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方翠翠召集的紧急会议，这一天本来是又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会议的缘由是一封邮件，而就是这一大早的这封邮件，让整个公司都炸了锅。这封邮件是由公关部发给核心成员的，而最原始的来源是一家竞业公司发给方翠翠的投诉信。邮件的内容通篇都在用尖锐的言辞指责德赞的策划团队抄袭他们的策划案，并在邮件的最后要求他们立即撤下他们给明春商场策划的广告案。按理来说，这样的一封邮件，本应该发给商务对接人，对方即便发错邮箱，方翠翠也应该转给商务处理，而她却顺手转给了公关部，显然就是想把这件事情搞大。
而这一次，如玉彻底紧张了。因为这个广告案的策划对接人不是别人——没错，又是范自成。
“多新鲜呐，公司成立这些年，第一次受到竞业投诉，抄袭！”会议上方翠翠红唇轻启，用充满讽刺的口吻说道。她说这句话时，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如弹出弹道的子弹一般。
如玉知道她在有意针对自己，强装淡定地坐着。
“这件事情由商务来处理就好了，还不用捅到公关那里。”许瀚阳镇定自若。
坐在许瀚阳旁边的李进把每个人都扫了一遍，未置一辞，只管兀自摸着自己的下巴。
“目前这件事情的处理进展怎么样了？”老郭也很平静。
“广告已经先撤下来了，”许瀚阳回答，“我们已经跟甲方沟通启用备选方案，目前的情况是他们不同意原报价，这个问题我们还在沟通。竞业公司那边的商务我们也联系过了，这件事情怎么定性我觉得还需要调查。”
老郭点点头：“价格上有些损失没关系，一定要保全在业内的名誉。”
“这件事情还需要调查？”翠翠语气刻薄，“抄袭是行业大忌，范自成是严如玉的下属，出了这样的事，严如玉也有监督不力的责任。这封邮件就是在敲响警钟，每个人都必须严守纪律和行业道德，所以我认为对于这件事，公司必须严格处理。”
如玉还没开口辩解，就被许瀚阳抢先一步开口道：“这件事情是不是抄袭还没有定性。就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竞业公司所服务的那家商场是在前两天突然决定提前上这个广告的，这就很蹊跷。再说，如果真的是抄袭，范自成有完全的自主性，并没有理由指责如玉监管不力。”
“够了！”如玉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在座的所有人无不惊讶，因为他们谁也没见过如玉生气的样子。如玉扫了一眼方翠翠，又用轻蔑的眼神看了看许瀚阳。以前她还觉得他只是“独裁专制”，现在她甚至怀疑他的人品。
对于许瀚阳来说，不管这件事有没有定性，它已经给公司造成了损失，需要有人承担责任是必然的。所以他极力帮她撇清关系——本来他就不认可范自成的能力，甚至觉得把他替换掉也毫不可惜。用这样一颗弃子去保全如玉，当然再划算不过。可如玉向来仗义，别人欺负她自己都可以忍一忍，但是欺负她团队里的人，她立刻就会宇宙爆发。对于许瀚阳的这番将范自成抹黑到无法翻身的言论，她自然十分反感，同时对他更加厌恶。
“范自成是我的人，”如玉冷静下来，“而且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会找他了解情况，把事情调查清楚的。”如玉说完，用不卑不亢的姿态快步走出会议室。
在座的人无不尴尬，连老郭想开口叫她回来，都把话又咽了回去。
如玉从会议室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范自成谈话。她将他带到一间会议室，关上门，在他对面坐下。她本来满怀一腔正义，一定要还范自成一个清白，可是范自成始终低着头仿佛真的做错了事的样子让她有些失望。
“姐，我想辞职了。”没等如玉开口，范自成抢先说。
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几乎僵在原地，一腔正义感瞬间蒸发，只剩惊讶和疑惑。“你不能辞职，”在沉默了片刻后，如玉一把抓住范自成的衬衫袖口，生怕他跑了一般，“你这个时候辞职，就等于你认了！”
范自成突然站起来，声音也比平时大了些：“我认了！姐！我认了……你不要再查下去了，”说到这，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随后他又慢慢坐回到椅子上，接着说：“你不要再查下去了，姐，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你都知道，对不对？你告诉我啊，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剩下的我会去处理”
“不用查了，姐。这件事情其实真的没有什么隐情，”范自成收住眼泪，露出坦然的微笑，“的确是我的问题。对不起，姐，我可能让你失望了。而且离职的事情我之前就考虑过，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发展，上面对我有看法我也知道，我不想再继续装傻下去了。”
听到范自成说这些，如玉不禁又觉得内疚，但也知道，他这一次的确是下了决心，已经没有挽留的必要。她默默低下头。
范自成见她心情低落，又安慰她说：“姐，说真的，一直以来我特别感激你。我特别想有一天能跟你搭档可是我却只会不断给你添麻烦。这一次上面给的压力也很大，出于种种原因考虑，我这次是一定要走的。”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并没有强调什么重点，而如玉却对最后一句非常敏感。她开始怀疑许瀚阳曾向他施加压力。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她忍不住问。
“姐，你别多想了，”范自成笑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好吧”如玉仍半信半疑。他们一个干着急，一个不肯说，这次谈话其实早就谈不下去了。
范自成站起身：“姐，不管怎样，我希望我们以后”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还能继续做朋友。”
“既然你这样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范自成离开办公室后，如玉又独自在会议室坐了一会儿。关上门的那一刻，会议室又暗淡了下来，只留下如玉的剪影。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广告案这样关乎公司利益的东西，即便范自成在竞品公司有熟人，别人也不可能轻易泄露给他。假如他没有参考别人的，那就有可能是他的策划案被泄露了。电光石火之间，她又想到了曾看见田心从范自成的电脑上拷过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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