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就是力量。疯疯癫癫的罗伊拥有的智慧令两个权倾一方的封疆大吏都感到恐惧。不过即便罗伊不在瑞德尔，研究巨神兵的计划也依旧得进行。对于这种连旧帝国都没能生产出来的武器，路易和啦啦哒对其有着十二分的重视——毕竟，这可是一炮就能让一个种族，数百上千年的努力化为乌有的灭国之器。
考察队很快就组织好了，其中有瑞德尔人，但也有依依兰派遣来的伊莱斯人。虽然它的舰队中并没有什么杰出的科学家，不过技术性军官还算不少，而旅居瑞德尔的伊莱斯公民中，也能找出几个拥有专家学者名号之人。他们的学术造诣或许要比路易派出的瑞德尔人差一些，但却绝非不懂技术的门外汉。依依兰之所以进行这样的安排，也是害怕路易在考察活动里藏私。这些人能不能在学术研究中帮上忙实在是不太好说，不过绝对能起到监督的作用。
在战争之中伊兰达尔受到了十分严重的破坏。不光是令月与伊琳娜所投放的核弹造成的破坏，在后来伊莱斯舰队与灰翼教团舰队的会战之中也遭受了数次波及。最后，当斯特姆-达昂人们意识到，它们无法将之修好并且带走后，便使用武器将之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破坏了一遍，以防伊莱斯人将之修好并使用或者靠研究残骸轻易地获得其中的关键技术。
原本伊兰达尔已经很接近瑞德尔了，不过因为斯特姆-达昂人曾经试图将之拖拽走的缘故，此刻它的残骸，正围绕瑞德尔外侧一颗类地行星进行公转。它那长达一百公里的身躯因为龙骨被破坏再加上行星引力的撕扯最终断成了长短不等的三截。
这颗行星被瑞德尔人称呼为费边，而伊兰达尔的三截身体也就顺便被命名为费边-α，费边-β，费边-γ了。这是天文学上惯用的起名方法，如果一颗行星或者卫星没有特别的名字，那么就用该天文系统主星的名字再加上希腊字母或者数字来命名。比如地球，可以被简单的称为“索尔-γ”——索尔是太阳的名字。
现在，伊兰达尔的三截身体被费边的引力所捕获，它们也自然成了费边的卫星，而在可以预见到的将来，它们并不会坠毁到费边的地表上。
伊兰达尔的主炮占据了这艘怪物的绝大部分质量，因此断成三截之后，从正面看上去，它的残躯就像是三个在宇宙空间之中翻滚的筒。
敬业的科考队员们甚至用机械臂令自己的飞船附着于其上，而后出舱进行考察。
半个月后，他们以联合署名的方式向瑞德尔方面提交了第一份报告：
“这艘巨神兵的主炮运作机理不明。但它不应当是某种能量武器，而更像是动能武器。某种体积不大，但质量非常高的物质，被磁场束缚在它的舱室中，而后经由以数十公里计的炮管被以极高的速度发射出去……在本次行动中，我们并没有能够找到该物质的痕迹，有可能是被斯特姆-达昂人在混乱中摧毁或者带走了……该物质在高速之下是否能够击穿类地行星的地核尚且存疑，但在理论上却是可能的……这种物质可能并非我们平常认知的液态、固态、气态、等离子态物质，而是……中子星物质，或者更夸张的东西，譬如说，黑洞……”
“如何制造这种神秘的物质显然是个难题，如何去控制、利用则更是需要几代人，乃至几十代人去研究的难题……按照灰翼教团的科技水平，科研速度以及思想体系来看，这‘伊兰达尔’很可能并非灰翼教团的工业产物，而是来自其它的势力……根据已经获知的情报来看，伽利略星区的文明并不存在制造此巨神兵的技术……”
“附，保密局意见：建议将该报告保密等级设置为最高级，根据情况……一百年解密或永不解密……”
局势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无论路易、啦啦哒还是依依兰，都认识到了这样一个事实：灰翼教团之所以有胆量发动这次针对伊莱斯联邦的进攻，是因为它们很可能得到了某个神秘高级文明的帮助。
这绝对称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这封隐藏着可怕讯息的报告只被允许留下了两份，其中一份被封存在了瑞德尔本地的档案库最深处，而另一份，则被送上了通讯飞船，以最快的速度发往了伊莱斯首都。
而有资格知道报告内容的领袖们，则聚到一起，召开了紧急会议。
“我原本计划，经由公共星区，对灰翼教团的边境星球进行报复性反击，但目前看来，这个计划应当被取消了。除了灰翼教团之外，我们还必须要面对一个强大且未知的敌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出击未免太过不智。因此，接下来我的舰队要在瑞德尔驻扎一段时间。啦啦哒阁下，我想我要在您的辖区修建一些临时工事，以及星港，并且驻扎军队。”
“我会尽量调动我所能够利用的资源帮助您的。”
在这一点上，依依兰与啦啦哒很快便达成了共识。而后，依依兰向路易建议：“路易阁下，我希望瑞德尔的产能能够继续向军工方向倾斜。”
“这点当然没问题。说到这，您应该感谢联邦中央的那些议员们，它们的吵闹令瑞德尔工业拆迁计划得以拖延。所以目前来看瑞德尔的工业产能依旧足够。”
依依兰、啦啦哒以及路易都笑了。如果伊莱斯联邦在之前的两年中将瑞德尔的重工业统统拆干净的话，那么今日瑞德尔铁定守不住了。
“另外，除了继续执行人类再武装计划，招募陆军之外，我希望您能够制造一些中小型飞船建立协防舰队。瑞德尔拥有大量优秀的海军士兵，他们只不过退役了两年，相应的专业技能应该还没有遗忘，这些宝贵的人力资源不应该被浪费。”
“相当不错的主意。”依依兰的这句话正中路易的下怀。在之前的瑞德尔攻防战中，人类的陆军复活了，而凭借依依兰刚才所说的话语，人类的星际海军……也即将复活。或许这将是一直相当弱小的舰队，但零和一，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顿了顿，而后路易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我想，瑞德尔完全可以制造一些更大的飞船。”
“哦？可是，现在的瑞德尔，并没有制造大型飞船的船坞吧？”依依兰好奇的询问，“难道你们有什么特别的新技术吗，路易阁下？”
传统的造船方式需要船坞。有多大的船坞，就可以建造多大的船。而瑞德尔的大型船坞，早在两年前就被拆干净了——伊莱斯占领军来到瑞德尔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瓦解瑞德尔建造星际海军的能力。
“瑞德尔有许多的质量投射器。我们可以将一些自带动力的零部件发射到外太空，然后在无重力环境下让这些部件拼装起来，制造一个工作平台，接着，我们再将舰船零部件发射上去，用工作平台拼装新飞船，就像拼积木一样……假如是这种技术，那么制造大型飞船也就不必须要相应的船坞了。”
“你们有这样做的经验吗？”身为一名海军将领，依依兰对此的兴趣十分浓厚。
“实际上在上次大战的后期，我们已经尝试着用这样的方式制造一些主力舰船了。怎么，您难道不知道吗？”这次，轮到路易惊讶了，“因为上次大战的烈度之高，几乎超出了所有人预料的缘故，帝国的大型船坞也出现了数量不足的窘况，前方战列舰的损失速度远远超过了补充速度，而我们的工业产能却还稍显富裕，迫不得已之下，我们开始尝试着利用这种技术建造新的主力舰。”
“哦，该死的，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联邦的情报部门都是吃干饭的吗？”依依兰爆了句粗口。
“那些家伙们收了船厂老板们的回扣吧，干脆装作不知道有这回事。而船厂老板们也有着不采用新技术的默契。”啦啦哒并没有像依依兰那样表现的太过惊讶。对于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他多少能够猜到一些，“那些资本家们可害怕新技术了，这样的技术一旦在联邦内部兴起，会影响他们的利润。假如这种生产方式的成本变得比传统方式还要低廉，令他们的船厂接不到军方订单，甚至接不到民间订单的话，他们会在瞬间破产的。”
“他们也可以采用新技术啊。”
“从一个商人的角度考虑，他们是不会愿意这么做的。如果没有竞争者出现，那么他们恐怕宁愿一辈子不采用新技术。将脚步迈入新的领域，意味着风险，意味着可能会赔钱，意味着他们在旧领域所做的投资、所积攒的技术都会打了水漂。您想想看，假如您投了很多很多钱，终于造好了一个崭新的船坞，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消息说，一种可不使用船坞的新造船技术出现了，您会怎么想？”
“我？我恐怕会骂娘。”依依兰实话实说，“而且会想掐死这种技术的发明者，你丫的在我的船坞使用寿命结束之后再发明这种技术不行么？”
啦啦哒笑了：“就是这个道理。假如新技术并没有明显的优势呢，这些资本家们也不希望看到会有新的竞争者出现。而渴望利用新技术插足造船业的投资者呢，也会裹足不前，新技术没有优势，这同样意味着风险。而在经验、人员等问题上，新投资者更加不会拥有优势。不过，若是有胆大的利用新技术赚了钱，跟在后面的投资者就会蜂拥而上吧。”
“现在联邦的问题是，没有人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吗？”
啦啦哒点头：“在这个行业，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成本有点高。搞实业本来就不如搞金融赚钱，重工业投资周期长，利润却比轻工业更低。而造船业的问题尤甚。这行业不是真正的大亨们是投资不起的，而军方的技术保守派们对于新技术也必然是心存疑虑的，没有任何一名军官能够接受存在未知安全隐患的军舰……”
路易点头：“当时我们采用这种新技术，也是无奈之举。船坞的数量限制令帝国的军工产能根本无法得到有效发挥，明明还尚有余勇可贾，但却憋着释放不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这方面，联邦的技术是落后了啊……回头我一定要向大总统提交一份报告。”依依兰忧心忡忡，“如果灰翼教团的背后真的存在一个未知的高等文明，而联邦却因为资本家的缘故无法采用对自己有利的新技术，那可真称得上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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