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伦把单人船停靠在一个岬角边的码头上。这是一个不起眼的码头,不经意的话很难看到它。
“伦伦。”
他刚从船上跳下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抬眼看去,一个身形高大的紫衣女子刚在管壁旁边直起身,“伦伦,怎么回事?你今天来得有点晚了呀。”
紫衣女子名叫辫子,名如其人,脑后留着一条长长的大辫子。她是个蚕丁姑娘,和其他蚕丁族人一样,身材高高大大的,满身都带着性感。脸盘虽和刺伦一样宽大,但却有鬓发遮挡,一双略显细长的眼睛活灵活现的,因而显得十分受看。
扫了一眼辫子那高挺的胸脯,刺伦橙色的脸庞颜色忽地变深了,眉头一低,喊了一句:“辫子姐。”
他不想让辫子知道参与阻击秀丽线虫的事,只管低着头朝管壁走去。
辫子急切道:“族人们都在等你了,今天怎么办?伦伦,又有不少族人难受了,难道还要坚持忍受下去吗?”
“那是必须的。”
“可是,这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啊,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谱?大家都有点害怕了呀。”
刺伦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就这一两天。马上就能好转了,你必须得相信我。”
“我是相信你。要不然,我哥哥也不会生我的气。你看,我都把疼爱我的哥哥给得罪了,还说什么不相信你呢?”
想起辫子的哥哥,刺伦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他有什么资格生气?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再打他一顿,给你出出气。”
“又是打呀打的,你练功法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打架厉害吗?”
刺伦脖子一梗,道:“你总是这句话,让自己变得比别人强大有什么不好,要不是把尾骨赶出了蚕丁村,大家到现在还不肯练法呢。”
说到这个话题,辫子长叹一声:“唉,就算现在,大多数族人对忍着痛苦练法还是不情不愿的。我也是五迷三道的,相信了你的话,真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一想到哥哥为此出走,族人们为此人心惶惶,她就禁不住地惶恐。但是,总要迈出这一步的。她不能总是躲在不争气的哥哥身后,只是没想到,要迈出真正属于自己意愿的这一步,竟是如此的令人纠结。
两个人边说边从水道里游出来,前方的视野一下子变宽了。
眼前是一片很不规则的冰地,边边角角的地方都被红色的树林覆盖着。目测上去,整块冰地南北宽大概有八0胞米,东西长约00胞米的样子。在东南角和东北角各有一条喇叭状的入口,两个入口之间是一片红林,在红林的正中间立着一块约有4胞米高的条状白石,上写着三个荧光闪闪的银灰色大字:中央屯。
细胞王国里有十二大宫,而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宫阙,却被几个大宫围在中央,因此,被形象地称为“中央屯”。
中央屯所在的位置十分奇巧,近似悬空。若是没有铺陈在眼前的这块胃肝膜隔化作的冰地,这里就会形成一个多维空间:有宫上宫——胃宫在胰岛宫之上;有宫对宫——脾王宫、肾水西宫、胃宫和胰岛宫四宫拱卫;有宫连宫——肝宫、胃宫和绿丹宫三宫相连。除了距离绿丹宫遥远一些之外,中央屯,就处在五大宫的环绕之间。
这里很是安静。
很少有人登上那个码头,进到中央屯里边来。因为,这里和每个宫阙门前的大码头都有些距离。那些宫阙的码头上人流拥挤,热烈繁华,而这里却显得格外静寂。
中央屯,像一个世外桃源,与世无争地静立在三大宫阙的阴影之间,与脾王宫和肾水西宫遥遥相望。
辫子和刺伦都没有按下装置在腿上的冰尺,他们一路朝东北角方向走去。那里有一个喇叭口,喇叭口内是一条窄窄的冰道,穿过不到50胞米长的冰道之后,就会进到一个神秘的村庄——蚕丁村。
他们两人的身影刚在在喇叭口处消失,一个长得奇怪又可爱的家伙忽然从管壁中间钻出来,步履飞快地出现在中央屯这片空地上。
他头顶灰色方巾,一身灰衣长衫,他的个子有点矮,但脑袋却是出奇的大,一张大脸上还长有两只大大的眼睛,每当着急的时候,那两只大眼珠子就会叽里咕噜地转来转去。没错,这人就是豆丁族的豆丁大。
豆丁族人按脑袋的大,分为两种,即豆丁大和豆丁。豆丁大,全身上下什么都大,豆丁与之正好相反,什么都。他们大不同,拥有的功法也不一样,却互为补充,相辅相成。
这个豆丁大无暇顾及林立在眼前的水道和红林了,他快步如飞地往豆丁村的方向奔去。经过一条略宽一些的冰道,他连两条腿上的冰尺都忘记放下来了,只顾朝着东南角那个喇叭口使劲跑着。
他叫嘎嘣豆,由于老族长外出未归,所以,由他临时代理豆丁族族长一职。他这次出门十多天,就是去请老族长归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一个人回来了。
跑到了村口,他就大声喊起来:“豆丁族的兄弟姐妹们,快快出来呀,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兄弟姐妹们,快快走出萝场,来看看我带什么好消息回来啦!”
也就一刻钟的功夫,村里传来了说话声。
“嘎嘣豆,什么好消息呀?是不是老族长回来啦?”第一个跑出来的也跟他一般的衣着打扮,也是个脑袋大,眼睛大的豆丁大。他慢跑跑过来,边跑边喘息着说。
嘎嘣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回道:“破帽子,我说的不是老族长,他老人家还是不肯回来啊。”
“不是老族长回来了呀?”一个尖嗓门的豆丁听了他们的对话,也停下来喘着气,面带失望。他是第二个跑到村口的,衣服打扮跟他们一般无二,但他的脑袋却出奇的,鼻子眼睛的,气喘吁吁道:“长跑爷爷刚刚组织好,大家正准备唱族歌呢。嘎嘣豆,那你喊什么喊?”
嘎嘣豆继续解释:“没鞋子,真的是好消息啊,虽然不是和老族长有关,但外面十二大宫已经为这个消息沸腾了。”
村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豆丁大和豆丁,这时,一个满脸皱纹还留着一绺山羊胡子的豆丁背着手步履蹒跚地走上来:“我的孩子们啊,大家都听听嘎嘣豆怎么说,等他说完了再问不迟。嘎嘣豆哇,你快说吧,是什么好消息能让你这样着急呀?”
“长跑爷爷,真的是好消息呀!伟大的神皇对着整个神树王国宣布:把今天作为“命名日”了。知道是为什么吗?这是因为:我们挚爱的主公,赐予了我们神树王国的居民们每人一个名字啊。”
豆丁们一听都有些兴奋了,一起嚷嚷道:“哇,真的吗?那我叫什么啊?”
“我叫什么啊?”
“我的名字呢?”
嘎嘣豆一时大汗淋漓,他尴尬道:“我们的名字还是原来的,可是意义不一样了,现在就算是主公赐予的了。大家想啊,整个神树王国总共有近60万亿居民,主公怎么可能一一赐名呢?那得让主公起多少天,起多少年都起不完啊。”
长跑是长老,辈分较高,他说道:“哦,这样啊,那蚕丁们呢,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吗?”
“一样的啊,蚕丁们用的也是原来的名字。不仅如此,大多人都是这样的,只不过多赐了一个姓。白衣战士们姓白,红衣护卫队员们姓红,林家军姓林就这点区别。所以说,大家都不要失望啊。而且,我听心灵特使说,在我们整个中央屯,主公还赐给了一个特别的名字。”
“就一个?一个特别的名字?”
大家也纷纷疑惑道:“一个名字?”
“一个什么名字呀?”
长跑只抓重点,晃悠着脑袋道:“嘎嘣豆啊,你看,大家都急不可耐了。你就先告诉大家吧,这个名字究竟叫什么啊?”
嘎嘣豆满脸光彩地说道:“好的,长跑爷爷。大家听好了啊,这个名字就叫——白起。”
长跑说道:“白起?主公还真是有学问,这个名字好过我们每个人的名字啊。你看看我,什么长跑短跑的,不好听不好听呀。”
嘎嘣豆安慰他道:“长跑爷爷,我觉得很好听呢,尤其是现在,长跑这个名字也算是主公给起的呀,你就当是主公给起的吧。”
“嗯,你这一说,我倒是觉得顺耳了些。那么,白起这个名字到底是谁的呀?”
破帽子说道:“好吧,我也觉得我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了,也不算破名字了。”
没鞋子也笑道:“可不是嘛,我也觉得我的名字还不错,好像又穿上了一层新鞋子呢。就是啊,嘎嘣豆,难道‘白起’这个名字是给你的吗?”
嘎嘣豆摇摇头:“我还是嘎嘣豆,心灵特使说了,这个名字是给一个白衣战士的。”
大家都惊讶道:“啊?是给白衣战士的啊。”
又有人说道:“现在,咱们豆丁村和蚕丁村没有一个战士啊。整个中央屯都是游走一族了,哪来的什么战士嘛。”
长跑道:“不过,谁也没有说我们不是战士啊。”
嘎嘣豆:“长跑爷爷,我们真不算战士的,你看看那么多战争战役的,我们可从来没有参加过啊。”
长跑说道:“要说也是。不过,我们这里叫中央屯,以前应该是有过驻军的。还有那个驻守官喜宝将军,他不也是白衣战士吗?是不是给他的呢?”
嘎嘣豆叹气道:“唉,可惜的是,喜宝哥哥都死了快五个月了,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重生回来啊。”
“是啊,喜宝将军不回来的话,我们身边就没有一个战士了啊。”
嘎嘣豆看到人群后面有一个豆丁大把手举得高高的,就大声说道:“护腕,你有话说就直接喊好了,不必举手。”
护腕点点头,说道:“依我看,这个名字肯定是赐给喜宝将军的。你既然都见到心灵特使了,为什么不问一问她,喜宝将军到底什么时候重生回来呀?”
破帽子一下子乐开了花,回头喊道:“就是啊。护腕,你真聪明,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啊?”
没鞋子也随声附和:“护腕的脑子就是好使。嘎嘣豆,你赶紧去问问吧。”
嘎嘣豆挠了挠大脑袋,呲牙咧嘴地说道:“我,我这也是头一次能跟心灵特使说上话的哎,不过,那好吧,但愿能再次见到她,我非要问问她不可了。可眼下,我得先去一趟蚕丁村,告诉他们主公赐名这件事。估计他们还不知道呢。”
破帽子紧忙说道:“嘎嘣豆,蚕丁村最近怎么回事?他们跟以前可不一样了,这都好几天了,怎么没人来瞧病了?”
嘎嘣豆皱起眉头,问道:“不会吧。他们好像除了会得病之外,什么也不会做啊。”
没鞋子也帮腔道:“说的是啊,可破帽子说的是真的啊。这几天,他们好像不用我们了,大家天天在村里等着,却不见一个蚕丁过来。闹得大家五饥六瘦的,这样下去的话,反而咱们豆丁族会闲出病来的。所以,我和破帽子商量着,让长跑爷爷教大家唱歌呢。”
破帽子道:“是呀,好歹得有个营生啊。总这么闲着无事可做,早晚会出问题的。”
嘎嘣豆从豆丁村出来,情绪大减。
本来以为会很轰动的一个好消息,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反倒弄的他尴尬了半天不说,蚕丁族的反常状况,更是让他纳闷。不知道蚕丁村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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