……那我离她远点?她应该没我们跑得快,溜她。”
照他们同妍妃对峙的过程来看,妍妃虽然不是祟尸,但活死人总归不能和活人相提并论。但魏坚很清楚,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王爷!”外头忽然传来了肖映的喊声。
魏坚抬头,看到肖映灰头土脸地朝他们这边跑过来。
“王爷,可算是见到您了。”
魏坚:“你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回来的吗?”
“没,走了条安全的道。”他抬手把两封信塞进了魏坚的手里说:“隐修会的兄弟让我转交给王爷的。还有白大人的。”
梁今今眼疾手快地抽走了上面那封,说:“师哥的笔迹。我来看。”
魏坚便径自拆开了白癸的信。
两人一目十行将信上的内容全部扫进了脑中,片刻后对看了一眼,魏坚开口:“你先说。”
梁今今点头,说:“这是盛京里面传出来的消息。说是两位将军谋反,挟持了邵华容,逼魏殷将其他两位将军以及两位王爷以谋逆罪判死。企图来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结果邵华容性格刚烈寻死,魏殷疯了……我师傅总结了一下,现在盛京就是个乱七八糟的情况。两方冲突死了不少人。你呢?”
魏坚:“……是老管家让白癸写的信,说是看了年叔的病,忽然想起来一个传闻。早年在前朝的时候,皇帝沾上了求道长生的恶习,想尽办法在民间搜刮关于长生不死的传闻。后来竟然真的给搜到了。……声称会此术的是一名貌美的女子,她给皇帝服下了一种短时间内痛苦毙命的毒,最后又将其唤醒,皇帝就成了长生不死的活死人。但是这个皇帝最后还是死了。死在了自己亲儿子手中,肉身烧了个精光。”
梁今今皱眉:“听着像是见面编造出来的民间传说。”
魏坚摇头,随即他转头看向宇文辛,问道:“前朝的事,宇文将军最有话语权了。”
宇文辛低头,扯了下嘴角说:“我倒是没想到,有人还能听到这个故事。”
“天行帮的人说出来的故事,不会有假。将军你觉得这个皇帝的儿子是怎么想自己父皇的?”魏坚问。
“鼠目寸光,”宇文辛咬牙道:“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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