歼灭日军中队回到哈尔滨之后,底下士兵报告说,清点战场时没有发现麻生由介的尸首,只找到了星野橘太的。
钱斯年有些不解,问道:“不是说无一人逃出包围圈,都全数歼灭了吗?”
“这……”来报告的士兵也不知如何回答。
长欢轻轻摇了摇头,摆手示意他下去,然后对斯年说:“麻生由介这只老狐狸,果然不容小觑!他一定是猜到了咱们不会善罢甘休,在到达双城堡之前就逃了。倒是那个星野橘太,一根直肠子,被麻生由介耍了也不知道。算了,左右人已经跑了,来日方长。”
斯年恍然大悟,但同时也深觉麻生由介这样的敌人确实可怕,居然能够料得先机逃过一劫,其心之深,不可测也。
长欢要将鄂锦姿带回宁安城审判,因为那边容悦卿已经准备好了人证物证,一切只等长欢将人带回便可尘埃落定。
本来斯年是想陪长欢一同回去的,但突然接到电报,辽宁方面战事告急,需要他立刻回去主持大局。所以,他只得恋恋不舍地和长欢分道扬镳,各自去解决各自的问题。不过,他们约定好了,等长欢了却了前世仇怨便去辽宁找他,从此不再分离。
景睿依赖长欢,不愿意和她分开,再者斯年带着他行军打仗也不方便,于是同意他跟长欢一起去吉林。
就这样,长欢领着景睿,由纳兰烽烟和苏妍紫护卫,带一个连的士兵押解着鄂锦姿回到了宁安城。
一路无话,到得宁安境内,长欢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先将鄂锦姿押去了后山祠堂。
当年,就是在这里,在她阿玛瓜尔佳鹤鸣将军尸骨未寒的灵前,在瓜尔佳氏族人睽睽的众目之下,西林觉罗锦姿,将她堂堂一个大清皇帝亲封的镇北定陲将军诬陷为弑杀亲父的罪人,施以凌迟极刑!今日她终于将仇人擒回此地,势必要让她好好在阿玛的灵位前忏悔自己的罪孽!
“这里,你很熟悉罢?”长欢将鄂锦姿拉下囚车,让她跪在懿思堂的院落正中,意味深长地问道。
长欢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有些战栗,这也难怪,因为这一刻她已经等了足足二十年!
“呵,你不也一样?对这里有着许多‘美好’回忆罢?”鄂锦姿自从落在长欢手里,早就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因而只想逞一时口舌之快,无畏地揶揄着长欢。
长欢越过她的问题,指着懿思堂中摆放的祖宗灵位,厉声说道:“你好好看看那里,我阿玛的在天之灵一直在注视着你呢!”
恰在此刻,堂内明灭的香火骤然耀了耀,好像真有神明在背后观瞧一样。鄂锦姿感到脊背上泛起一阵凉意,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像你这样恶贯满盈的奸险之徒,竟也会畏惧神明吗?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什么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呢!”长欢脸上带着令人胆寒的笑意说道,同时忽地一下拉着头发将鄂锦姿的脑袋拽了起来,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西林觉罗锦姿,你知道吗,当初我在此受你凌迟之刑,每割一刀我便诅咒你一句——
第一刀,咒你前路凶险,举步维艰;第二刀,咒你爱人背弃,真心错付;第三刀,咒你子孙不孝,无人送终;第四刀,咒你恶疾缠身,久病不愈;第五刀,咒你千夫所指,死无全尸;第六刀,咒你挫骨扬灰,无处葬身;第七刀,咒你身背骂名,遗臭千古;第八刀,咒你生生世世,永堕修罗,偿我此债!
那时候我只是绝望愤恨,却没想到长生天果真听见了我的心声,了解了我的冤屈。她不但让我转世投胎,带着记忆重回到将军府,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还在冥冥之中安排我的诅咒一一成真。你想想看,前路凶险,举步维艰;爱人背弃,真心错付;子孙不孝,无人送终;恶疾缠身,久病不愈……是不是和你后半生的境遇一般无二?至于剩余那四句,事到如今亦是可期可盼的了,我很快便会让它们全部实现!”
长欢滔滔不绝地吐出在心中憋闷多年的话语。鄂锦姿闻言,心中冰凉透骨、惊涛骇浪。她目眦欲裂地瞪着长欢,眼中的恐惧夹杂着愤怒喷薄而出。如果眸光可以杀人,她简直想把眼前的女子再凌迟一次!
半晌,她挣扎着反唇相讥道:“呵,瓜尔佳清扬……呵呵,苏长欢?无论我做过什么,始终是你的生身母亲,你难道敢在祖宗面前杀我不成?弑母不祥!你要是杀了我,今后一定也会遭到报应的!就算你不怕死,难道就不怕报应降在你在乎的人身上吗?你想想,你的俊喆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你连累的?哈哈哈哈哈……”
“你放心,我不会在此杀你,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也尝尝千夫所指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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