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阿衡才收拾好心情，继续用带着鼻音的悲伤语气说：“它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只好离开了，那时候，我很高兴我终于甩掉了一个让我丢人的污点。尽管人们依旧嘲笑我，嘲笑我是驭狗行者，可是我偏偏觉得这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因为灰斑走了，我终于甩掉它了。就这样过了两年，我姐姐出事了，兽神教的士兵来抓我的姐姐，我们用锄头和钉耙反抗。可是我们势单力薄根本没有办法对抗手持武器的士兵，士兵很快就抓住了姐姐，我扑上去救她。一个士兵扭住了我的手臂，另一个士兵用刀砍向我的脖子。就在这个时候，灰斑出现了，这两年不知道它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它瘸了一条腿，浑身脏乱不堪，爬满了跳蚤和蜱虫。如果不是它的脖子上还挂着，它死活不让我摘下来的名牌，我简直不能认出它。原来它一直悄悄地跟着我，从来没有真正离开。”
灰斑咬住了士兵的手，士兵疼得一声大叫，把灰斑甩开了。
灰斑重重地摔在地上，很艰难才爬了起来，它还想要战斗，但是愤怒的士兵举起刀拦腰把灰斑砍成了两截。
阿衡摔倒在地，呆呆地目睹了这一切。
那个士兵还想来砍阿衡，但是被领队的队长拦住了，因为阿衡好歹是教会注册的驭兽行者，是兽神的子民，不能随意杀害。
就这样，阿衡捡回了一条性命。
阿衡摸着灰斑的墓碑，痛苦地说道：“我童年的愚蠢狠狠地伤害了它，它却依旧像长辈一样，直至临死前还保护着我。我对不起它，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弥补它了。”他红着眼眶，坐在了这座小小坟丘的旁边，“虽然我总是说我是驭兽行者，但是其实我已经没有召唤兽了。灰斑是我唯一的召唤兽，可是我从来没有好好珍惜过它。”
柳无涯沉默，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阿衡，她明白这样的痛苦，生死相隔的无力和愤怒。
“我已经救不了我的姐姐，也救不了灰斑，但是我或许还可以救下其他像姐姐、像灰斑一样受害的人和召唤兽。”阿衡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总得找些事情来做，来弥补我内心的痛苦和愧疚。我到底是个自私的人。”他折断了一根枯枝，目光消沉。
柳无涯说道：“如果你真的自私，那你就不会为姐姐痛苦，为灰斑愧疚，也不会想到去帮助其他人。你是教会注册的驭兽行者，在这个小地方，你可以在教会找到一个让你生活无忧的职位。可是你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路。因为愧疚，你一直在惩罚你自己。”
阿衡的手上布满了老茧，身上的衣服破旧，脚上穿着农夫才穿的破草鞋，现在生活好一些的农夫甚至都不穿这样的草鞋了。他每天劳作到精疲力竭，每天穿最破的衣服，吃最粗糙的饭菜，他强迫自己艰苦生活，以此来麻醉内心的痛苦。
阿衡捂着脸，闷闷地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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