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归云熄了烛火,听着玉珠敲打在木窗上的声音辗转难眠,时有闪电划过天际,短暂地照亮昏暗的房间。
“一次。”
“两次。”
“”
“五次。”
暮归云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床帘外默数着闪电的划过的次数。
第六次闪电过后,他赫然在窗帘外看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黑影。
第一眼暮归云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紧接着第七次闪电过后,他真真实实确定,那里站了一个人。
暮归云条件反射地去摸藏在被子里的寰尘剑,与此同时那道黑影陡然冲到了床边。
没等他拔出寰尘剑,那黑影强压在了他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仅隔着一条被子。
自保意识极强的暮归云当即一拳挥了过去。
“嘘,是我。”不曾想他的出拳被人轻松接住,之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司凝尘!”暮归云这才看清来人,那双眼睛即便掩在黑暗中亦璨若星辰。
第八道闪电亮起,司凝尘的脸近在咫尺,暮归云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居然愣了神,忘了推开他。
四目相对,暮归云感觉司凝尘淡然如水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炙热。
“大半夜的你在搞什么?”暮归云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人推开,翻身下了床。
方才他似乎对一个男人心跳加速,这是什么情况?暮归云的心绪完全混乱,他下意识地想喝杯水冷静冷静。
他刚拿出火折子准备点亮烛火。
“别点灯。”司凝尘从他身后抢过了火折子阻止了他。
“怎么了?”暮归云神色一紧。
“门外有人监视。”司凝尘边说边拿过桌上的水壶替他倒了一杯水,黑暗中他的视力好像全然不受影响。
“那你怎么进来的?”暮归云没有多想,直接接过他递到手中的水一口喝尽,“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想喝水?”
暮归云疑惑,他又没开口,他怎么就知道他想喝水?
“但凡紧张时你便会想喝水。”司凝尘的嘴角勾出若有似无的弧度。
“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暮归云摸黑在桌边坐下,说实话他不太喜欢处在黑暗里,但当司凝尘在的时候他反倒觉得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呆在黑暗里也没什么不好。
“言归正传,你进来的时候没被发现吧?”暮归云不放心道,一路上有墨影宗的人跟着这件事他也知道,司凝尘口中的监视者显然不是指他们,那就是说出了墨影的人,又有人盯上了他。
“他们看不见我。”司凝尘坐在床边轻轻擦拭着寰尘剑的剑身。
“喂,那是我的剑。”暮归云压抑着声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能用他的剑就罢了,用得还比他好,这一点暮归云不能忍。
“还给我。”暮归云扑过去作势要夺剑。
司凝尘扬手祭出寰尘剑,剑稳稳地漂浮在了半空。
暮归云想着夺剑一时没注意直接扑进了他怀里,这一刻世界安静了,至少暮归云有这种感觉,脑子空白一片,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有人来了,你还要抱多久?”司凝尘出声提醒,却没有任何推开他的举动。
“意外,绝对是意外!”暮归云猛然一怔,讪笑着如同触电般退开十几步。
“过来。”司凝尘拍了拍床。
暮归云知道他的意思,这些人监视了他半天,恐怕是要动手,他也清楚他现在要做的是上床装睡引诱敌人,可看到床上坐着的司凝尘,他就紧张不已。
这种悸动感让他百思不解,对方明明是个男人。
察觉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暮归云咬咬牙,踏空飞掠到床上,一把扯过被子盖住了整个人。
可下一秒,他发现司凝尘居然跟着钻进了他的被窝。
“我说你就不能随便找个地方躲,两个大男人”暮归云刚想爆发,嘴突然被人用手捂住,这手自然是司凝尘的。
细微的开门声响了一下,听起来像是有人以很快的速度进了屋。
暮归云扯开司凝尘的手,这个时候自然已经顾不上两个男人同被共寝的事,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着闯入者的一举一动。
“他好像在找什么。”暮归云对司凝尘轻声道。
“躺着别动。”司凝尘在他的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暮归云感到被子一空,边上的人已然不在。
只是一呼吸间,被子也没有翻动的迹象,躺在他身边的人竟凭空消失了。
即便是高阶的修者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境界,他到底是谁?对于司凝尘的身份,暮归云愈发好奇。
“出来吧。”仅片刻间,有人拉开了他的被子,屋内的烛火已被点亮。
暮归云看到地上趴着一图灰黑色的毛球。
“这是,何物?”暮归云走下床,对着地上的毛球端详了半天,也没能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修者大人,饶命。”毛球骤然伸出枯瘦的手抓住了暮归云的衣摆。
暮归云被惊了一下,抬起便是一脚,毛球飞出去撞在了墙上发出凄厉的叫声。
“你不觉得此物口吐人言发出的声音有些耳熟?”暮归云看向倚在墙边的司凝尘。
司凝尘不曾回话,只是抬手丢来一件物品。
“这不是我的靛晶吗?“暮归云接过后在手里反复检查了一番,确定这就是自己从魔界顺回来的靛晶。
“修者大人恕罪,精不该心怀不轨,精罪该万死。”毛球边哀求边从墙边滚回到暮归云脚下。
毛球破裂,伴随着一股青烟一个鼻青脸肿的老头出现在暮归云面前。
“你是树屋屋主。”暮归云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只蹴鞠般大的毛球会是树屋老头。
“修者大人言重,屋主一称精实不敢当。”老头连连躬身。
“说,偷我晶石意欲何为?”暮归云的语气一冷,这老头几个时辰前还威胁他,这会儿却是半夜三更跑来偷他的靛晶。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这个不能说。”老头支支吾吾,像是在惧怕什么。
“不能说是吗?”暮归云慢悠悠地取过桌上的烛火,“信不信我烧光你的杂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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