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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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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痕中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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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要的尝试我都弄过了。”

    淡淡的光圈捕捉着布满粘状血浆的它们,每当有一团新的肉被照到,它们的表面就会泛起水波一样的运动褶皱。

    那蕴含着很清晰的逃跑意图,这些东西像是真正迷失在欲望狂躁中的高位血族一样惧怕阳光,尽管已经让人有种看见软体动物的感觉,但那种东西毫无疑问是压抑的,保留下来的人类情感。

    尤其是他们察觉到我和芳芬雅的靠近时还会出现不同的反应……

    这太有趣了。

    “这是昨天完成的,施加强刺激的话这种东西会发出让你稍微有一点点感觉的精神波,然后能叫来多少个体就叫来多少个体,这个家伙大概只有一公斤,算是起步的标准个体了,只能叫来一个,而且十分听它的话。”

    “哦……”

    芳芬雅看着他面前的红色肉球,用手去触碰我用铅笔写好的标签。

    “不要动,会黏在手上下不来的哦。”

    “哦……”

    白皙的手指和周围呈现嫩化血色的处在同一个地方,芳芬雅那天生的模样就开始变得尖锐刺眼。

    她像是触电一般缩回手指,但还是对黏住的东西抱有好奇心。

    大概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她会偷偷去碰吧。

    他们都会分泌某种有粘性的东西,来支持它们像是某种植物般生长,甚至在其中催化激素的作用下链接在一起,有点奇怪的事情是,这东西的出现会让原本充满腐败物的地方变得干净起来,有排斥细菌的本能。

    大概在不同的个体之间建立连接的时候,细菌都是一种很讨厌的外在破坏因素吧。

    所以,我就是这么接触到他们彼此之间的分泌物的。

    在芳芬雅所注意到的球状生命旁边,有像是三球冰淇淋一样融化吸附在一起的叠加态状物,那同样也有称重之后的标签,因为我当场干掉的感染者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和体重一公斤的红球差不多,电击施虐后察觉到了恐惧,最多也只是招来三个感染者。

    且不说情绪,智商到没看出来有多少差别,只是负责挥霍遗传物质里的异能,性格在这般幼体的状态时就已经出现了明显差异。

    在这之前我仍旧记得刺激成人体重的肉瘤时它所召唤的感染者,从质数比上来说不比这四颗球多,那个比例的数字反而更了些。

    所以某种意义上……靠这些潜在精神寄主来吸引感染者的计划在实验期便被我否认夭折了。

    我放任芳芬雅去观察这些东西,无论是用五感的捕捉还是使用其他感官的本能……在某些时候还能观察到芳芬雅与那些肉球之间产生了微妙的互动。

    我暂时歇脚的地方就是这处库房中唯一的桌椅了,损迹斑斑,关键的固定处也老化严重,之前就是在这里完成了某些基本工作,现在则是我的观测台。

    看着芳芬雅莫名开始灌注心力的那副样子,我就突然有种莫名想要学习魔法的冲动,但仔细想一想就会觉得,无论怎样拥有教授这方面能力的人都不会收取我。

    从手腕蔓生而出的青色纹路占据了我的视界,刺痛我的双眼。

    好想开发新的东西啊,让它变成,并不只是增加蛮力的武器。

    想要察觉到更多的事情,像是芳芬雅那样敏感。

    如此想着的我悄悄让那股侵蚀感朝着桌面的一块木片扩散。

    大概是叫魔力吧,这种组织和神仿佛被另一种能量占据的触感,是魔力产生部位堆积的信号。

    就像针筒一样,被身体内的意志排斥会被挤出这个身躯,被其他事物沾染。

    但是对我来说这似乎太困难了。

    是我忽视了什么原理么?总有人告诉我不同种魔物的适用法术,这难道不是侧面反应了他们可发射魔力的性质不同,或者我总该为了这些能量的周转本性去设计一些形状固定的导体?

    越想越乱。

    这种无中产生的压力令我头脑阵痛,魔力的积压也令我的手指变得又胀又热。

    然而就在我准备让它们回到身体时,那里的神经突然为了响应什么一般使得某些痛苦的触觉全都消散了……

    鼻子闻到了焦糊的气味,皮肤也再次感受到了真切的疼痛。

    那个有些潮湿的木片变成了焦灰。

    毫无疑问,它是因为我才被点燃的。

    ——

    “我搞懂他们了,哥哥。”

    带着满足的笑容,芳芬雅沐浴在浅淡的月光之中,让掌心相对,那仿佛是一个能让她充满包容力与宁静的姿势,除此之外,她的脸上还带着神棍一样的表情。

    大概是一个人无条件仰赖某种难以理解事物时的表情。

    在刚才那段时间里,芳芬雅输给她自己的本性了吧……不能光看这幅样子一定得提醒自己现在的芳芬雅充满了各种表达欲,稍不心会被精神入侵的。

    “你搞懂什么了……”

    知道自己有可能什么都不会听懂,但还是向芳芬雅询问到。

    “哥哥是不可能理解的,倒不如说哥哥对待他们不够温柔,哥哥无法欺骗他们,所以不可能理解。”

    “他们?”

    等等,倒是给我解释宾语的指代啊喂。

    我突然有点慌张。

    芳芬雅现在就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刚才那句话意义中的很多成分是芳芬雅自愿重复的,无论语气还是用词方式都微妙地不像平常的她。

    “是灵魂哟。”

    芳芬雅从那个状态下抽回自己的神志,变成平常稍微有些内敛的样子,缓步向我走来。

    “嗯……”

    尽管刚才那句话有很多囊括疑点的地方,但我眼下只想对她传达承认的印象,我可不想让芳芬雅也感受到我所感受到的那股感觉。

    “灵魂在我长大的那个社会确实是一个不常碰触的概念,倒不如说很多人其实都不理解这种概念……因为它在一个由系统和机械科技组成的世界里不太受欢迎,芳芬雅你理解么?灵魂到底是什么?”

    “不理解。”

    芳芬雅坐在我刚才使用的椅子上,扭头闻闻刚燃烧完的木屑,然后顺势摇摇头。

    “但是我刚才说的第一句话是‘他们’告诉我的。”

    “只要是和血族相关的生物都会这种交流方法么?”

    “是的,我帮助哥哥翻译了一下。”

    芳芬雅仔细观察着我,那感觉就像我平常观察她一样。

    那眼神中透出一种思考和怀疑感,芳芬雅一定是在思考我,刨析我的所作所为。

    我现在不该在意这种事,它是早晚会发生的。

    ……

    啧,头疼。

    这面前已经不是我能涉足的领域了。

    魔法还是血族的波频什么的猜测,芳芬雅说的对,我最擅长的事一直只有暴力。

    但是在那微妙的用词中一直有一个部分让我非常在意。

    芳芬雅说了“欺骗”这样的词。

    这里当然说的不是某些情感和言语方面上的欺骗,芳芬雅是在本能的告诉我魔法方面的可行性。

    我无发完成这个方向的事,芳芬雅也不会魔法,又不能要求她开发自己血族的能力,她本身就对这种事有非常大的抗拒,就连自己身体在慢慢出现问题也会本能的控制吸血……

    “哥哥,要不然我。”

    “不,你不用,但是你这几天可以代替我观察他们的习性,保护好你自己,也能出一份力。行么?”

    她又开始心急了,明明我都这么耐心的证明这些给芳芬雅看了。

    “好吧……”

    最后,她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丢下两个字,似乎很快就联想到了我之前几天的状态。

    要实现那个计划,努力方向就必定会向寻求魔法协助的方向发展,然而我和这方面的家伙交情不深,原来的魔塔镇民警社本来就对那些零零散散散播魔法影响的魔物充当错误制裁者的角色,我作为民警的形象肯定会在暗中传播时就被慢慢抹黑了吧。

    如此一来,塔麦斑娜那边的人际关系支援反而成了最劣等的选择。

    我需要靠自己寻找这种人才,一个可以有足够的意志力和意愿掺手这件事的人才,如果对方不愿意,那么用欺骗和强迫等手段也可以。

    就在我抱着脑袋如此想到的时候,眼角突然飘过一个迷茫的身影。

    芳芬雅在看着我,她一定是发现我的想法了。

    “算了……”

    我放弃挣扎,脑中出现另外一个想法。

    “芳芬雅。”

    “怎么了?哥哥?”

    “你想象我一样研究他们么?这个事情还挺好玩的。”

    “什么忙都可以帮的。”

    “不是这样……”

    我失望的摇摇头,她的这种积极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我……想去寻找精通这方面魔法的人……”

    “这样么?那我在这里玩一会吧,哥哥忙完可以回到那个地窖,说不定我到时候已经在那里睡下了。”

    芳芬雅说完,突然露出仪式性的微笑,她大概也在尝试这种表露包容心的行为,效果很好,让我不是特别担心她。

    “好的。”

    为了不再多做犹豫,我驱使自己的双腿走向库房的主门。

    “你要去找谁,哥哥?”

    芳芬雅像是昨天的我那般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我即将消失的背影,还是因为忧心问了出来。

    我想了想然后说道:

    “怪物。”

    ——

    “我还以为这男孩现在应该已经被你吃了。”

    那个正体不明的女人配合着我,被我安置在一处废弃的房屋里。

    就是那个腿被我打伤,然后又被我放血治好的孩子的母亲。

    她坐在被工具粗糙清理的绒毯上,怀中是那个熟睡的孩子,某些像是星尘一般闪烁的魔法介质,环绕在他的脸侧。

    真可怜……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用粗糙的衣裹枕起男孩的头,女子起身走向一边的炉火,在顶端的架锅中倒入某种银白色的悬浊液,便感觉那些升腾的蒸汽被改变了性质。

    交给她的矿石原来是做这种事的。

    这样就可以驱除某些东西了?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本来就是“魔法”,从见到这女人开始就在她身上萦绕的气质,但她身边的孩子除外。

    “对不起冒犯了。”

    我不情愿地将头偏向一边,听取在室内空间里蔓延的脚步声。

    那女人缓缓向我走来,身边似乎还提着什么负重物。

    那是由藤蔓构成的座椅。

    “坐吧。”

    她沉稳地说道,我摸了摸被寒风冷却到接近零度的脸皮,也坐了下来,听见她说:

    “你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其实我也大概能想到,一定不顺利。”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或许很久之前她就有了告知我这句话的计划,懂得魔法也更懂得要做某些事所付出的代价,所以会比我拥有更多的远见性。

    但是我帮过她忙,治好了感染给了她住所,要提出交易也不是完全无理压榨。

    “是啊,是不顺利。”

    我扶着下巴说道,眼眉偏向另一边。

    “想要尽量避免通过滥觞无辜的手段来使难民集中地沦陷,做过太明目张胆和太大规模的操作都不好,毕竟对付的是那样的团体,饵钩的质量很重要,可以帮我个忙么?就这一次。”

    “嗯哼,现代人也要寻求肮脏黑魔法的力量了?但是我拒绝,我不喜欢你这种人类的态度,除非你给我相应的祭品……”

    “你……露馅了吧。”

    黑魔法,计划进行,装听不懂,祭品,好了,这家伙就是那些与古老自然能量产生过联系的魔物个体没错,头上生有角隐不掉这种表达肯定会与原型有关,只会表达观点,从身体到思想都是某种意志的零部件那种魔物,简直比他们口中的暗精灵都狠。

    那一瞬间我无法自制地露出了会让对方反感的表情,当然,这些也被她捕捉到了。

    面对难以欺骗别人的家伙就是这种感觉么?

    我开始明白芳芬雅向我诉说的那些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我的面前,我必须去克服它,在那之前必须去学习这些和我有相似性质的家伙出来的现象。

    “咳咳……”

    感觉对方肯定马上就会有不妙的表情向我抛来,在那之前先让我自己变成毫无侵略性的形象。

    心里却有声音说着:马上就要失败了,你想保护芳芬雅的计划马上就要失败了。

    于是我干咳了两声,然后毫不在意一般看向别处:

    “啊,我好像忘了一件事,像你这样的家伙应该不会在意别的生物赋予你的自尊吧,你只尊重自己的欲望,自己的意志……”

    “你在说什么?”

    本来想要对我表达敌意的那张面庞突然变得布满疑惑,在她认为自己正在被低等生物挑衅之前,我应该还有机会。

    “交易吧,同意献祭,但是要求你以赌博的方式来进行。”

    “那听起来不是很可靠,你要用什么东西来交换。”

    果然是这种反应,但正好把她从攻击性的状态边拽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呃我想想……”

    要取得她的力量作为后盾,这是短期内最好的选择了。

    那我要怎么去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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