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细胞的天空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九章:喜宝归来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神树宫。

    眼阁老起得很早,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在神树宫大殿上。那块巨大的光屏上,正在直播着主公随同李湘逢晨练的情形。

    他眼前一亮,看着那练功的场面,脸上泛起开心的笑容,自语道:“这真是,新的一天开始了。不容易呀!”

    这情景虽然不是第一次出现,但要追溯上次相同情景的话,已是几个月前的事了。主公自然知道晨练对身体的好处,却总是睡前信誓旦旦,等到了早起的时候,费尽周折也不肯离开那个暖被窝。如今,她和李湘逢教授住在了一起,而李教授八年前就已经坚持着雷打不动的练早功了。也不知道他施展了什么手段,能让主公走出房门,随他一起来到这个练功场地。

    场地上,包括主公在内,只有七个人。李湘逢在前面引领,后面六人站成两排紧随着他的动作和节奏,依样画瓢。

    这是九段功,是李湘逢从师父那里学来之后,又经稍加改动而形成的一套更加完善的气功功法。

    不到一个时的功夫,大家练完收功。一位头发花白、学究气十足的老人大声说道:“湘逢,我那儿刚接来六棵新奇玩意儿,要不要带着涛去瞧瞧?”

    李湘逢还没开口,旁边另一位老者埋怨道:“怎么?苏老这么偏心,我们几个是不是就没有这个眼福了?”

    “哎呀,你看看,就知道你老路会挑理,大家都是功友嘛,我当然都欢迎你们前去赏鉴,就怕你们忙得没时间呀。”苏老急忙解释,他有点认真了。

    路老哈哈一笑:“还有谁能忙得过你呀,一年65天都走不出你那实验室,也就是成了功友,这才能见上你老一面。哈哈,说笑了,你说的新奇玩意儿是不是从大西南刚运来的那六棵仙人掌啊?”

    苏老斜了他一眼,回击道:“哟,我倒忘了,这事瞒不过你老路。不过,六棵是对了,但仙人掌只有三棵,另外三棵是仙人棒。”

    李湘逢有点好奇地说:“苏伯,陆老师。我有点不明白了,仙人掌仙人棒……这寻常的东西怎么也成新奇玩意儿了?”

    路老指了指苏伯,笑着摇头不语。

    苏伯睁大眼睛,对他也有点不高兴了:“还寻常的东西?你们爱去不去。”说着便转身要走。

    路老紧忙说:“李呀,那可不是一般的仙人掌可比的……”然后,他欲言又止。他太了解苏伯的脾性了,为防着情境失控,硬是把后面一句给咽回肚子里了。

    李湘逢伸手抓住叶涛的手臂:“下午吧,苏伯。下午涛一下班,我俩就过去一饱眼福。对了苏伯,大神经还不知道呢吧,我喊着他一起去。”他的脑子可不是白给的,转得飞快,心下直怪自己一时短路了。

    他口中的大神经名叫苏万钧,是苏伯的儿子,又是李湘逢的校友。

    听完李湘逢的话,苏伯刚聚起来那股怨气瞬间消散了,他转而使劲盯了一眼路老,扭头便走。却有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瞬间浮在了他的脸上。

    功友们的都散开去了。叶涛在一旁捂着嘴乐。

    李湘逢夹着叶涛的手臂往回走着:“呵呵,可爱的苏伯,又让你少见多怪了吧。”

    叶涛还是止不住地笑着说:“是我怪,还是你们怪?”

    “是苏伯怪。”李湘逢也笑了。

    “也就你了,当着面喊人家儿子大神经。”

    “诶,这就叫策略,你不懂了吧?我当着苏伯面喊那家伙大神经,苏伯就从来没有不高兴过,而且……”他放低声调,“我暗地里观察了,每次我这么一喊,也不知怎么地,就觉得苏伯打从心眼里开心呢。你说怪不怪?”

    “唉,你这察言观色的本事,真是没得说。”她晃了晃被夹住的手臂又说:“哎,现在,喜宝走到哪了?”

    李湘逢一怔,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摇摇头说:“就到中央屯了。”

    “从胸腺大营到中央屯……有多远?周折很多么?非要历经4个时不可吗?”

    “这次不一样嘛。不能在红河上坐船了,要走冰道,那就很远了。”

    “确切点。对他来说,那到底是多远?”叶涛提高了音量。对李湘逢的故弄玄虚,她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身高5微米,从胸腺到中央屯有15万微米。用身高和步幅换算的话,对于我们来说,那就相当于10公里。还要步行,更兼着他左腿伤残……他这一路,脚程远,心路更远啊。”

    第一骨髓村。

    听心灵说喜宝哥哥昨天就已经重生了,嘎嘣豆颓丧之气一扫而空,振奋地说道:“真的呀,那他怎么没有回到中央屯呢?不过,这倒没什么了,早晚他都会回去的。心灵姐姐,这么说,那个名字肯定就是喜宝哥哥的了?”

    心灵略带迟疑,她又不敢肯定那个名字一定是他的,如果喜宝已经死在半路上了,那又是赐给谁的呢?在中央屯那个地方,一直以来都是由这个人在驻守。毕竟已经一整天他都没有回去了,若他真的已经死了,那就肯定不是给他的。

    她忽然开口问嘎嘣豆:“你做的那个记号还在吗?”

    嘎嘣豆点点头:“在呢。刚才过来的有点急,我准备等回去后再处理的。”

    心灵笑道:“豆子,你知道你做的那个记号是个什么符号吗?”

    嘎嘣豆两只大眼睛叽里咕噜转了几转,忽然瞪大双眼说道:“哎呀,是个杀灭符号。”

    心灵笑了:“呵呵,早上我就发现你做的那个杀灭符号了,所以才把你叫过去问清楚的。那是林家军&b字军团专用的杀灭符号啊,是给那些敌人做记号用的。”

    嘎嘣豆赫然笑着说:“嘿嘿,我就随手那么一画,没成想却画出了&b字军团的专用灭杀符号。”

    “嗯,豆子,如果今天你的喜宝哥哥还没有回去的话,就说明那个名字不是给他的了。至于给谁,下来再说吧。”

    心灵又拍了拍他的脑门,然后微笑着飞走了。

    嘎嘣豆更是不敢怠慢,他晃动着大脑袋,胳膊腿快速摆动起来,朝着胸腺大营门前那条宽阔的静河飞奔而去。

    静河水面宽阔,河道里来来往往的船只密密麻麻。

    细胞王国还有一个特殊的种群:义工。一般来说,所有不参与免疫战斗的都是义工。但义工又可以细分为三类:一类是行动义工,比如:红衣运输队员,各大宫内的宫属还有宫外组织内的游走细胞;第二类是半动义工,比如:车船义工;第三类是不动义工,比如:武器、建筑、山体和管壁等。

    所有这些船只,都是由船义工合体而成的。船义工手拉手肩并肩组成了一艘艘船艇,成年累月,坚守着岗位。不过,这些船义工也有解体休息的时候,只是那样的机会少之又少,神树国居民若能看到一次,绝对可以当作一则美谈在人前显摆了。

    胸腺大营在灵宫上方,所以,途中还要经过灵宫里面的高压泵房。从高压泵房被高速射出之后,水道即转换为动河了。动河的流速是最快的,比静河的水速还要快一些。嘎嘣豆依然记得,喜宝哥哥最喜欢乘船通过高压泵房了,每次被高速射出的时候,他都会啸叫着享受那种刺激的快感。和平时他那种静默寡言的状态判若两人。

    从那时候起,嘎嘣豆就知道:喜宝哥哥温和的外表下面藏着一颗火热的心,他对激情生命的向往,要超过他所见到的每一个人。但是,一旦回到中央屯,他又会立刻恢复原状。嘎嘣豆也曾偷偷地问过他几次,他却总是一笑置之,着实令人迷惑不解。

    船速飞快,不一会功夫,嘎嘣豆就又回到了中央屯那个的码头上。

    一出管壁,他就看到有个银盔银甲罩白袍的白衣战士正端坐在那个记号上面。虽是坐在地上,但他的身材仍然显得十分高大,一双剑眉,分外醒目,那张明净的脸庞,略显消瘦,但也堂堂正正。

    这个人太熟悉了,他就是嘎嘣豆一直念念不忘的,刚才,还跑去骨髓村迎接的喜宝哥哥。

    “喜宝哥哥——”嘎嘣豆惊喜地喊了一声,便哽咽着跑上前去。

    这次跟以往不同,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过。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原来,忍受过辛酸的等待之后,换来的才是集中爆发的激动时刻。

    喜宝坐在那里,强打精神,故作自若。他微笑地看着飞洒着眼泪快步跑过来的好朋友,待到嘎嘣豆冲到身前那一刻,他立刻张开宽大的怀抱将他搂抱在怀里——他比嘎嘣豆高出太多了,即使坐着,还要比他高出一头。

    “喜宝哥哥,你,你终于肯回来了?”

    “豆子,我怎么会不肯回来呢?这不,一重生我就回来了嘛。”

    还是那迷死人的低沉腔调,嘎嘣豆对这腔调再熟悉不过了。

    “可是,心灵姐姐都查过了,说你昨天就已经重生了呀!”

    喜宝脖子一歪,故作惊讶状:“哦?豆子,你又认了个能干的姐姐呀。”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腿,“哥哥这次重生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看——”

    嘎嘣豆低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疑惑道:“怎么了?”

    一缕阴影从喜宝脸上闪过:“腿坏了。”

    “啊?我看看……咦?你这条腿怎么这样了?”嘎嘣豆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那条伤腿。

    喜宝也看向自己的左腿。只见那条腿仍旧很执拗很夸张地撇向外侧,如果他站起来挺直身形的话,那他就得凭借着一条右腿做出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嘎嘣豆一下子惊呆了,结巴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呀,喜宝哥哥?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啊?”

    喜宝苦笑道:“我的傻兄弟,谁能把哥哥打成这样啊,哥哥重生后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嘎嘣豆忽然醒悟,抬手捂嘴道:“唔,我刚才在重生大楼那里也看到了,好多白衣都瘸了一条腿,可是,他们都……死了啊。”

    “但是,哥哥还是活下来了。”喜宝的脸色有些阴暗。

    经过了沿途的种种坎坷和磨难,他一直在怀疑起自己活下来的合理性。

    如果,当初那个白人不那么顽强,也跟其他白人一起爆裂而死的话,戴上他头盔的就应该是一个正常人;而自己经过意识灌输,看到左腿伤残,如果不是因为看了一眼脉表,发现自己这次重生竟然延迟了近五个月的漫长时光,他也不会立刻就激起活下来、弄清楚原因的信念。

    随便找一个死的机会又能有什么难的?即使再等上四个多月,他还能以健康体魄出现在这个王国。那样的话,岂不是免去了所有人疑惑的目光和自己纠结的心绪了。

    嘎嘣豆却没他那么多的计较。他用难以置信地语调问道:“喜宝哥哥,这么说,你是用一条腿一点一点地走回来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下一章 目录 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