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月西流,清清冷冷的洒在街道上,三剑一道别了燕苏楠,望着散开的雾霭,一阵阵轻快凉爽的清风抚面而过,却是无比畅快与舒爽。
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夜里睡得踏实,只因那场萦绕心头的屠杀一直挥之不去。或许生命本身很脆弱,不、本来就很脆弱,特别是在这混乱的时代!
此刻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也只能先离开京城才能睡的安稳。
夜深沉,胡三在城外找了家客舍付了银两,由于案子还没有结,三剑一只能跳窗而入,躺在舒适的棉堆里,一闭眼,一阵细微的呼噜声消长而沉吟着。
胡三见三剑一已入梦乡,也跟着闭上困乏的眼,就这样安祥的在梦里畅游。
候于龙背负着手,仰头望着银钩。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身后站着就是若兰。
一身红装在月色下显得那么凄美、夺目。发白的脸颊变得越发惨白竟也看不出究竟是何种白。牙齿微微咬着嘴唇。不敢直视候于龙的后背,而是低着头。
说起若兰的身世,至今仍是个迷。那是一个无比黑暗的夜里,冷风如刀,候于龙带着一队人马经过客舍,原本打算在此歇脚,发现店里竟无一人,只见一女婴在桌上哭啼了很久昏了过去,为了救女婴,候于龙留下一部分人在原地等候她的父母,带着女婴飞奔上马,去找郎中。
郎中看了一眼女婴,只说是很久未进食,哭啼着,才导致昏厥。
候于龙带着女婴找遍整条街道,借来奶水,才喂食女婴。
回到客舍已是很晚,仍旧无人来认领,第二天清晨候于龙就要离开,还是不见来人认领,于心不忍就带着女婴回府中扶养。
直到若兰初长成人,才开始培养一些暗杀技能,也就顺理成章的跟在候于龙身边。
若兰多次试图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仍是一无所获。唯一线索只剩身上的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莫”字,其它的也就没有了。
这些身世当然是听候于龙说的,她也深信不疑,毕竟候于龙待她视如己出。
候于龙缓缓转过身,对着若兰,无奈道:“查出是谁放走三剑一没有?”
若兰低声回答:“还是没有。”有些心虚的微撇头咬紧嘴唇。
候于龙似乎看出些异样,对着若兰淡淡道:“我虽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一直以来待你如何你也清楚,只是我不希望你对我有所隐瞒!”说着,又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再看若兰。
若兰呆呆的站在原地,默不作声、过了许久。
候于龙忽然又道:“回去把经文抄写一百遍,等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是。”若兰随即转身匆匆离去。
候于龙一手带着若兰长大,她的性子,他自是最清楚,若是她不想开口,无论怎么问都不会多说一句。
索性就让她去书房思过。
若兰推开书房的门,里面的烛火也跟着门开来回晃动。
若兰拿出经文,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抄写着。就这样从黑夜抄写到天亮。
内心没有一丝埋怨或者气氛,打候于龙就教她,“过而改之善莫大焉。”
这次她心虚了,连她都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一直袒护着他,就是不想眼看他身陷困境。
坠入情的人,很容易失去理智。
何况她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就这样又从白天抄到深夜,她的固执在笔下一笔笔的完成:她的清冷在孤独中盛开:她的爱惜之心也因此一发不可收拾。
三剑一和胡三也离开了京城,此刻他也变得漫不经心。
可能是对京城有了一丝眷恋,又或者是别样一番滋味,总之是不舍,但又不得不离开。
三剑一想了想还是先回竹林,带着胡三一路飞奔,这样奔走了一天,人累马也乏,把马绑在树后任由其吃草。
胡三拿出干饼和烤鸡,扯下大块的鸡腿递给三剑一。
忽然一只白鸽在树梢间落下,三剑一循着方向过去,白鸽拍打着翅膀在前面飞行,来到一条湍急的河边停了下来,在一旁觅食。
有个灰长袍的中年男人在河边生了一堆火,架着架子认真的翻烤着鱼。
三剑一嘴角一笑,闭着眼睛,很享受的闻着风中飘来的烤鱼香,很久没有吃大师兄亲手做的烤鱼了。
然后蹑手蹑脚的来到大师兄身后,踮起脚尖,伸直了脖子看着烤鱼在火上翻滚,口水从舌根渗出。
“看够了吗?”大师兄慵懒的道。
三剑一笑道:“大师兄好雅兴,鱼熟了吗?”
大师兄眉头微微一皱,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副嘴脸,见了鱼就忘了打招呼。”
“想吃吗?”大师兄站起来,拿着烤鱼。
三剑一此刻眼里全无大师兄,而是大师兄手里的鱼。
使劲的点着头,咽着口水。
大师兄笑着把鱼递给三剑一,三剑一一把抓过鱼,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嗯,还是大师兄的鱼最好吃,天下再也找不出如此美味了。”
大师兄依然微笑着,在他眼前的这个师弟除了能吃,还很会吃,整个南苑也就除他最喜欢吃鱼了。
三剑一边吃边看着大师兄道:“大师兄你也一起吃。”剥下一块鱼肉往大师兄嘴里塞,大师兄见他吃得如此难堪,泯着嘴嫌弃的用手挡住往后退了几步。
“师弟,吃慢点,你要是还想吃,我再给你抓几条。”大师兄看着他最疼爱的师弟,目光变得柔和几分。
整个南苑,除了师父就是眼前这个大师兄最疼爱自己,每每想起时嘴角总是浅浅的杨起。
三剑一低着头边吃鱼边道:“大师兄怎么出来了,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好?”
大师兄收起了笑意,一脸平静的看着河水奔流,淡淡道:“你九师兄盗走了师父的罗盘,把师父给气晕了,我把师父托付给你二师兄照看,这才放心出来。”
三剑一停下口中的烤鱼,淡淡道:“九师兄太沉迷于武学了。”
“我此番出来,是为了找到你九师兄,把罗盘收回交于师父。”大师兄目光暗淡。
大师兄接着又道:“你九师兄性情古怪,又好斗,就怕他拿着师父的罗盘到处伤及无辜。”
“前几天我还见到九师兄。”三剑一把没有吃完的鱼再次放在火上烤。
大师兄惊讶,道:“是不是问你要剑籍了?”
三剑一顿了顿道:“我没给,后…后来他走了。”
大师兄看着三剑一质疑道:“以我对老九的了解,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如若拿不到剑籍是不会罢休的。”
大师兄又道:“有没有伤着你了?”
三剑一平静道:“那倒没有,只是跟我过了几招。”
“师弟,你不用怕,若是再见到你九师兄就替我转告他,师父要他回去,只要认个错就没事了。”
“大师兄,上次见到九师兄是在京城,如今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你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三剑一看着烤得金黄的鱼肉,闻了一下剥一块一来细细咀嚼回味着。
大师兄沉默良久,坚定道:“那也要找,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带回南苑。”
三剑一把鱼骨头丢进火堆里,拍了拍手道:“好了,鱼我吃完了,我也该上路了。”
大师兄转头看着三剑一拍了拍他肩膀,淡淡道:“师弟此去又不知道何时再见。”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卷册交给三剑一,又道:“这是我临行前师父让我把它亲自交给你。”
“无极内功!”三剑一有些惊喜的接过卷子。
大师兄肃穆道:“无论你遇到什么困境,这本卷子都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哪怕是你九师兄。”
三剑一拱手,有点兴奋道:“大师兄请放心,我会保护好它。”
“你好之为之吧!”
等三剑一再次抬头时大师兄已经走远,只听到细细的话在耳边回荡着。
在远处有一双乌黑的眼睛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观察着三剑一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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