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许言厉喝一声,那孩子被吓住了,窸窸窣窣的趴在桌子上。
欧阳絮也不装了,她很生气,那也是他的儿子,不过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便对她的儿子这般,将来可如何是好?
“许言,你自己的人丢了却跑来我这里兴师问罪,怎么不去问问你那群婢子,究竟是怎么丢的人?”欧阳絮对于这个事情也知道一点,那女人好端端的夜里出去,之后就落水了,总归是计划好的,否则何至于此?
什么拜月不拜月的?
只要心够诚,在哪拜不是拜?
许言扬起冷眸剜了她一眼,沉声道:“最好祈祷她平安无事,否则你和你儿子都别想好过!”
欧阳絮微讶,咬紧牙关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双拳紧握,心中的恨意陡然而生。
许言!本宫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
许言听完了来龙去脉,心中思虑半分,便猜测出茶茶是有意为之,否则好端端的怎会想着去河边?
怕是早就算计好的!
云飞按照吩咐处置了一干人等,而花儿看护不利,一并处置。
花儿知道自己死罪难逃,却无半点怨言,她知晓主子的性子,那姑娘是主子心尖上的人,可她却把她弄丢了,她该死。
唯一便是希望姑娘能够平安归来,因为主子他太孤单了。
“即便是把河里的水抽干,也给本官把她找出来!”
豫州城内,官兵出动挨家挨户搜寻,扰的城中人心惶惶。动静之大,自是惊动了整个朝廷。
朝中有部分老臣上表圣上,要求对此事严惩丞相。
当今皇帝欧阳泽,欧阳絮的兄长,他继位不过三年,可比起在朝中的势力,远不如许言所积蓄的多。
可以说是在朝中人微言轻,他还需要看丞相的面子。
先帝欧阳铭爱才如命,当年许言一举科中,他赏识他能力,不顾众人劝解,排除异己,直接提拔他为当朝丞相,那可是史无前例的啊!
许言不负皇恩,事事亲力亲为,解决了许多难题,他主张改革,更是引领了整个离国迈出一大步,深受先帝厚爱。只可惜不过两年时光,先帝病重,他膝下无子,又无可靠的宗亲,便将朝政交于许言一并打理。
时间一久,这朝廷上的人自是对许言敬而远之,而身为先帝的唯一一位兄弟欧阳泽,在欧阳铭死后顺利登基。
欧阳泽从未有过登上帝位的心思,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全都是被迫无奈。
他也根本比不上自己的弟弟欧阳铭,凡事优柔寡断,没有主见,更是没有什么威严,再加上许言本就比他更懂朝事,如此一来,大权自是握不在手中。
所以当他瞧见这些个弹劾的奏折,头疼的不想再看第二眼。
“唉。”欧阳泽靠在椅背上深深叹了口气,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宁愿此刻独自在河边钓鱼,也不愿意在这瞧这些烦人的奏折。
“皇上因何叹气?”进门的是他的发妻李晟,也是当今的皇后。
李晟着装朴素,可身上散发出的气场让人不容觑。
“皇后来了啊。”欧阳泽对这个发妻很是宠爱,此时见她过来,登时便起身迎接。
要知晓,当年他那样的处境,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她却是侯府的郡主,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姐,不顾众人人反对嫁给了他。
他坚信,这便是爱情。
李晟福了福身,笑着说,“臣妾给皇上熬了一碗白玉羹,便想着亲自送过来。”
欧阳泽对她轻笑,“你还是那么体贴。”
“方才在门外便听见你叹气,可是因为许丞相的事情?”她问。
欧阳泽吃着羹汤,随即点头,“我便说这皇位我做不得,你偏不信……”
李晟闻言,细眉轻挑,“皇上这话可不敢乱说,你若是退位,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欧阳泽却不以为意,“那许言娶了絮儿,絮儿又是我皇家妹子,她的儿子也有我欧阳家的血脉,也不算是对不起祖宗。”
“只要许言愿意让他儿子改姓,并承诺只有我絮儿的儿子方能继位,我这皇位送他又如何?”
“皇上!”李晟眸色骤冷,“此话万不可乱说,您是一国之君,怎能有如此想法?”
她知道,她的这位夫君是好夫君,却不适合当皇帝,可即便那样又如何?只要皇位一天在他身上,那么谁也别想抢走!
欧阳泽见她生气,当即放柔声音道歉,“我错了还不行?我不过就是烦了,说说罢了,七七你莫生气。”
七七是李晟的名,排行老七,她上头有六个哥哥,侯府也就她一个女儿。
李晟面色缓和了些,知道他不愿接这皇位,于是也放柔了身段,靠在他怀里,轻声道:“二郎,你如今是皇上,可不许再自称我,应该自称朕。”
欧阳泽回抱她,心里暖洋洋的,“好好好,我……朕知错了,再有,我也不过是在你面前罢了,要知道,你可是我心头上的宝……”
说着,亲了亲怀里人儿的秀发,心中甚是满足。
抛去皇帝这个头衔不说,其实他也是有好处的不是?至少怀里的人儿日子比以前好过了。
芙蓉帐内,一室旖旎。
待身边男人沉沉睡去,李晟方才从床上爬起,去了正厅。
看了看案桌上摆放的奏折,一一拿起查看,这些都是弹劾许言的折子。按理说,这些折子早就应该被许言压下,可如今却出现在皇帝眼前。
是有意为之,还是那些臣子暗自奏表?
翻到最后,有一封密信,密信夹在这些折子之间,算不上很隐蔽,却也不便被发现。
她心拆开,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瞬间令她身心一滞,他如何能将这信送到御书房?
送到皇帝眼皮子底下,当真不怕皇帝发现吗?
信中的字字句句都暗藏玄机,可对于李晟来说,却是无比的清楚明了。
即便清楚那又如何?终究是过去了不是?
李晟勾了勾唇瓣,将信移至烛火旁,看着它烧成灰烬。
心中轻叹:黎城啊黎城,你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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