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力助理突然卡壳实为少见,容枭放下茶杯转头看他,“两个亿怎么了?”
“两个亿目前在柳柔则手上。”
“给她用吧。”容枭看天,乌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雨。起身拿外套对段燃说:“盯紧柳威。”
出门前,脚步迟疑,转动把手的手也卡顿。“她怎么样?”
“中午前乘离开s市69次航班去&b市,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这位助理心思细腻,猜中老板会不似从前那般不闻不问。
“好。”眨眼间,千亿万进账,无惊无喜。一对眸晦暗,低低吐出一个好字,再无它话。
“先生,米总裁已经拿下新规划的东港酒店与久石建筑的合作。容耀先生的助理一早发来信息,浅水湾度假村酒店工程下月初正式施工,想征求您的意见。”
“还有一天就下月,他想征求我什么意见?”容枭出门,段燃匆匆跟随上去。
黑色商务车钻进雨幕,坐收渔翁之利不欣不喜,容先生黑脸上路,不知哪里要遭殃。
同一时间的&b市,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叶柳两人下飞机,站在打的队伍中闲谈:“我舅舅经营一家私立医院,地脚还不错,足够你开学前把伤养好。”
“这里是&b市?”钢筋水泥的城市,大同异。她仍未适应,呆傻傻看四周。
进的士,司机热情似火,与叶澜旌侃侃而谈&b市近年来变化之大。柳柔则静静听,窗外是一样的高楼林立,日光经由玻璃幕墙反射入眼,光耀刺目入眼成茫茫空白,直至最后变为一片漆黑。
“柔则!柔则!师傅麻烦你快点开,我朋友昏倒了。”
饮食不规律,身体免疫力低下,精神压力过大。医生一项项例举,叶澜旌拳头越收越紧。
“由于没有转院之前的身体数据,病人苏醒后,我们还需要重新检查。”柳柔则新的主治医生成浚对叶澜旌交待。身旁护士将葡萄糖注射液针头扎进惨白皮肤,长长一段回血刺目。
“成医生,她平时对自己心特别特别粗,伤着也不安分,到时候麻烦你多看着她点儿。这个包里是柔则所有的重要文件,先放你这,她醒了你转交给她就好。那我朋友就交给你了。”柳柔则不知沉睡时刻朋友怎样同别人介绍自己,若是听到了,怕是要气吐血西去。
成浚笑,这样恬静一张睡颜,人偶一般精致,琉璃一般易碎,实在难同不安分联系上。“知道了,你有事就去忙,我会做好该做的。”
叶澜旌事忙不假。高中三年,父母不曾干涉过她任何一个决定。在叶家,享有多少自由就要履行社多少义务,这个暑假必须去父亲投资的剧组实习。好在与自己专业还算相关,叶澜旌并不排斥。只是后天剧组开机,再多欠心挂念也要收拢,不得不走。
七月伊始,花姹紫嫣红,树绿荫如盖,好像所有人都就此铺陈新的规划与目标。这样明媚天光,值得一个快意潇洒开始。这类人中不包括柳柔则。
她于次日下午六点苏醒。窗帘紧掩,昏暗寂寥,睁眼恍若隔世。加湿器喷洒白色雾气,朦胧弥漫带来苏醒记忆。
不能想。
睁眼闭眼都是他。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沦陷?是第一次拨通他的电话,还是第一次扑进宽厚胸膛?不,都不是,或许更早。早到那日阴森阳台上,她为他点燃第一支烟。晦暗眼眸似波涛暗涌海洋,要怀疑偶遇也是容先生剧本创作的一部分。
衣服昂贵,家世显赫,相貌气质出挑,被万千人仰慕追捧。面对容枭,所有自信被击溃,卑微如尘埃。她暗骂自己蠢,最后竟想用身体报答他。
可笑从头至尾,都是主动招惹。被利用,被玩笑,被抛弃。才醒悟男人情真意切都是逢场作戏。
她还不敢看今日报道,关于柳家肮脏龌龊不为人知秘密;关于柳家公司风雨沉浮大换血;关于私生女是怎样可憎可恨,手段是怎样下作阴险。而他全身而退,容先生好高明手段,铺天盖地报道只字未提幕后赢家。
手法熟悉,欧阳懿为她上过一课,可惜当局者迷,没能看清楚。步步引诱,待猎物怯生生钻出坚硬外壳后找准软肋深深刺入,是最信任的人。
这段回忆太苦,能否提前预支一碗孟婆汤。忘了前尘事,泯了爱恩仇,只为舒了川字眉,无惧无忧再活一世。可天道轮回,不知下一世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又需几碗忘川水才能消得。
收拢成拳的手传来痛意,手背上针头连接吊水,正尽职尽责为一具脆弱身体带来养分。
护士进门例行检查,发现病患已经苏醒,正安静与自己对视。
“柳姐,需要如厕吗?”她声温柔,笑吟吟,俯身利落拔针止血。
柳柔则点头,一双脚触地瞬间微微发软,稳稳扶助床沿与护士手臂,却还是栽倒在地。
“柳…柳姐,你怎么哭了?只是睡久了脚发麻,不影响的。”护士急急解释,她仍坐在地上哭泣,串串泪珠砸地面,低低出声,兽般呜咽。
“成医生,这…”门口进来成浚连同身后两位实习医生,护士不知所措看向他。
“你们先出去。”他一声令下,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成浚蹲下,厚厚一沓查房病历本放地上,一只膝盖抵住地面:“哭消耗体内热量,身体热量减少会加速全身体内系统循环,体内系统循环是一个造热过程,很快你会有发烧的感觉。”
红红眼睛还蓄满泪水,鼻头也红红,抬起头与侃侃而谈医生对视。
心漏跳一拍,被雪肤花貌一张皮惊艳。闭眼如画,琥珀眸子比玉剔透,睁眼如画中仙。还要秉持医者信条不动声色开口:“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成浚。一会儿叫瑾玉照顾你,就是刚刚的护士姐。明天会有你的全面检查,所以今晚的任务是吃好睡好。如果同意就点点头。”
柳柔则点头,情绪来得突然,那一瞬,想哭,便哭了。现在情绪平复,微微尴尬脸发烫,头颅轻点,擦擦未干眼泪起身坐上床。
瑾玉协助柳柔则进洗手间,门口同成浚压低声谈话:“成医生,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患者情绪波动,你要常来盯着,多谈心聊天。”
“是。我知道了。”瑾玉应声而答,转身回病房等候。
柳柔则跨出洗手间门口,身体轻飘,走路要扶墙。瑾玉上前:“柳姐,你是想先吃饭还是先清洗一下?”
柳柔则被搀扶至床上,摸摸头发开口:“先洗洗吧。”
“我姓崔,叫瑾玉。这里大家都叫我瑾玉,你比我五岁,叫我一声瑾玉姐也是可以的。”她自洗手间端出一盆热水与两块洁白毛巾。
“瑾玉姐。”她乖巧,软糯糯叫人。
“那我就叫你柔则,好不好?”崔瑾玉温柔笑。沾湿毛巾放在一旁,坐在柳柔则身侧,“我帮你编头发吧,擦背时也方便。”
咖色长发在灵巧双手中扭转成三股麻花辫,“真漂亮。”崔瑾玉抚摸柔软发丝笑着说:“以前我就求我妈给我生个妹妹,我好天天这样给她编头发。”
“你妈妈给你生了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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