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好好。”刘伯从没见过江星海发这么大脾气,虽然心中存有诸多疑问,但还是听话的退了出去。
经过刚才那一吓,江星海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建设又瓦解了,举着勺子磨蹭好久,生怕药凉了没了效果,所以最终还是把嘴封了上去。
许夏皱着眉头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把药汁吞了下去,江星海面上一喜,果然有用。
随即一鼓作气,将药汁一口一口的喂了下去,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他把一整碗药都喂了下去。
让许夏重新躺平,他看着许夏熟睡的样子,心里有个念头逐渐坚定,“妹子,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若是你愿意,我便娶你为妻。”
说完,似乎是觉得不够郑重,他又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天边最后一丝阳光沉入西山,竖起三根手指头起誓,“苍天为证,我江星海愿娶许夏为妻,但若是她不愿,我也绝对不会强迫,但倘若她愿意,我便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发完誓,他看着天边斜阳看了好久,直到光线完全黑下来,夜色阑珊,四周邻里都点起了烛火。
回到床前,望了一眼许夏恬静的睡颜,他起身把屋子里的烛火给点上,门外老大夫无奈的捋着山羊胡叹气,这个祖宗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把他今天一天的生计都给搅了,幸而给了双倍的医药费和住宿费,否则他便是拼着这把老骨头也要赶人了。
夜,静谧悄然。
许夏醒来时看见了床边的江星海,他此时正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趴在床头熟睡,恬静安然的睡颜十分乖巧,纤长卷翘的睫毛宛若个姑娘般秀气,浅浅的呼吸一起一伏,不打呼也不磨牙,睡相十分老实。
她有些奇怪的掀开被子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发现它们全都被包扎完好,乃至原本的新手服也换成了另一件衣服。
虽说她是个来自后世的穿越者,眼光比之这个时代的人更长远开放,但是这种未知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还是难以平静接受的,到底是谁帮她换了衣服顺便包扎了伤口呢?
她看向边上的江星海,他应该不会亲手做这些事情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便想起身为自己倒一杯水,哪想却因此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
“嗯?夏,你醒了!”江星海眨了眨眼,清醒过来,抬头看见支起身要起来的许夏高兴的差点叫出声来。
“嗯,我想……”喝水。
“你觉得身体如何,可有何处不爽利?”
“我想……”
“太好了,夏,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可吓死我了。”说罢便一把抱住了许夏,呜呜咽咽的哭出来。
“我……我想……喝……”许夏上气不接下气,有点喘不上气了,快要翻出白眼了。
好一会儿后,江星海才放开许夏,却见怀中的许夏又晕了过去,并且怎么叫都叫不醒,他立刻慌了神,连忙夺门而出,拽起睡在外头守夜的老大夫,“快醒醒,救救我妹子!她、她又不行了!”
老大夫生无可恋的被拽了进去,手搭在许夏脉上诊了一会,“气息不稳呐……好似是受到了惊吓,需要休息,我给她开几副安神补气的方子,你按方子抓熬药给她服下便没有大碍了。”
老大夫颤颤悠悠地在纸上写下几个药方,江星海等得十分不耐烦,眼看他终于写完了,却不忙着递给他,而是拿起来吹了吹,吹干纸上的墨水。
江星海本想去抢,又怕把纸扯坏了,便只好抓耳挠腮的耐着性子,等老大夫写完也吹干了墨迹才拿来去抓药。
他按着抽屉上一层层的标注将药一个个抓出来,称斤计量,高处的抽屉甚至不用梯子,轻功一纵便取下了需要的药屉。
整套药抓下来竟是比熟练的学徒还要快些,这不禁让老大夫刮目相看,心生出想要留他在店内当学徒学医的想法,但看他纨绔性子,又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许夏已经醒来并且伤势开始恢复了,只是双腿无力依然不能下地行走。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她始终郁郁寡欢,表情时常灰败的哀愁,要么便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虽然与江星海相处时还是一如往常的谈笑拌嘴,可江星海觉得冥冥之中,她变了。
许夏越是表现的正常,江星海便越是觉得不正常,为什么呢?她的笑容不是由心而发,而是一种叫人不要担心、我很好的体现,显得刻意又多余。
有几次江星海都能看见她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没有唉声叹气亦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她落寞的样子也叫人的心跟着疼起来,他多想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牢牢抱住,安慰道:“想哭便哭出来吧,哥哥会永远这里陪着你。”
可他就是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
每当如此,他心中对那狗皇帝的恨意便添一分,都是那个狗皇帝,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才会害得他的夏妹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从前的她活泼跳脱,半点阴郁气色也无。
可如今呢?
身体是一天一天好转了,可心情却是一天比一天低落,眼底一丝光彩也无,像是个失去灵魂的傀儡,任世间的洪流将她推往何处。
江星海总是会想,若她真的嫁给自己会怎么样?他一定会对她负起一生的责任来,不让她伤心难过,不放过任何欺负过她的人,所有苦难折磨,都交给自己背负,只愿给她留一个安心依靠的臂弯。
所以他暗自下定决心,要快些强大起来,今后成为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有朝一日杀了那狗皇帝,帮她报血海深仇。
“好了,这几日应该是可以下地行走了,但要注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还有……不可以运气行功。”老大夫将最后一副药帖的方子写完后,如是交代道。
“那和废人有什么区别?”许夏一听到不能行功运气的嘱托,便愁眉不展。
江星海急忙宽慰道:“怎么能是废人呢?!有哥哥保护你,你只管安心疗伤,待到伤势大好了,自然便可以随意使用武功了。”
许夏也明白现在的身体伤势不可操之过急,于是便点点头,只是心情还是不大雀跃。
“对了,江大哥,你可否带我去找一人,我师父临终前留下些话想让我带给她。”脑海中忽然浮现薛有堂死前的模样,一时悲愤交加,眼泪蓄在眼眶中晶莹打转,格外惹人怜惜。
“好,别说是寻人了,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哥哥也必定答应你,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看着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除了满口答应江星海哪还能再说出别的话来。
而许夏口中要找的那个人自然是薛有堂的老相好,吴语了。
清晨,阳光正好。
九霄派依山而建,地处陡峭悬崖边上,通往山门的阶梯足足有三百九十多级,每一级都有四五丈宽,七八丈长。许夏与江星海爬到百阶不到便气喘吁吁累死累活的了。
蹲在路边休息的时候,许夏揉着刚刚恢复的腿脚愁眉不展,江星海见她这样硬是要背她上山,却被许夏拒绝了。
这山虽不算顶高的,但三百多级爬下来任是武功极好的高手也要脱一层皮,更何况是背负着她上去,那更是要命的了。
“不行,我要自己上去。”许夏执拗的想要靠自己爬上去,可奈何腿脚不争气,狂化丹的后效还没有完全过去,老大夫嘱咐她不能随意运功,否则会有损于奇经八脉。
江星海担心她这样下去会伤筋动骨,今后伤势就更不容易好了,于是咬了咬牙,不顾许夏的反对,趁她不注意一把抄起了她的腿弯,把她抱在怀里,然后便二话不说撒腿爬上阶梯。
“呼……呼……呼!”跑了一会儿,江星海便累的像狗一般了,虽然怀中的许夏没有几斤几两,但腿脚实在是使不上力了,手臂也酸痛的要命。
好在现在这会已经离山门不远了,望过去大概也就一百来级,两人慢慢踱上去,到了快中午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山门前,喘匀了气息,江星海上前扣响了门板。
一个门童怯生生的打开了门,把头探出来,看着他们俩,“二位是……”
“我找吴语。”许夏喘匀了气,杵着膝盖缓缓说道。
门童听了便又问,“你找吴师叔有何事?”
“我……”
“少啰里啰嗦的!快快开门放我们进去,我们来寻她自是有要紧的事,轮得着你管吗?”
许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星海这个暴脾气给打断了,他瞅着那门童的样子实在可恶,他们大老远的跑过来,他却还问东问西的,将他们晾在外头吹风。
此时已近隆冬,虽然还没落雪,但风里的温度已是不暖了,他生怕许夏再吹了北风受了寒,始终站在她旁边为她挡风,但终究是杯水车薪,顶不上一座屋子遮风挡雨的好。
“哎哟。”童吓得往后一退,摔了个屁股墩,赶紧起来关紧了大门上了闩,一路跑跑回去,一边跑一边叫道:“有人上门寻仇来了!有人上门寻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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