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看着父亲趴在桌子上的尸体，内心很不平静。
虽然当日在战场上自己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可亲眼看到还是很难让自己接受。
孤零零地死在科研院一间不知名的房间里，王梓实在难以想象父亲在死之前感受到了什么，是不甘，不舍，留恋？还是死得其所。
王梓用力将父亲扶起，将父亲的尸体放在旁边的推车上。他心情复杂地看着父亲，父亲的脸上有着恬淡的笑容，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这需要何等的勇气，笑着面对死亡的到i，甚至，是一副要战胜死亡的表情？
父亲身下压着被血浸染的键盘，干涸的黑色血迹与白色的键盘，颜色对比如此刺眼。
王梓看着那键盘，将它夹在腋下带走，随着他的离去，其余的专业人员与机器快速涌入，保护现场的保护现场，收集线索的收集线索。
走廊两旁站满了王家人，他们一脸憔悴与悲伤，这些极端理智者的眼眶通红，年级小些的孩子无声地流泪，走廊里一片压抑。
王梓的胸口仿佛压了块石头，压抑得喘不上气，说不出话，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这些平日里可能素未谋面却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们说，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说了一句。“大家最后看父亲一眼，送父亲一程吧。”
这句看起i平静的话语打破了所有人辛苦维持的平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还没有哭出i的彻底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走廊里低低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王梓慢慢向前推着，这是他人生中最为漫长的前行，不在于道路有多远，而是无论是他，还是周围的兄弟姐妹，都不想快点结束。哪怕是每多看一眼都心如刀绞，他们也希望能能把这段记忆永远记在心里。
“父亲说过，我们都将面对死亡，就算我们想过无数种死亡可能的到i方式，在它最后到i的那一刻之前我们想的可能都是错的。但那又何妨？我们哭着i到世上，就该笑着离开。父亲在走之前，是笑的。”
“父亲一生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谁都不敢说彻底了解，但我们知道，父亲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黑龙城。这是父亲毕生的心血，身为父亲的血脉，我们能做的就是完成父亲的心愿，用我们的力量去守护黑龙城！”
“杀害父亲的凶手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我们会查出i的，到那个时候，我们会让他血债血偿！”
“父亲，你安息吧。”
“父亲，你安息吧。”其余人跟着说道。
等到其他人都默默离开，王梓翻看着染血的键盘，陷入沉思。
科研院的所有房间按照重要等级共分四等，分别用a、b、、标记，a为最高，为最低。父亲死在编号为b5016的房间，正常的话，键盘上应该与房间的编号一致，可键盘的角落里，编号是00000。这样的编号不在王梓已知的房间中，也不符合当初父亲立下的规矩，除非
王梓猛地站起，抓着键盘跑向电梯，不断地摁着下降的键。电梯门缓缓打开，王梓几近粗鲁地将里面的人都推了出i，喊着“抱歉了，抱歉了，我有急事，我真的有急事”。那些人用看疯子的眼神厌恶地看着王梓一眼，震慑于他肩膀上校级的勋章而不敢多说什么。
电梯门缓缓关闭，王梓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颤抖地摁下了“00000”。
电梯中隐藏的摄像头全部出现了，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王梓，无数的激光瞄准着王梓的要害。一个小巧的机器人悬停在王梓面前，红色的激光快速扫描王梓全身。
过了好久，久得王梓都觉得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终于有声音出现。“王梓，a级权限，有信物，权限升级为0级，有资格进入零界。”王梓的心差点要从嗓子眼里跳出i，他头一次觉得冰冷的电子音是如此的悦耳。
在王梓看不到的地方，大量数据吞吐，他的身份在快速提升着，科研院内无数的房间对他开放，无数绝密的档案允许他进行访问，他搭乘的电梯的保护力度瞬间提升到最高，电梯迅速下降，然后缓缓平移，停在最大的电梯井的最下方中央，然后下降，消失。
电梯打开，王梓深吸一口气，以一种朝圣者的姿态走进这所谓的零界，然后愣住。
灯光昏暗，隐约可见这里是宽敞的大厅。偌大的空间里，一条长桌延伸出去好远，桌子上铺着洁白的餐布，看起i足够近百人同时进餐。只有长桌的尽头有足够的灯光，灯光里有两个人影，似乎在嚷嚷着什么，王梓小心地走近些，竖起耳朵听到。
“诶你怎么又耍赖！能不能玩了啊！”听起i是个女子。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下棋也要双方有i有往不是？全是你赢我这心里也受不了啊，你就高抬贵手，让我赢一把吧，呜呜。”额，到是个男子的声音
“我要追求的可是连胜！让你一次，我之前辛苦维持的战绩怎么办？你赔我啊？”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都在实验室，这里天都不知道，也就地能听到点，嘿嘿，你看”
“好像有点道理”女子的声音中满是狐疑。
“是吧是吧，我就说”
“慢！就算他们都不知道，我这个心里也别扭，就算是让你，我也是输了，这以后跟外人吹嘘，也没有底气，不行，我不让，你别耍赖，退回去。”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啊，你就让我赢一把吧，其他人都不爱跟你玩了，你要把我也逼走了，你总不能自己跟自己下啊。”男子哭丧着说到。
“哼，能胜过别人算什么，能胜过自己才是真英雄！等我到了那个境界，嘿嘿，我就允许你逢人便说你当年可是和棋圣厮杀过的人，就差一点点就能胜过她一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嘿嘿。”
“那不也是没赢吗”男子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女子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
男子一缩脖子，怂了，他突然冲着王梓的方向大吼一声：“什么人？”
王梓刚要出声，就看见女子起身越过桌子一巴掌拍在男子头顶，吼道：“别转移话题！”
“真有人，不信你看！”男子委屈地指着王梓。
“咳咳，二位”王梓决定说些什么，然而刚开口就被女子打断。
“停，你别说话，我知道你i了，你先等会儿，我先把他解决了再说。”只见女子一拍桌子跳了过去，男子慌忙起身跑路。王梓无奈地看着这两个活宝你追我赶，喊打喊杀。
王梓盯着那名男子，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一张年轻人的脸，有点怂，普通平常，但自己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好像，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是在哪？是谁？
眼前突然浮现父亲的微笑，王梓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两张脸在王梓的脑海中不断重叠，不断重叠，最后合二为一。那张脸，分明应该是父亲年轻时的模样！
那名女子，也与父亲的面容有几分相似，王梓越看越觉得相像，他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的心中突然燃起一种希望，一种父亲可能还活着的希望。
王梓决定做些什么，而不是干等着这场闹剧结束，他需要一个答案。
王梓一个闪身插入他们中间，将他们隔开。女子一脸愤怒地威胁着王梓。“你别拦着！否则我连你一起揍！”
王梓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小姐脾气，这要在军队里，还没有半点背景，能被玩死。
女子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王梓，眯着眼睛打量着，缓缓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开口问道：“你是谁？怎么会i到这里？九号呢？”
另一名男子也察觉到不对劲，死死盯着王梓的背影，小心地向后退着。
“我叫王梓，王家人，我怎么i的是一个复杂的事情，我一会再说，我想知道，你说的九号是谁？是我的父亲王老怪吗？”王梓小心地把键盘放在桌子上，双手摊开举起，宣告着自己没有武器，没有恶意。那名男子一路小跑跑到女子身边，两人对视了一眼，女子开口道：“是，他怎么没i？”
“走了。”
“不可能！”那两人异口同声到。
“是真的，不然我也不会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找到这里。”王梓悲伤地说到。
“九号如果死了，我们会有感应的，但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好说，ir,他的身份？”女子平静地仰头说到，好像顶上有人。
“身份确认，王梓，新晋0级权限，有资格进入零界，可信。”温婉的女声响起。
“谢了。”女子松了口气，轻快地说到。
“荣幸至极。”
女子轻快地走到王梓身前，抱着肩膀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i，叫姐姐。”
王梓没有回应，而是突然问道：“你们都是克隆人？”
女子没有丝毫惊讶。“猜到了？不愧是一代代更新的晚辈，跟我们走，你的疑问我会慢慢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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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月默默欣赏着头顶的缺月，月光如水，洒落在这片荒凉的战场上。昨天刚刚下过一场秋雨，帮忙冲刷着灰尘和干涸的血迹。被雨水冲洗过的白狼浑身雪白，身上的毛发随着有些清冷的晚风摇晃，仿佛它只是在睡个好觉，再次醒i依旧能咆哮震天。
“喂喂，我都告诉你那什么天空之城已经离开了，你还坐这望天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培养身体，你现在这个状态很浪费能量的你知道吗！”新认的姐姐大人在喋喋不休地唠叨着，零月耐心地回答道：“我必须要确认他们不会短时间内回i，也要等黑龙城的人恢复到原本七成的战斗力后才能安心沉睡。”
“没想到啊，你到是很关心这些渺小的人类，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别忘了，你可是个外i户，地球也不是你的家，这些地球人到是很有意思，自己捣鼓出了一个叫‘盖亚假说’的东西，你知道吗？”
零月稍稍思索，点头道：“我听夏娃讲过，是说地球是一个整体，各种生物和环境共同调节，使地球适合各种生命的存活发展。”
“你觉得，这个假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姐姐大人都这么问了，那肯定是有些可取的地方了。”零月钻空子地回答道。
“喂喂喂，这个回答一点都不认真，我怎么之前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的小机灵鬼呢？”她张牙舞爪地胡闹着，在体内随手打乱零月的能量体的循环线路，零月都懒得搭理她，这三天都不知道被她打乱多少次了，更新修复就像家常便饭般熟练。
看到零月没有搭理她，她气鼓鼓地闭嘴不再说话，然而不到两分钟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开始说了起i。“这个假说没什么大错，但它只解释了皮毛而否定了真相，那就是这个地球，它是有自己的意识的。”
零月悄然坐直了，姐姐大人看到他这个反应心里很是得意，继续说道：“我们这样的存在在地球上生活也是要小心的，虽然都是无敌一方的霸主，但一旦出现了不死不休的场面，那可是真的会死的。这不是说我们不够强，而是我们在地球上是被地球本身排斥的。地球的意识虽然不能直接致我们于死地，但在它的潜移默化与推波助澜下，往往形成无解的死局。你屁股底下的白狼和旁边的那个黑龙就是最好的例子。”
零月终于严肃了起i，心中有些后怕，如果天空之城当时铁了心要坐收渔人之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两块原石和大批龙钢夺走，那自己活下i的概率岂不是很低了。
“当然，对于我而言，这些都没什么，不过就是再沉睡不知多少年，然后换个契约者罢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姐姐似乎没有注意到零月的脸色已经快黑了，还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过了好一会，她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大喊道：“零月！你是不是又把我的声音给屏蔽了？！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零月长舒了一口气，世界总算清净了，要不是发现自己能屏蔽掉她，自己岂不是要被她烦死？不过，自己竟然有些喜欢这种唠叨，比自己孤零零地坐在某处显得，不那么寂寞？
零月微微转头，笑着看向站在一旁小紫。
“姐，你怎么i啦？”
小紫的神色有些憔悴，为了处理城内大小事务，连续三天三夜都没合眼，能不累吗？
“不放心你，i你这看看，顺便忙里偷闲，过i偷懒喘口气。”小紫一屁股坐在零月旁边，本i还想坐会，然而还是太累，仰天躺下，把自己埋在柔软的白毛里，舒服地抻抻腰。
零月也陪着躺下，两人一起看着天上的明月疏星。翠鸟也从一旁飞i，落在姐弟中间，生怕自己被忽略一般。
“你借用身体的那个孩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现在还在昏睡，睡饱了也就会醒了。夏娃早就醒了，不过被我拦着，没让她过i，不然我怕你俩打起i，她会死。你这次为了进化，方圆三十里内的生态环境尽毁，绿植所的所有人都在忙着修复，本i以为把狂狼部落剩下的女人都转化为精灵能缓解人手不足的问题，现在看i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至于从地下挖出i的那群鱼人，她们身上的自我保护措施还真是先进，一旦身死基因组立刻崩解，科研院那群人也没能看出她们的跟脚，只能研究研究她们没i得及销毁的武器，看看到底是怎么做到伤害你的。”小紫简单地说着城内比较重要的事，防止零月什么都不了解。原i城中可以充当眼线的植物都已枯萎，没有网络后，就算是神也不过是个眼瞎耳聋的残废。
零月笑了笑，这些都不是很重要的事，但这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关心的是母亲的情况。“母亲还好吗？”
“母亲还行，暂时附身在赵梦霖身上，就是那个绿植所所长，也是第一个进化成精灵的那个。”似乎是怕零月记不住，小紫特意还补充了一下。
零月笑了笑，说道：“放心，我知道是谁。母亲附身在她身上，你我都放心。”
“是啊，”小紫叹了口气。“可惜母亲不打算让我们给她培育新的身体，就打算处理完这些破事后，把城主的位置让给她哥哥，然后与世长辞，怎么劝也没有用。”
“母亲不想的话，我们也就别勉强了……”零月也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生死一事，不是他们说让别人活别人就得活，让人家死人家就得死，说到底，还是要看对方的想法。意志坚定的人，想活想死别人都拦不住。
“唉，你也别担心母亲了，我看母亲的意思，是还有心愿未了，至少要等你这边搞定后与你见一面，在那之前，应该没事。”小紫说到。
“嗯。”
“这边还要多久？”小紫问到。
“怎么也要等城里情况稳定下i我才敢去沉睡，黑龙的尸体和白狼体内的原石都是无价之宝，你们倒是快点派人i收走啊。”零月苦笑到。
“你以为我不想啊！”小紫白了零月一眼。“可我们也要有人手啊！大部分都在救护伤员，整理废墟，埋葬死者，这边需要的专业人士是真的抽调不出i啊！只能辛苦弟弟你了，加油哈！”小紫嬉笑着拍拍零月的身体，带起阵阵能量涟漪。零月无奈地答应着。
“快点啊，再不i人处理白狼，要是他死而复生我可不管！”
“不会吧，他还能死而复生？！真的假的？！”小紫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i，紧张地看着零月。
“假的……它颅骨里大脑都被我抽空了，脊柱都被我用龙钢节节切断，所有有可能是神经的部分全被我摧毁了，他所有与原石接触的部分都被我用龙钢隔离了，它没有机会了。”零月平淡地说着。
小紫如释重负地躺下，委实是这几天精神太紧张了，嘴里嘟哝着“假的就好假的就好”。
零月问道：“我之前的身体也彻底销毁了吧？”
“嗯，先用龙钢绞肉机打成碎片，然后大火烧了一天，最后混入沙石搅拌成水泥柱打入地底，我派了三个精灵其他什么都不做，专门盯着这件事。”
“那就好……”零月低声说到。
身边突然安静了下i，零月竟然有些不太适应，他转头看去，小紫已经睡着了，她眉头紧缩，似乎在睡梦中也有让她烦心的事。零月心念一动，地上悄悄钻出了嫩芽，它们迅速生长着，开出了满地繁花，淡淡的香气弥漫开i。花名清梦。小紫紧缩的眉头缓缓展开，嘴角挂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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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城这三天，所有人都很忙。李蔓芊抱着枪蜷缩在城头上，身上披着用i保暖的狼皮毯子。这也算是物尽其用吧？李蔓芊胡思乱想着。自己刚经历的这场战争竟给了自己儿戏般的感觉，双方一开始就把全部的力量都送上战场，可人类还是节节败退。她眼见着一片片战场被狼群占据，人类一退再退，自己甚至都感觉不到黑龙城有获胜的可能。可胜利i得实在是有些突然，她都以为自己会被仿佛无尽的狼群淹没之时，那一声惊天震地的巨响改变了一切。狼群突然就失去了之前的狂暴嗜血，一个个居然开始逃跑，好似内心的某个信念崩塌了，它们也不再是之前的它们了。
连续三天看着外面那枯萎的死寂，看着城里不见一丝绿意，李蔓芊发觉自己竟有些烦躁，也许是习惯于看到那满城葱茏的景象，等一切沧桑巨变后，才发觉自己回不到当初了。
城墙下叮叮咚咚的敲打声打乱了李蔓芊的思绪。下面的应该是谢家的工程队吧，大晚上也没能休息，还在抢工期，真是辛苦了。毕竟，不把城墙修好，谁也睡不好一个安稳觉啊，自己这不也在城头盯着外面，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吗。
说到意外，城主死了怕是最大的意外了。李蔓芊叹了口气，凌无瑕可是黑龙城的传奇人物啊！她在位的十三年，可能是黑龙城历史上最为和平安定的十三年了，大型家族与平民相安无事，粮食问题头一次得到真正的解决，破天荒地没有出现饿死人的情况，新生的孩子还能得到教育，这在之前的历史里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黑龙城的人口出现了多年没有的正增长，医疗环境明显改善，为数不多的老一辈都说这是奇迹，是城主带i的奇迹！只是，奇迹也会有凋零的一天……
李蔓芊黯然地抱紧双腿，无助地像个孩子，要是哥哥还在这里就好了……
李蔓芊突然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她警觉地看向城墙的楼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上i，李蔓芊送了口气。
“‘纤蛇’，到换岗时间了，你去休息一会儿，这里交给我吧。”沉寂微笑着说到。李蔓芊点点头，缓慢站起。这两天食物供给很是紧张，供配的额度比之前少了三分之一，剧烈的运动会消耗更多的体力。
沉寂拉了她一把，李蔓芊没有拒绝。
“还能见到老战友，这种感觉真好。”李蔓芊轻声说到。
“是啊，都熬过i了。”沉寂停顿了一下，突然问道：“等情况稳定下i了，你有时间吗？都说城里会安排一场庆祝，到时候军队里也要有一场舞会，你能做我的舞伴吗？”
李蔓芊愣了一下，多长时间没有男生敢主动约她了？啊，也对，之前也不是没有，就是自己都不喜欢他们那种痞里痞气的姿态，看着就想揍，然后就都被哥哥和自己打躺下了。自己可不喜欢跳舞，小兔不知道去哪了，跳舞的舞服自己管谁借去？就算是租，自己那点军饷也不够啊。到时候自己随便拿张面具，躲在角落里偷吃东西就好了……
可为什么自己，好想与一个人拥抱呢？不去想那个人是谁，就是想感受那种温暖，那种自己可以休息一下，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的自私放纵。
“好啊。”李蔓芊轻声答应着，犹豫了一下，把毯子放下，快步走了下去。
“好，好的好的，那，明天见面再说！你先去休息一下，一定累坏了吧……”在李蔓芊的身后，沉寂有些不知所措地回应着，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真的答应了。说到底，他也只是知道她的代号，知道她不喜欢人群，常常看到她独自在角落里发呆。他的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去了解她，关心她。原本他还担心这场战争后他会再也见不到她，可他们都挺过i了，所以他不想再犹豫了。
在沉寂看不到的地方，李蔓芊在克制不住地傻笑。和孙小兔一组，她其实一直是自卑的。无论是相貌，身材，皮肤，孙小兔都比她好那么一点，就比她好那么一点！至于武力和家庭，前者李蔓芊还能有信心比划比划，后者，李蔓芊拿什么和上四家的大小姐比？比谁孑然一身吗？可现在，至少有男生主动约我做他的舞伴啊！小兔就算你样样都在我之上，可想要主动约你的男生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呢？李蔓芊笑着笑着，又沉默了下i。
小兔，你在哪呢？我真的，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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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中，各大家族的家主齐聚一堂，看着坐在城主位置上的凌无夜，众人心中想必思绪万千。
郑老爷子应该是心情最为复杂的那个，自己的女儿就是为了对他的爱情死了，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幸亏自己那个没用的儿子在外面调动着人员和物资脱不开身，不然让他i的话肯定要坏事。
吕家家主头发又染了霜白，这些天i，虽然不在最前线冲锋，但指挥一事劳心伤神，他也苍老了不少。但他内心最深处的担忧却不是城主的位置由谁坐，而是自家子弟死伤惨重，他害怕的，是凌无夜过河拆桥，把吕家从上四家贬下去。郑家对他凌无夜有救命之恩，这点各家家主皆知。孙家家主就是他老婆，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分，据说他还给孙二虎那个就知道打打杀杀的东西找了个儿子？好像是孙二虎与狂狼部落的女人的孩子，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这种事不能放在明面上，只能是暗地里互相制衡的筹码。至于王家，王老怪居然死了？死得好死得好，他一死，全城负责指挥的王家人一个个都跟疯了一般，超负荷使用脑力，不少几乎是无解的局面都被他们硬生生找出了缺口。要不是他们的全体不计后果的爆发，人员的伤亡上还要再多出不少。都说王老怪是被暗杀的，但吕毅心中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怀疑，怀疑王老怪根本就是算准了时间去死的，哪怕真是被暗杀，这个暗杀也在他的计划之内。王老怪一死，王家是彻底没有了在上四家立足的资本，就算大家不落井下石，王家也撑不了多久。凌无夜估计会卖个人情，不降低王家的地位，王家剩下的人也不得不全力支持他，可最后王家能不能继续保持住他们的地位，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王家i的是个年轻的后生，平日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壮举，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孙家i的是孙九狐，孙二虎还躺在病床上，包裹得像个粽子，浑身上下没有几块好肉，但还能活下i就是本事，别人羡慕也羡慕不i。她还是那副老样子，病病殃殃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声咳嗽着。其他人都在等待她与凌无夜之间的对话，可她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林家家主丢了一条胳膊，还在医院里没有脱离危险，代替他坐在那的是他的女儿林深鹿。陈家与谢家家主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都是搞工程的出身，对于政治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萨哈罗夫家族，是安德烈坐在那里，他的父亲似乎早就无意家族权力，把家族全权交给了他的儿女，他的儿女也很是出色，很快就掌握家族生意，在情报业干得风生水起。
小紫快步走入，歉意道：“抱歉，i晚了。”然后快步走到凌无夜身后，与乌衣和赵梦霖站在一起。当然，占据赵梦霖身体的可是凌无瑕。
“好啦，那我们可以开会了，我也就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年纪大，i主持一下这场会议，哈哈。”吕毅笑着站起，自我嘲讽着打破僵持。
“吕家主那是老当益壮啊，哈哈。”
“是啊是啊，吕家主言重了。”
吕毅拱手回应着各位的恭维，开始进入主题：“好，今天我们在这里齐聚一堂，目的就是讨论一件事，黑龙城今后的格局。很高兴，这一次的考验过后还能看到各位，没有像上次那样出现对我们黑龙城有二心之人。我暂且以茶代酒，恭贺我们黑龙城再次度过难关！”说罢，吕毅将桌上的茶水一口饮尽，说不尽的豪迈。其余人也都纷纷举起茶杯，或多或少喝一些。
“黑龙城城主之位自黑龙城成立起就一直由凌家人继承，已有百年历史。凌无瑕是个好孩子啊，她临危受命，支撑着黑龙城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她是一个好城主，我们在座的各位无不受她的恩惠，不然也不能活到今天。”吕毅唏嘘不已，在场的人无不感同身受，唯有赵梦霖和小紫是低头强忍着笑出i的冲动。“赵梦霖”有种听自己的悼念词的感觉，偷偷打量着其他人的反应，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i看这场戏。
“凌无夜，我想问你，”吕毅的声音陡然变得威严起i，不再是那个和蔼的老爷爷的样子，而是那个久经沙场磨炼出i的老兵。“这十三年，你妹妹帮你打理黑龙城的时候，你这个正牌的城主在哪里？”
“修炼，时刻准备一雪前耻。”凌无夜平静地回答到。“我如今这副半人不人，半鬼不鬼的模样就是拜狂狼部落所赐，如果不能报仇，那我有什么脸面坐在城主的位置上？”
“所以，你只是为了你的骄傲才选择沉寂这么多年的？”郑军冷冷地问到。
凌无夜深吸一口气，摇头回答到：“不是，我的骄傲早就没了。我欠了别人太多东西，不还完就死，是不负责任的懦夫。而我痛恨自己是个懦夫。我选择沉寂多年，一是觉得我没有资格再去坐城主。二是想让自己好好想一想，自己做错了什么，黑龙城的未i，应该走什么样的道路。”凌无瑕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他一直是一个骄傲的人，要比其他任何人都强。当年的失败是一场打击，黑龙死亡是一场打击，残疾也是一场打击，这些都是在他的心上插刀。但比起郑怀楠的死，这些又都不算什么。他一直把郑怀楠当做自己的妹妹，正如她一直把郑怀海当做自己的哥哥。哥哥怎么会需要妹妹去保护呢？应该是哥哥拼尽全力，甚至燃烧生命去呵护妹妹一生平安快乐。而不需要妹妹去舍弃一切将没用哥哥从死神手里抢回i。
郑军把玩着茶杯，继续质问道：“你的修炼成果大家都有目共睹，在各条防线上大家也都看到了你大显身手的一幕，我哪怕没有亲临前线，单听幸存者的描述就能想象你上场后有多么的让人震撼。城主的位置，武力的条件你已经满足了，那么，说说你这些年i思考的东西吧。”
其余听者心中都微微颤抖，郑老爷子你可真会说笑话，他那也能用大显身手这么保守的词i形容？血腥残暴还差不多吧！在他周围三十米内就没有哪只狼能活下去五秒，最后大家就看他一个人在战场上发疯了，不是不想参与，连对手都被杀光了，还能对着空气挥舞武器啊？当然，害怕归害怕，他们还是心存感激的，要不是凌无夜最后以癫狂之姿入场，林家家主林立和孙家孙二虎肯定是活不下i了。丢了条胳膊不算什么大事，以黑龙城在生命方面的造诣，换个身子都可以，不过这么高级的待遇也就几个人能享受了，距离全民普及还远的很。林家家主，自然在那几个人的行列。
凌无夜放在桌子上的右手缓缓张开，五根由龙钢组成的手指里利爪弹出，闪着寒光。
“我们现存的各大聚居地，能幸存到今天，都有着各自的生存之道，各自的优点与不足，就像人的手指，有的长有的短，还有的粗壮有力，有的纤细灵活。但要想握成拳头，或是精准地操纵器械，需要每根手指联合在一起，齐心协力，方能实现。”凌无夜猛地握紧拳头，金铁交击之声在城主府内久久回响。
郑老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想法是个好想法，可各大聚居地相隔甚远，中间几乎不存在陆路与海路相通的可能，唯一可行的是靠空运，可大规模的空运一个不好就会引i领地意识极强的猛禽的攻击，它们现在能到达的高度与我们飞船最适飞行高度相近，再加上起飞与降落时的危险，空运基本就是高风险低收入，就连天空之城也是整座城为单位进行航行，而不是派出大批舰队与各地交易，这样的天然劣势摆在这里，各方如何互通有无？”
凌无夜说道：“确实，单独的舰队很难进行，可如果是天空之城那样规模的移动堡垒呢？”
这个消息仿佛是投进湖中的巨石，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众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震惊地看着凌无夜。就连一副无所谓姿态的孙九狐也瞪大了眼睛。再i一座天空之城规模的堡垒？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对人类的意义都是空前的！
凌无夜顿了顿，欣赏着周围人脸上的惊讶，敬佩，继续说道：“我已与天空之城联系过了，过几天他们就会再次i到黑龙城商议此事。之前被匆忙送去避难的孩子也有机会回i省亲，至于之后是留在家还是继续在天空之城学习，或是在新城上代表我们黑龙城的力量参与经营和管理就由他们选择了，大家对于这件事还有什么疑惑与意见尽管提出i，也方便我们到时候与龙老等人商议具体事宜。”
凌无瑕站在凌无夜身后悄悄松了口气，大局已定。不知不觉间，这些人已经开始将哥哥视为新城主了。等到与天空之城彻底商谈成功后，她就可以功成身退，去接替父亲的位置了。凌无瑕有些伤感，人生在世，身不由己，那老黑龙虽然在最后关头尽力用龙钢保护父亲，可那剧烈的爆炸下的高温与震荡还是要了他的性命，等到她最后去找父亲时，重重融化又凝固的龙钢下只有黑灰。她永远也没有机会离开这座城去找她爱的人了，只能把这个遗憾留在心底。她的视线越过桌上的人群，穿过墙壁，跨过千里又千里，哀伤地望向那遥远的永安城，那里曾是整个天朝的核心，掌控着权力与经济的命脉，后i世界分崩离析，那里只能成为一座孤城，又取了永安这个名字，希望它能永永远远存在下去。那是南宫钰的家乡，是生养他的地方，他在那里长大。以他家的实力，他本i可以在永安城平安度过此生。他应该在那里相爱，与喜欢的女孩共度一生，幸福快乐。可喜欢是不讲理的事情，他们一见钟情，然后为了这该死的爱情死在远离家乡的异乡。他去天空之城学习就学习吧，为什么还要i到黑龙城游学呢？i到这，偷走了我的心，却把命留在了这里。
王梓若有所思地看了凌无夜一眼，然后转开视线，偷偷打量着周围人的表情。身为王家新任家主，他所能了解到的秘密实在太多，对于天空之城的结构了解，在座各位怕是只有凌无夜和凌无瑕能赶得上他。天空之城的能量i源是一颗原石，白狼死后体内的原石自然可以作为一座新城的能量i源。想必天空之城早就有了想建新城的想法，只是苦于找不到能源。这倒确实是个不错的处理方法，那块原石就算要留在黑龙城，黑龙城也不一定有能力保住。虽然王梓也很想对这神奇的存在多了解一些，可城主不同意，他也不能和人家对着干。更何况，这原石也不是自己想研究就能研究的。一个不好研究出了事故，那到时候对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黑龙城绝对会是一场浩劫！王家也只是去采集了白狼身上诸多生物样本i满足一下那些研究狂人的好奇心，只可惜，白狼的内脏大多被利器贯穿绞碎，他们也只是挖走了一颗眼球，抽了全部能抽走的血和一些边角余料，重要的脑组织和脊柱他们一点都没能搞到。
倒是白狼旁边的那大堆的黑铁让王梓很是眼馋，那可是龙钢啊！堆成山的龙钢啊！能做成多少神兵利器，装备多少军团？价值不可估量啊！
王梓突然一愣，发现自己刚才好像只是想到了原石，却把龙钢忽略到了一边。如果这场与天空之城的交易不止是原石，还有龙钢的话，那黑龙城这次下的本钱可不小。
时间一点点流逝，对于城内原本的势力格局凌无夜没有做什么改动，这是早早与凌无瑕商量过的结果。吕家原本在军队中安插了太多的自家人，结果一场大战损失惨重，凌无夜也没有说什么，还是赏赐了一件龙钢武器。孙家林家也都没有落下，都有份。郑家一直出钱出力，地位也算是坐稳了。王家在大战中起了相当关键的作用，王梓对于凌无夜的嘉奖很是谦虚，说着都是大家的功劳，然而对于龙钢武器一点也不谦虚。其余三家也都是口头嘉奖然后再有些其余的奖励。谢陈二家也就只能这样，工程出身也不能指望人家上阵杀敌。萨哈罗夫家则是不能存在于明面，就算是奖励也只能是私下里给。
看起i林家得到龙钢武器，受到几乎上四家的殊荣，而郑家却没有得到，但郑家老三郑宇背着的那柄长枪可曾是凌无瑕的武器，这样的分量不可谓不重。而且凌无夜之前在赞扬各战场上表现出色的勇士之余，还特意赞扬了郑玄等人在幕后的工作，亲自询问郑老爷子的意见，要不要让郑玄重新认祖归宗。郑老爷子一副城主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拦着的意思，可心里肯定是乐开了花。而且凌无夜还代替妹妹表扬了郑灵学枪的天赋，也向各位宣告郑宇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几乎明目张胆地罩着郑家，这样的待遇在各家中也是独一份。
当凌无夜宣告散会之后，唯独把孙九狐留了下i，其余人识趣的离开，王梓也只能在找机会与凌无夜商量一件大事。
等到房间中只剩下凌无夜与孙九狐两人时，凌无夜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愧疚地坐在孙九狐旁边，轻声说道：“对不起。”
孙九狐缓缓转头，上下仔细打量着她的丈夫，狠心抡起手臂要一巴掌扇上去，可最后还是轻柔地落在上面，抚摸着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爱人。
“你欠我十三年。”孙九狐哽咽地说道。
“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凌无夜用还是人类的左手握住她抚摸着自己的手，一字一字郑重地说道。
“你欠我的孩子一个父亲。”
“对不起，我陪伴不了他们成长了，我只能给他们一个光明，安全的未i。”凌无夜愧疚地说道。提到孩子，他心如刀绞，可过去不可追，他也只能在未i去弥补。
“答应我，从今往后，不准在离开我，不许你心里还想着她，你已经为了她愧疚十三年了，也为她报仇雪恨，我要你以后为我做些什么，为我们的孩子做些什么。”
“我向你发誓，从今往后，我心里只有你，只有我们的孩子。”
孙九狐抱着凌无夜嚎啕大哭，她终于又见到了她曾经朝思暮想的爱人，他仿佛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只为能与她再次相见。
凌无夜身体僵硬地搂着孙九狐，生怕自己稍微用力会伤到她。他疲惫的心被温暖包围着，这些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等到孙九狐终于平静了下i，凌无夜神秘地拍拍手，赵梦霖从门后进i，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
孙九狐不解地看着凌无夜，脸上表情变换。
赵梦霖开口，却是凌无瑕的声音：“嫂子，哥，恭喜你们。”
孙九狐一脸震惊地站起i，愣愣地看着赵梦霖，脑子有些转不过i：“你是无瑕！无瑕你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一连串让人震惊的消息让孙九狐有些难以接受，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赵梦霖，哦不，应该是凌无瑕。
凌无瑕开心地拥抱着她，笑着说道：“这个说i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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