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联想到秦淮灵口口声声说她亲眼看到郭慧宁踹人下湖，再一看眼前的境况，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这分明是事败之后，拿了个丫头来顶罪罢了。
可这婢女却一条道走到黑，再磕了一个头，狠狠瞪着郭慧宁道：“六年前，奴婢跟着姐过的可是锦衣玉石的生活，就连宫中也是来去自如。可是自从郭慧宁害了秦家后，奴婢便不得不跟着姐去了穷乡僻壤的凉州。在那里，奴婢吃不饱穿不暖，娘亲死了，爹爹也死了。要是没有郭慧宁这个灾星，奴婢怎么会这么惨？所以奴婢恨她，就想借着瑞王和郡主的手教训她。这件事姐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后来因为可怜我，才不得不当众撒谎。请瑞王和陈大人明察秋毫，不要冤枉姐！”
哼，简直是鬼话连篇。
可是陈大人和瑞王却拿不出证据证明踹人的是秦淮灵，因为她们主仆的鞋子一模一样，大也分毫不差，要是硬说秦淮灵动的手，怕是不能服众。
两人对视一眼，便达成了默契。这种牙尖嘴利的下人，不用重刑是不会说实话的。
正在此时，那婢女忽然站起身来，趁着众人不备，一下子跳进了湖水。
众人惊呼一声，赵莹激灵灵打了两个冷战，那湖水有多冷，她刚才可是深有感触。
事情还没有问清楚，怎么能让人就这么死了？陈大人赶紧着人下湖去捞，可是那婢女一心求死，跳下湖就直接沉底了。等打捞上来的时候，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秦淮灵虽然面色如常，但是却死死攥住了手指，指甲扣在肉里亦没有察觉。她虽然没想过救人，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婢女在湖里挣扎，扑腾，就又是另一种扎心的感受了。
而这一切都是郭慧宁造成的，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她的，永远！
那丫鬟眼看着是救不活了，陈大人十分生气，挨紧下唇的胡子微微颤抖，颇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不过想想倒也能理解，毕竟今天可是他儿子的成人礼。这么重要的日子，秦家却如此不懂事儿，纵女惹是生非不说，事情败落后，还怂恿婢女跳湖自杀。
这简直是太晦气了！
这事儿要是让陈老太太知道了，还不定被气成什么样呢？偏偏这丫鬟一死，秦淮灵便死无对证了，想要就此追责，秦家大可以死不承认。
陈大人一时间进退不得，憋得脸色紫涨难堪。
秦淮灵就是认准了在场的人不能把她怎么样，才神色从容地瞟了一眼郭慧宁，眸子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郭慧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突然开口道：“虽然这个丫头畏罪自杀了，但是身为主子却连自己的丫鬟都管教不好，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是不是也应该负点儿责任。”
“郭慧宁，你什么意思？”秦淮灵柳眉一竖，指着郭慧宁的鼻子道：“我凭什么要为一个贱婢的行为负责任？”
“凭你蓄谋已久，居心不良！”郭慧宁扬高声音，道：“既然是贱婢，为何你会同意她跟你穿一样的鞋子？既然是贱婢，为何你要为了救她而诬陷我？这种种不合情理的行为背后，难道你还敢说你毫不知情吗？”
秦淮灵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辩驳。
“纵仆行凶在前，诬陷他人在后。”赵晏青忽然冷哼一声，轻蔑地瞪了一眼秦淮灵，用着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轰出陈府，永远不准在本宫面前出现。”
秦淮灵一僵，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刚刚还镇定自若的神色被惊慌失措所取代。
“太子殿下，您不能惩罚我，我没有罪，我没有罪……”秦淮灵一边挣扎，一边奋力哭嚎道。
陈大人默默低下头，一声不吭。她表面上是没有罪，可今日这事儿若没有她这个主子的指使，这的婢女敢这么做吗？
彼时赵莹也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落水都是秦淮灵搞的鬼，当即生气地喝道：“还不快把她的嘴堵上，炒得人心烦。”
秦淮灵力气奇大，拼命地反抗挣扎，即便堵着嘴还在‘呜呜呜’地叫个不停。
在场的都是京城贵族官宦家的公子姐，虽说被太子殿下的气势所摄不敢说什么，但是从她们脸上流露出的神色，也分明显示着不满。
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败坏太子殿下的名声。
郭慧宁皱了皱眉头，忽然走向秦淮灵，秦淮灵的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郭慧宁，像极了笼中的困兽。
“秦姐，你真以为没人看到事情的真相吗？”郭慧宁的声音极轻，轻的只有秦淮灵和身边的两个家丁能听见。
秦淮灵闻言顿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冒了出来。
郭慧宁却是微微一笑，指了指湖心的戏台子，笑着说道：“秦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说，当时到底有几人看到了？”
秦淮灵快速的扫了一眼戏台子，脸上的血色再一次退的干干净净，眼眸中的厉色更一点点暗了下去，最后颓然地停止了挣扎。
她们刚才所站的位置是正对着戏台子的，如果郭慧宁想要置秦淮灵于死地，只需把戏台子上的人一一找来询问一番，真相自然就摆在眼前了。
可她并没有那么做，不是因为她心软，而是因为秦淮灵还有利用价值，她还不想那么早收拾她而已。
至于其它人，顺着郭慧宁所指的方向一看，便立刻明白过来。再看秦淮灵颓败的模样，也大致猜到了真相。
一时间，扫向秦淮灵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若她早早承认，又何必搭上一条鲜活的性命？现在被太子殿下惩罚，也是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郭慧宁眼角的余光瞟见林佳雪，只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赵晏青，眸光流转间，满是贪婪的神色。
不知为何，郭慧宁心里一堵，一丝不悦涌了上来。
“表姐，你现在还觉得我应该向瑞王爷道歉吗？”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林佳雪一慌，赶紧收回了目光。
她看了看郭慧宁似笑非笑的唇角，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一时惊惧交加，愧疚之色瞬间布满了整张脸。
“表妹对不起，我当时只顾着救郡主，并没有想那么多。”林佳雪心翼翼地解释道：“你是靖阳侯府的嫡姐，又有太子殿下护着你，想必也没人敢真的难为你。而且只要你道了歉，便可息事宁人，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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