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稀罕呀，表妹周末不看说，竟然带起补西了。”
卫辛临近中午的时候开门进来，发现凌索和表妹两人竟然在学习，不禁啧啧称奇。
表妹瞥了一眼，继续讲题，不置可否。
凌索大喜道：“卫辛，你回来啦，一会我请你吃饭。”
卫辛开玩笑道：“啧啧啧……有求于我的时候叫我师父，没求我的时候把我扔在一边，你现在翅膀硬了呀，有了表妹，就无后顾无忧了是吗？”
“不是，不是的……”一想到一会还真有事相求，凌索赶紧解释道：“师父，你先休息下，我这边马上完了，一会请你吃大餐。”
卫辛哈哈大笑，倚老卖老的训斥几句，优哉游哉的躺沙发了。
表妹面色不喜，似乎颇为看不惯凌索这幅谄媚的样子，她把这个知识点草草的结尾，说道：“刚才给你讲的你理解了多少？”
“全部！”凌索坚定道，并不是他吹牛，而是真的听懂了。
“很好。现在数学上的重要知识点你都已经学会了，只需针对性的练习基础题目，再把做题速度提上去，之后考试八0分以上，没有问题。”
“辛苦了表妹……等等，这个板书别收，我拿回家抄一下。”凌索把表妹刚才讲课时的知识点笔记给要了过来，视若珍宝的抱在怀里，欣赏着上面娟秀凌厉的字迹，有一种无与伦比抱着表妹的幸福感。
表妹淡然的点了点头，主动把桌子上给整理了一下。
凌索也把课本放进背包，大气道：“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随便挑，低于50块钱的不要提哦，我丢不起这个人。”
“这算是谢师宴吗？”卫辛假装思考了一下，征询意见道：“那么我们就去偃鑫酒店吧？听说消费水平也不高，只有三星级的标准。”
凌索顿时涨红了脸，这种大酒店他只有吃桌的时候才有幸过去，一桌菜听说要一千多块了，他哪能负担的起。他尴尬的看了眼表妹，发现表妹冷清的眼眸也在看他，这让他更无所适从了。刚才还放狠话呢，结果立刻被打脸，这也太丢人了。
卫辛感觉差不多了，笑着说道：“给你开玩笑呢，你呀，还当真了呢。我姑姑那边已经做好了饭，一会我和表妹直接过去吃就行，你一起去吗？”
“不了不了。”凌索不好意思道，说实话，他还是不太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那改天吧，我请你们吃肉夹馍，正宗的顾县肉夹馍，真的很好吃的，如果再配上古城米线，那简直是一绝。”
“这么好吃吗？”卫辛咽了下口水，说实话，他在外面吃饭的次数寥寥可数，都是去他姑姑那吃饭，因为感觉外面的饭菜不干净，有时候吃了会拉肚子。
“当然了！超赞的！”凌索见卫辛听高兴的，接着走到他旁边，讨好的笑道：“师父，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个事情？”
“咳咳……”卫辛优哉游哉的翘起了二郎腿，随意的哼了句：“说吧。”
“你上次跟我说蒋宇杀人不会有事，我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你想呀，要不是蒋宇追人家，混混也不会死，他怎么可能没事呢？”
卫辛瞧了凌索一眼，看对方还挺认真的，所以也郑重的答道：“其实这种问题，是一个‘反事实’问题。我们认为如果不是蒋宇持刀追人，那人就不会死：这是反事实分析，蒋宇肯定有责任。可是另一方面，要是当时没有车开过来，或者那人向另一面躲避，那人就不会被撞死。那么这样来看，撞人的车主有没有责任？这个责任应该怎么论呢？”
“怎么论？”凌索瞪大了眼睛，听的比刚才还专注，虽然他感觉自己完全没懂。
“理性的办法，是用反事实分析来计算概率。”
反事实分析被视为是因果关系的一个定义。是由苏格兰哲学家大卫·休谟提出的。他说所谓的因果关系只不过是时间上先后发生的两件事，我们在感觉中觉得它们之间有联系而已。
用今天的语言来说，休谟认为因果关系是人脑的一种错觉，因果其实就是相关性。
但是到了乾隆十三年，休谟改主意了。休谟说所谓因果就是如果不是第一件事发生了，第二件事就不会发生。
第二个定义就是反事实分析。要不是a发生，b就不会发生。这个原则，恰恰是现在法律上判定a要不要为b负责的重要依据。
比如说，嫌疑人开枪，受害者头部中枪立即死亡，那么开枪这个行为就是一个bu-fr。要不是你开枪，他就不会死，所以这事情你得负责任。
凌索疑问道：“要不是蒋宇追杀混混，混混也不会死，那蒋宇是不是应该负责任呢？”
卫辛轻叹一声，蹙眉道：“这个道理说着简单，实际并不简单。”
如果用这种方式计算概率，那么美国刑事犯罪定罪的必要概率应该在99以上。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只考虑必要概率是不够的。
比如说，有人在房间里划火柴把房子给烧了。显然划火柴是个bu-fr，这个动作的必要概率很高，应该处罚这个人。可是另一方面，房间里要是没有氧气的话，划火柴也不足以点着房子啊？所以氧气也是一个buf-fr，氧气必要概率也很高。你怎么区分划火柴的人和氧气的责任呢？
所以，我们还要考虑“充分概率”。
卫辛拿了一张纸，边说边写道：“回到蒋宇这个案子，设定=1表示蒋宇出刀，=0表示不出刀；y=1表示那人被车撞死，y=0表示那人没被车撞死。那么充分概率的严格定义就是
“（y（=1）=1|=0，y=0）
“意思就是已知如果=0则y=0，求如果=1的话，y=1的概率。翻译成人话就是：我们知道蒋宇要是不出刀追人的话，那人不会被车撞死，那么请问蒋宇出刀追人的情况下，那人有多大可能性被车撞死呢？”
凌索像是听天书一样，皮毛都没摸到，除了呆呆的点头以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卫辛也知道凌索不一定能理解，直接盖棺定论道：“没人能想到有辆车会撞过来，所以，这个充分概率很低。据此，我们认为蒋宇顶多也就是一个防卫过失，而不是试图杀人或是按照杀人罪论处。
“假如换一个场景，如果是蒋宇在高楼顶上追杀那人，导致那人坠楼身亡，那蒋宇的充分概率就会很高。”
最后这一句话凌索听懂了，他喜极而泣，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他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蒋宇你等着，等着我，我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卫辛看着凌索手舞足蹈的样子摇了摇头：如果不走逻辑化路线，单凭模模糊糊的感觉行事，当然日子也能过下去，但是——我们就摆脱不了蒙昧状态。
表妹看着卫辛，也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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