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杭依旧像往常一样,早早的站在大殿里,今天好像格外冷,大殿里水缸里的水结了一层冰,就像滑冰场里的场地一样,似乎永远不会融化。即便大殿里有暖炉,也抵挡不了这寒气的进攻,大殿外的寒风刮的异常猛烈,就像唤这他们回家一样。高纬杭打了个寒战,紧紧衣服,似乎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冷过。
“呼,真冷,该给微翎做个手套了。”高纬杭自言自语着。“也给安倾做一个吧。”
“在下拜见高帝。”
“上官大石,今天很冷吧,快来暖一暖。”高纬杭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到暖炉前面,但依旧很冷。
“在下不敢。”
“大石,不要拘泥于君臣,我们都一样。”
上官大石慢慢放下拱着的手,走到高纬杭身边。
“在下见过高帝。”王卫和陆路等人一齐来到大殿里,王卫看到高纬杭竟然和上官大石在一起烤炉,内心无比嫉恨。
“王卫,今日格外冷,你们都来烤烤炉吧。”还没等王卫开口,高纬杭的这句话倒出乎王卫意料之外。
王卫上前走去,陆路等人跟在王卫之后,高纬杭返到了龙椅之上,这是他希望看到的,他希望每个人都不受严寒之侵,希望自己能够带给他们一点点的温暖。
“高帝,您之前交代过的法律,在下和上官君已经完成。”相对于暖和和完成一件任务赢取功劳还是后者对王卫更加重要。
“好,大家都入座吧,王卫,我看看。”
高纬杭一如既往的挺直了腰板坐在椅子上,他二十多年来从没有弯过腰。矮的王卫拿着法典慢慢向高纬杭走去,像是拿着那他功名利禄一样,生怕一阵寒风吹散了。法典交到高纬杭手里的那一刻,王卫觉得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的辛苦终于有了结果。
高纬杭翻着一张一张黄色的纸,嘴角渐渐泛起久违的微笑。
“高帝,在下和上官君在旧律之上按照高帝所要求的进行了多处改善,不知可否?”自从高纬杭嘴角上扬之时王卫就已经知道结果了。也不枉多日寒风刺骨的努力和忍辱。
高纬杭一直点着头,“嗯,王卫,上官大石,你们做的不错,你们把这些法律条目传于其他人,并且告知百姓。”这是人民的法律,尽可能的让刑法降到最仁慈之地以仁来感化世人建造他和张歌的理想国度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
“在下遵命。”
“高帝,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官大石,没有当讲不当讲,讲。”
“高帝,在下以为,公孙芪公孙君已去赫多日杳无音讯,不是可否……”
“对对对”王卫不等上官大石讲完话,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附和道
“高帝,在下也以为既然公孙芪多日未归,生死未卜,在下以为于其我们苦苦等待倒不如把他的位职……”
“姓王的,别拿你的卑鄙想法来加到我身上,我和你说的不一样!!!”王卫在上官大石的怒目吼叫下不再说话,陆路等其他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上官大石,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王卫。
“不要说了,今天是公孙芪出使外邦赫的第四十五天,路途遥远,我们应该选择相信公孙芪。”想让公孙芪回来的不只是高纬杭一人,不想让公孙芪回来的绝不是高纬杭。
“高帝,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上官大石,还有什么,说出来。”
“是,高帝,在下以为,公孙君虽已去外邦赫多日未果,我也会像高帝一样会选择相信公孙君,但我们高袁要不要出兵……。”
“不可。”高纬杭亦为此事担忧,即便他是百分百相信公孙芪会安安全全的回来。但当时他答应公孙芪去出使赫,他始终不知是对是错,但是他不能够出兵。
“高帝说的对,这时出兵,对高袁不利。”王卫附和着。
“高袁国力早已超越前珏,为何不出兵,即使出兵也会必胜,若不出兵,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公孙君……。”上官大石怒目着王卫,王卫虽然矮,只因他和高纬杭的观念相同,此刻没有一丝惧怕。
高纬杭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紧接着又慢慢的坐下“好了,不要说了大石,这不是胜不胜的问题。至于公孙芪……我还是相信他。”可是,他即便百分百相信,他又能够保证什么?他连袁微翎都保证不了。
“是是是,高帝所言极是,公孙族自公孙酯起便有勇有谋,出使难不倒公孙芪。我们相信公孙君”王卫低着头说着,他怕他一抬头就看到面目狰狞的上官大石。
“王卫,你这样想,我很高兴。大石,你生性易暴躁,但以后也要压制一些,既然我们相识一场,即便来自不同地方,但现在都身处于高袁之中,就理应和睦相处,互帮互助,共建高袁盛世不是吗?”
“回高帝,在下谨记。”
对于王卫的话,完全出乎高纬杭的意料之外,高纬杭以为王卫会因为七十多年前的事而耿耿于怀,看来,是他想多了。
上官大石不再言语,王卫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喜悦,只有陆路知道。
“陆路,你的纺织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回高帝,在下的纺织正在初步进行之中,还望高帝体谅工人之苦。”陆路坐在王卫的身后,从王卫的头顶上看着高纬杭。
“好,工作一定要按时间,不可逼迫。”
“是高帝,在下遵命。”
空气似乎都要被寒冷侵蚀了,偌大的大殿里只有一台的火炉,星星般的火苗一直闪烁着,跳动着,想要从火炉的缝隙里挣脱出来,似乎努力着要想要把凝固的空气融化,想要给这严寒之中的人们送去一点点温暖。
高纬杭望着这一盆的火炉,在这严寒之中能够发热的也许只有它了。
“高帝,高帝,不知在下可否为高帝分忧”
高纬杭摇摇头,他的忧愁又有谁能够分呢
“高帝,在下等先行告退,望高帝以自身为重。”
上官大石说完这句话,王卫陆路等人一齐来到高纬杭的面前,高纬杭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可是真正能够理解他的人又会是谁呢
睹物思人,高纬杭不曾一次的望着大殿里的屏风,不曾一次的想象过张歌与他初次见面的场景,不止一次的幻想着张歌有朝一日带着他的剑站在高纬杭的面前指着远方对他说到“看,纬杭兄,我已把天涯走完,余下的海角我们一起。”
高纬杭突然很想父母了很想很想,想到心脏骤痛,想到全身发麻,想到快要死了一般。他也不过是父母的孩子啊。
高纬杭站起来走到门口,把大殿的门轻轻关上,一丝光明都被高纬杭拒绝推到了门外,寒冷阴暗的大殿里只有高纬杭一个人,他喜欢这样的安静,却又害怕这样的寂静。感受着自己一声一声的呼吸声,触摸着自己还在一下一下跳动的脉搏,他知道,知道自己还活着,自己还要活下去。
“万不可把这种情绪带给微翎,绝对不可以。”高纬杭摇摇头,要是他再不好好的珍惜袁微翎,不好好的保护袁微翎,那他的微翎可就真的孤身一人永远在过去出不来了。
高纬杭拍拍似乎永远也整不齐的衣服,嘴角上扬四十五度,收拾好情绪,他要把最好的自己带给她的微翎。
“微翎,微翎,你在里面吗?”高纬杭站在安倾的门前试探性的问到。
没声音,没有回声,高纬杭以为袁微翎会在安倾这里的。高纬杭总会猜到袁微翎在哪里,唯独猜不到袁微翎的心在哪里。
“嘘!”
高纬杭看到袁微翎蹑手蹑脚的从安倾房间里出来轻轻的关上门,他就知道,他清楚袁微翎。
“纬杭哥,一点声音,安倾刚刚睡着,怕是也累了这几天,又……”袁微翎把她要说的话咽下去,紧闭的双唇让她很不自在。
“微翎,你,你现在有时间吗,和我去走走吧。”
“嗯”袁微翎看着高纬杭点点头“现在不像以前,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和你……你和灵溪妹妹还有安倾妹妹他们在一起。”
袁微翎躲开高纬杭的眼睛,这是她最熟悉的眼睛也是她最喜欢的眼睛,但是,现在她不敢直视,她不能让他从她眼睛里看出来他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走吧,微翎。”
袁微翎走在高纬杭的右边,她喜欢在他右边,也希望可以一直在他右边。两个人就像一年多之前一样走在不属于他们的世界里,但却都不是最初的那个高纬杭袁微翎了。
“微翎,你看,今天太阳公公都懒得出来了呢。”
袁微翎顺着高纬杭的眼睛看过去,看着远方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是啊,纬杭哥,你也懒了吗?”袁微翎淡淡的说到。
高纬杭看着袁微翎而袁微翎看着远方的天空,远方,多么遥不可及,未来,还会不会可期。
“没~,微翎,我怎么会懒呢,我什么时候懒过”
“嗯,纬杭哥从来都没有懈怠过。无论什么事情。”
袁微翎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不看路的往前走,天气太冷了,她的鼻子都被这该死的天气冻酸了。
寒冬的风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一点温柔,肆无忌惮的耍着他的性子,刮在袁微翎的脸上,手上,心上,袁微翎担心这刺骨的寒风把她唯一的希望刮散了。
“纬杭哥,你看,这久河的河水都结冰了。”
袁微翎指着面前的河,她很久都没有来到这里了,上次她来的时候这河水还是温的。
“嗯,微翎,今天感觉格外冷,你要注意保暖,注意身体,注意不要感冒生病,平日里多喝热水,不然我……”高纬杭试过多少次了,他还是说不出,以前不能说,现在他不敢说,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嗯,纬杭哥,我知道,你也是。”袁微翎的微笑一如既往的好看。袁微翎轻轻的转了个身,繁琐的衣服在微风之中飘荡,美丽的秀发在空中飘逸。天气虽冷,袁微翎很美好。生活虽苦,有她就好。
高纬杭扭扭头,重新看着结冰的河水,谈天说地对酒高歌都已是过去式了。高纬杭笑了笑,快步追上了袁微翎。
“微翎,我们去久塔吧!”
袁微翎停住了脚步,看着高纬杭“嗯?久塔好啊,感觉好长时间没去了呢。”
“请,我的微翎,妹妹。”高纬杭伸出胳膊张开手掌,笑着对袁微翎说着。
“嗯哼~那纬杭哥,微翎恭敬不如从命。”
高纬杭看着袁微翎的背影,这个从他见第一眼便喜欢的人啊,他说过要给她最好的,要让她快乐。他得努力,他没有理由不去努力。之前为了家人,现在为了喜欢的人。
高纬杭加快了脚步,他要赶上袁微翎,他想要牵住袁微翎的手一直一直牵着永远不放开。
“纬杭哥,你说我们……你在干什么纬杭哥?”
袁微翎猝不及防的回头,高纬杭挠挠头“呃,没事,没事,微翎,我,我,微翎你刚说什么?”
“纬杭哥,我说,嗯?我想说什么来?嘿嘿,我给忘了。”
高纬杭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袁微翎的脑袋,不同于上官灵溪的摸头“微翎啊,还是爱忘事,还是除了学习上的事情,什么都爱忘。”
袁微翎楞楞的看着高纬杭。
“怎么了,微翎。”高纬杭轻轻的整理着被风吹乱的袁微翎的秀发,“微翎,是不是你的纬杭哥太帅了,被迷住了是不是?”
高纬杭抿嘴笑着看着袁微翎,他的眼里没有星辰大海只有袁微翎。
“才不是呢!”袁微翎慌慌张张的躲开高纬杭的眼睛,袁微翎的口是心非绝对不能让高纬杭看出来。
天气阴暗,她的微翎会发光。相信四十五度说的高纬杭杨着优美的四十五度的高氏微笑,看着只属于袁微翎的袁氏优雅背影。一切都是那样刚刚好,不早不晚,高袁盛世。他们的爱情好似不会缺席。
“纬杭哥,走吧,近在咫尺了。”
“嗯,微翎,不用等我,纬杭哥的大长腿可不是盖的,哈哈!”
“嘿嘿,嗯,纬杭哥,你还是我的那个纬杭哥。一直都没变。”
曾经,袁微翎给过高纬杭的感觉都被这一句“那个纬杭哥”变成了错觉,高纬杭没有变,高纬杭不会变,一直都是那个习惯在袁微翎身边,把保护袁微翎当做是自己的责任,会用一生的时间去履行这个义务的高纬杭啊,只是,高纬杭唯一改变的,就是希望袁微翎也能够变一点,变得喜欢自己一点,一点点就好。
“慢一点,微翎,天气太冷了,这台阶也会有脾气的。”
“嗯,无论哪个世界,只有我的纬杭哥没有脾气,嘿嘿。”
“哦,是吗,我的微翎,此言差矣,我高纬杭,只是对我的袁微翎没有脾气。”
就像齐天大圣施了“定身术”法一样,定住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跳动的心脏,对彼此的感情。阴暗的天空笼罩着寂静的大地,不喜欢寂静的高纬杭,没有打破寂静,竟然觉得最好不过的就是此刻的寂静。
“终于到了,许久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了。”对于运动一直不在线的袁微翎来说,长时间不运动就爬这么高的塔的确有点吃力,一直在袁微翎身后的高纬杭也只能爱莫能助。
“哈哈”高纬杭的一声大笑划破了笼罩着大地的寂静也划破了他们心中的寂静“看来,微翎要多加运动了,不然都成了胖微翎了,哈哈哈!”
“纬杭哥,在胖也不及纬杭哥不是,哈哈哈!”
“是是是,微翎,再怎么胖,也胖不过一米八好几的我不是?哈哈哈”
“好久违啊,纬杭哥。”
无论对于谁,这种感觉都很久违,可以不顾一切的去笑去闹去相互调侃。想要拿生命去留住的却总是留不住。
“微翎,下雪了。”终于,老天爷还是把这场雪下了下来,高袁的第一场雪,他们在一起经历过的第一次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多的都让彼此认为理所当然了。高纬杭轻轻地拂去袁微翎头发上的雪花,还没触到便已融化。
“雪,融化了。”
高纬杭抬着连雪融化的水都看不出来的手,有些尴尬。
“不会,纬杭哥,你看,这雪下的越来越大了,不会化的。”
老天爷慢慢的下着雪,一朵两朵三四朵落在高纬杭袁微翎的头上,一不心便走到了白头。
“微翎,这雪下的越来越大了,去那边亭里吧。”
对于这样的白头,他们不再像几年之前一样,幼稚的对着彼此说“头白了,白了头,好朋友,一起走。”这样的白头来的太快了。
袁微翎侧着耳朵闭着眼睛听高袁第一场雪的声音。雪下的大下的急,很快便把高袁装饰的银装素裹了。袁微翎似乎听到了飞雪的声音,里面藏着她对他的爱恋。
“纬杭哥,你听这雪的声音,里面包含了另一种声音。”袁微翎慢慢睁开眼睛,伸出细嫩的手去感受藏在雪中的感情,想要把它握住,即便化成了水,也要紧紧的握住,不能让它从手中流逝。
眼前的鹅毛大雪,从天上到久塔到地上,高纬杭看得见也听得见“声音,微翎,我听到了,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声音。”
“纬杭哥,纬杭哥,你快看,快看啊,那是谁?”袁微翎的手连同着雪,抓着高纬杭的胳膊一直晃一直晃。
“谁?在哪,微翎。”高纬杭没有办法不激动,无论是张歌还是公孙芪,对于他来说,都是这场大雪带给他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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