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个,哥哥,对对不起!”
“没事……”
虽然在睡觉时处于被发丝入侵生理结构的危险这件事会让我产生剧烈的担忧感,但是芳芬雅推开我时因为羞耻心和自我保护欲所加入的力道实在令我太安心了。
不,怎么想都不好吧,精神和肉体历经劳累过后的睡眠过程中也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从深层出发视角中岂不是很不好么?
和用作铺盖的睡袋扭在一起,我尝试性扭一扭腿,然后突然发现肩膀处刚刚恢复地方又有些撕裂般的痛感。
毫无疑问,就在刚才这种难以治愈的伤口,又被芳芬雅弄坏了一点。
然而我还是不想怪罪她,就这么抱着铺盖走回原处,然后继续躺下了。
芳芬雅全程缩着手脚担忧地看着我,她可没那么容易松懈。
“真暖和啊……”
躺下之后,我对她这么说道。
“什么暖和?”
芳芬雅用手指轻揉我的脊梁骨,心询问道。
“芳芬雅的怀抱真暖和,我这么说会觉得我变态么?”
“呜……等等等等……不会的,不会觉得哥哥变态,以前有个姐姐,对我做过的事情比哥哥你,等等,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哥哥根本没做过什么嘛。”
芳芬雅一边说着,一边在她那边的睡袋上翻来覆去,而我则在这边默默数着次数。
在她的话语渐行终结时,最后那一次翻身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并没有多少异常,只是那一串声音结束之后我就感觉有什么地方渐渐变得毛骨悚然。
心跳加快了。
肩膀的骨骼中间那个地方正在被人盯着,不知道这是心灵感应还是血族眷属的本能,总之就是各种意义上的异常。
然后再回忆一遍芳芬雅说的那句似疑似乐的话,我仿佛明白发生了什么。
“啊哈哈……”
强忍着某些情绪笑出了声。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大姐姐是谁。”
“我可没说‘大’字哦,哥哥。”
我想说的话没完芳芬雅就突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句,想哭。
“不是不是不是,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女生之间亲密照顾什么的,警社里很平常哦,不算什么变态行为芳芬雅……”
糟糕了!这话题因为多吐了一个字根本不算转移成功,凭芳芬雅的心智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而且凭她刚才的潜台词。
完了,她过来了。
左边朝上的痒痒肉突然就被挠了一下,我立马像是被触发的发条玩具一样弹了起来,另一边正好也松懈,于是在心态不良时身体上最敏感的两块皮肤就嵌满了被指甲抓挠的感觉。
“我错了!停下啊!”
我和她……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扭成一团。
“这样不行,哥哥要笑。”
芳芬雅要求到,于是我喉咙旁的失态笑声一下子就被吞了回去,再也找不到了。
“怎么笑啊!”
“噗嘿嘿嘿嘿嘿嘿嘿……”
“这种象声词的组合也太阴暗了”就当我如此想到时,芳芬雅团加大了力度,而我则因为一个咸鱼跃龙门导致变成了和芳芬雅对视在一起。
就在那个瞬间——
抓在我痒痒肉上的手不见了,但很快又出现在我的脸上,两腮上的肉就在口腔中挤在一起,整张脸都被芳芬雅的怪力固定住无法动弹,脖子也响了一下,声音很清脆。
我被她固定住了,强迫对视的情形下,芳芬雅的眼瞳慢慢靠近着我,一会变成尖锐的放射状延展,一会又近似椭圆。
刚开始只是对视,芳芬雅也不说话。
但她这样总会让我觉得她在仔细观察我脸上的细微缝隙,虽然我不知道芳芬雅这么做的理由,但她确实是在这样,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好解释了。
“哥哥的眼睛比一开始清澈了,以前眼角有些发黄……变成半血族之后就没有了,你没有反应么?”
芳芬雅的手腕突然高频抖动了起来,我以为那是疲劳的颤抖,但那其实是为了摇醒我而做的动作。
“啊?不,不是……其实变成这样之后变化太大导致接受自己就需要很谨慎,所以这种细节根本不在乎……是这样吧?”
句末的疑惑是因为我突然发现芳芬雅的神情有些不正常,那个样子看来似乎是没有从我这里获得期待的答案,她想要继续表达什么,但是稳住了,没有继续燃烧那些微妙的情绪。
目前而言,话题的主导控制权全被芳芬雅一人攥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和她达成分工关系的缘故,到现在为止我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表达欲根本没有。
“哼……”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把我的头稳稳地放在气枕上,然后突然变回了闹脾气的样子,下巴埋了起来。
“哥哥果然不适合当哥哥,本来平常就没有什么自称哥哥的自觉,女孩子问这种问题还做那种僵硬的回答……怪不得只有同事没什么朋友。”
喂……
我感觉我的心情在霎那间拥有了半溶解性,变成了液体和其上漂浮着的油污,哗啦啦地留了一地,剩下的部分变成了被拉长的厚重线条。
伸出的手想要维护什么东西而略微像着芳芬雅靠近,又莫名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只有表情变了,身体都是僵硬的。
我还以为芳芬雅还会觉得那是我在讨好她,给予她安全感什么的。
目前为止心智上获得的成长十分明显,但也不用这么调侃……好难受。
有什么能缓解这份不均衡感的话那只有一种解释了:这孩子果然就是心身发育怪物,话说她今年到底有几岁?
“不过没关系。”
然而她突然在此刻笑了笑,那大概是最能让我感到安心的表情,但同时也透露着一股被看穿的危险。
然后突然拥抱了过来,依旧是那种暖意和接触的压迫,只不过这次我似乎有了情感上的感受和全方位的触感,身体上的那些零件,再也不是我自己的工具了。
“这是什么情况,完全被动。”我心里的某处如此斥责自己。
“昨晚哥哥其实睡的比芳芬雅要早啊,没有坚持到最后突然就睡着了,一定是太过操心我了吧,不用担心哦,完全不用担心。”
覆盖着白色与阳光暖意的身体在我的胸前收紧,覆盖延展至腰腹。
“我会好好维持自己的,就想哥哥那样辛苦,其实我还是没法适应叫你耀英檀什么的,但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事,应该自己应对,是吧?”
“是啊……”
喉结滑动一下,碰到了芳芬雅额头边的绒发:
“其实我还是觉得没睡饱,想要再补充一会。”
肩膀的伤口,太过分了。
“好——”
芳芬雅的声音减弱了下去,想睡就睡的完美体格。
但是也因此挂在了我的身上,太过任性,我无法翻身了。
——
就是这般才能安心睡去,当意识从漆黑的安眠中醒来时,所能触及的阳光已经在室内斜偏过半,马上就要被阴暗的墙角吞没。
“啊!”
我惊讶的叫出声来,手脚并用想要马上从睡袋上爬起,关键时刻却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脖子,然后我快速平躺的身体便压在了上面。
这种毛发混合着骨骼的质感,我压到芳芬雅了么!?
“你……”
本来以为她一定会惊醒的,没想到只是在睡梦中皱了皱眉。
几乎没有色素分泌的皮肤在长时间枕靠下出现了大面积的殷红……那个部位也是被我的脑袋砸中的地方……
原来如此,已经彻底麻掉了。
但就这么躺下去也不是太好,所以我要尝试呼唤芳芬雅看看她能不能醒。
“芳芬雅……芳芬雅。”
“嗯……”
她不情不愿的醒过来了,观察着那对挂在我脖子上的双手,又看看因为压力而失去知觉的那部分皮肤,变成标准的趴姿继续睡。
“过一会走吧?”
她慢慢说到。
“我和你一起么?”
很奇怪,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前,脑子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好像思考的事情突然比刚才要多了
本来我今天有着发送多批次样本气球的计划,但是芳芬雅的话语里似乎有让我与她一起行动的潜台词,所以我会如此询问。
在地理位置上继续分开和前往同一处相互照顾这两种情况各有优劣,两个人一起工作无法完全发挥专长,但是警戒方便,会更安全。
而地理位置上的分开执行任务,可以持续向着那些暗中阻碍我们计划的家伙持续施压,是合理压榨自身的明智之举。
但是……
以前的我肯定会选择这第二种做法,现在我选第一个。
没有理由,要说也只是担心潜在的威胁,我可不想再让芳芬雅经历昨晚那种精神冲击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再经历一遍。
早餐只是吃掉了一些脱水食物,虽然身体需要补充营养但也有轻微透支的必要。
在那个被我们占领的厂房里,可以慢慢进行对于那些感染体的研究,芳芬雅总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们回到了那里,距离休息处并不远,只用奔跑也不会花掉多少精力。
芳芬雅因为起的太晚,告诉我要在路上吃饭。
在她一边跑步啃压缩饼干的时候,一块饼干屑呛到了她,芳芬雅立马就摔倒了。
……
虽然大胆的尝试动机好像变多了,但昨晚为了她说那么多,好像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事。
——
“又回来了啊……”
“嗯……”
大型库房的正门曾经被弯折过,其内部靠近卡口的位置残留着特殊的构造,用细绳拽过后就很难在不破坏的情况下从外界打开了。
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
在我随处调查的那几天里,遇到过不少和我一样有着强盛体力,或者运用各种技巧搜刮物资的暴徒,探险者,或者干脆是不愿加入庇护所之类的群体行列,自力更生的怪异东西,甚至还会在毫无交流的情况下阴差阳错地合作一番。
处在这类群体中的我们,就算对方在做什么看上去邪恶肮脏的事也会彼此选择视而不见,就连竞争也会尽量避免,毕竟现在不是会催促万物腐坏的暖季,这地方也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贫瘠,似乎还蛮和平的。
但就是这样的普遍现状,造成了一个时时刻刻会存在的问题。
这个地方在其他游行人的眼中是公共财产啊。
发现正门没法直接打开,其背后又有那么明显的钢筋云梯,随便就能垫脚的东西散落在这工厂附近的建筑里。
好奇心。
芳芬雅肯定不会管这些,但是我会。
所以我总该告诉她一声让她先走进去,我继续在四周排查一下有没有明显搬运的痕迹,长此以往以便在秘密实验被泄露时产生警戒反应……
然而在我回头瞧向的地方并没有芳芬雅。
她消失了……
“喂……”
我看向四周,那些地方全是四开八敞通风过度的板房,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想不出她突然离开的理由。
当然也不排除芳芬雅突然被什么东西掳走了就是……
就在一股慌乱感隐隐浮现之时,听觉所感受到的广阔空间里,响起了桶装粘稠物的摇晃的声响。
芳芬雅从视野的一处角落中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表情冷冰冰的没有生气,看上去也没有携带多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凭她那力量也不至于为一桶水困惑。
白色的毛绒身影晃一晃脑袋,示意我过去。
然后我来到她身前,朝着桶里一看……
刚开始以为那是什么长着大颗真菌的发酵物,然后才从色块的分布上看出那是某种病态生物的肢解体。
没有腐臭味,毫无疑问这内部的所有组织都保持着良性的代谢,那些长的像是蘑菇的东西还在隐隐跳动。
全是肉团……失去行动能力的感染者组织所变成的类血族肉团,就像是长在一摊流脓烂木头上的蘑菇一样。
“唔呕……”
第一次见到被如此规整整理好的份量,身体因为恐惧竟然很快就发生反应了。
我弯下腰忍住干呕,暂时不想去看那些,这些不适最初的时候只要忍忍就行,现在也不会例外。
不会吧……芳芬雅想干什么?而且昨天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做到这份上……她在做什么充满执念的事情啊。
单纯是因为我么?
“帮帮我啊,哥哥,这后面还有好几桶,一起帮我提进去吧。”
看到我这幅样子芳芬雅反倒没有在意,表现的根本不像个孩子。
“好的。”
我说道,继续尝试向桶里看,已经不会发生反应了。
后来她先我一步走进了房库,而我则在门外吹着冷风等她开门。
和手边的负重物一起走向内部时,里面的景象让我吓了一条。
混能土的地面上规规整整地摆着数十个肉球,所有东西都被圈养在怪异的材料里,同样是用近似生物材料的东西制作的。
这些,全部,毫无疑问就是芳芬雅在做的事情,不仅如此,它们还被按照金字塔的级别次序呈现,被她用粉笔标注了符号。
而桶里的东西就是为了喂养它们……
原来如此。
这样就可以分担芳芬雅的肉体压力,也不会受到更多的精神干扰了。
不过这个像种土豆一样的规模……
芳芬雅到底以为我让她控制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