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祖先将男子的成人礼定于0周岁,女子的成人礼定于16周岁。成人礼又称为冠礼,行了冠礼的无论男女,皆从此由毫无责任的“孺子”转变为承担家族责任的成人。只有履践孝、悌、忠、顺的德行,才能成为合格的儿子、兄长、臣下、晚辈。惟其如此,才可以称得上是人,也才有资格去行为臣之道。所以,冠礼就是“以成人之礼来要求人的礼仪”。
陈大人的嫡长子名唤陈皖,乃是耗费了陈家的无数心血才培养出来的文武全才,日前已经过了科考被大理司招募,不日便要上任了。
这一次陈皖的成人礼,不但请了‘国之大儒’高仲秋来加冠,还吸引了不少朝中大人物来观礼。而且不等宴席结束,便有不少名门贵族的家长向陈老太太示意想要结亲的意愿,是以陈家人自然是矜持又骄傲的。
郭慧宁静静地看着陈皖,思绪却早已经飘得远了。
忽然一双大手轻轻地压在了她的肩头,耳边传来阵阵微热,紧接着赵晏青低沉的嗓音响起,“宁儿,等你成人礼,本宫便来求婚如何?”
郭慧宁今年刚过十四岁,还有两年便要行成人礼了。
到时候,以靖阳侯府的权势地位,必然会有不少的青年才俊登门求亲。赵晏青一想到那个场面,就抑制不住的心里发酸,想也未想地就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了。
郭慧宁听了赵晏青的话,不由得悚然一惊,下意识的便要拒绝。
前世的赵煊紫便是如此,在她的成人礼上带着圣旨来求婚。父母当时倍感欣慰,立即便答应了。却不想那人根本就没有半分诚心,不过是受了良妃的指点,想要借着靖阳侯府的势力争夺太子之位罢了。
如今同样的事情眼看着就要再次上演,虽然不是同一人,但留在她心底的阴影,仍旧挥之不去。
重活一世,她不希望任何一个重要的日子,留有赵煊紫的影子!
“太子殿下,请慎言!”郭慧宁几乎是脱口而出。
赵晏青的手掌紧紧攥住郭慧宁的肩膀,呼吸几不可闻,半响才压抑着满腔的失落,笑着说道:“傻丫头,本宫是看你太入迷,以为你瞧上了那陈皖,心里有些吃味,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他声音极,似是极其委屈的样子。
想来也是,郭慧宁从没用过这样的口吻同他说话。他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当今圣上,即便是皇后娘娘都不曾有半句重话。
如今却被郭慧宁训斥了,不发怒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竟还要低声细气地安慰她。
郭慧宁心里极不是滋味,想着赵煊紫那混蛋怎可同赵晏青相提并论?
如果说赵晏青是天上的星辰,那赵煊紫就是井底的青蛙;如果赵晏青是岸边的清荷,那赵煊紫就是河底的淤泥……
郭慧宁越想越内疚,感觉着肩上一松,心口顿时紧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把手伸了出去。
她背对着赵晏青,只凭直觉抓住了他下滑的手。心中细细分辨了一番,只觉得那大手如修长的竹节,握起来不软不硬,倒是与他玉树临风的气质十分相配。
之前帮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可当时情况紧急,只觉得这手漂亮的不像话,如今握在手里就又是一种旖旎的心境了。
“宴青哥哥,你的太子妃人选,皇后娘娘早有思量。宁儿既做不了闺中淑女,又不是大度的性子,你对我的情意,怕是要错付了。”郭慧宁刻意压低声音,虽是拒绝的话,却仍旧如低吟的黄鹂,极其悦耳动听。
赵晏青耳边听着久违的‘宴青哥哥’几个字,已经觉得心神荡漾了,再被柔腻的掌心握着自己的手指,眸子里瞬间充满了星星样的精芒,至于她到底说了什么话,他自然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郭慧宁见他久久不语,还以为他仍旧在生气,心里越发的焦急,干脆把那大手用力往前一拽。忽然就觉得一堵高山贴住了后背,热浪阵阵袭来,她顿时心跳如擂鼓,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头,说不出来了。
赵晏青瞄着她窘迫的后背,细腻如凝脂的后颈,不由地轻笑了一声,反手握住她的手,缓缓低下头来。
“宁儿,你忘了吗?你八岁的时候就把我定下了。现在想反悔?晚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郭慧宁只觉得耳边一阵发烫。
当年若不是宁儿即使出现,他怕是早就死了。从那时起,他并认准了宁儿,生生世世都是她的人。
“什么?”她脑子迷迷糊糊的,这件事她怎么不记得?
再说了,就算八岁的她拥有着成人的思想,可那时候的太子却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啊!她就算是再混账,也不会对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下手啊!
可是赵晏青却不管她怎么想,只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低声却又霸道地说道:“等我娶你,不准看上别人!”
郭慧宁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肩上一轻,眼前人影一晃,那人已经越过人群,昂首挺胸地向着台上去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奉命赠冠,却是第一次向郭慧宁表明心意。
今日是陈皖的成人礼,所有的目光自然应该落在他的身上。可是自从太子殿下一出现,人们便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了。
郭慧宁远远地看着他,一袭黄色锦袍包裹着劲瘦矫健的身躯,一顶金镶玉的仙冠衬托着俊美如神祗的脸庞,白皙硬朗的脸上,一双寒星般的眼眸,炯然生辉,使得眉宇间英气逼人。
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平常人家都已经算得上人中龙凤了,更何况他还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势地位和未来。
一时间,所有的男人都主动避其锋芒;所有的女人都看的痴了。
而这期间,郭慧宁却越来越清醒,越来越冷静。赵晏青刚才的那番话,她不是不感动,甚至有些沉醉,若是前世她必然会毫不犹豫地深陷其中。
而如今,真相不明,何以言情?大仇未报,何以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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