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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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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伪装的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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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霓云在和我商讨一些细节事项之后就离开了,她对于外界信息的兴趣仅仅停留在生存环境相关,并且对我关于登车之类的询问避而不谈。

    从那个时候反射出来的情绪……树霓云明显有些害怕她在特区外世界扎根的结果,但却依旧对那样的世界产生了旺盛的兴趣。

    拒绝了我挽留的计划,以不让行踪败露为由强横离开,并且承诺在火车到来前的这几天绝对不会在魔塔镇惹出事情。

    ……

    至于她的那个“不惹出事情”是以什么标准判断的,这我就不知道了。

    总之我们等到了火车到来的那天……

    车厢边当然没有乘务员,魔塔镇火车站用以载人的通道也倾向简陋。

    乘客用的门口在略有偏移的地方停滞着。

    燃煮早炊的蒸汽飘散到视觉中,深绿色的棚顶沾然锈迹与细冰锥。

    在这样的帘幕之后,比我想象中要多许多的人迎送着我,其中不乏熟悉或不够熟悉的面庞。

    鹤羽晴阳在人群的最前向我微笑,她的身上穿着蓝绿底与红格相间的亚麻风衣,第一次穿上富有矛盾的配色。

    只是花纹的话,也没有表里割裂的分离感。

    自信露出的笑容让她的面颊看起来很紧张。

    我停在了她的身前,社长也没有刻意用身体阻挡我。

    腕部稍微用力,外表带有折痕的行李箱矗立在我的身旁。

    稍微扫视了圈来送行的人,没有发现魔物的身影……

    僵硬的脖子放松下来,看向鹤羽晴阳的额头,然后慢慢往下滑……

    富有仪式感的温暖笑容到这里已经消失不见,她果然还是露出了别离时的愁容。

    “还有一个呢?”

    鹤羽晴阳询问说,并且四处张望着,似乎不想让那种时刻洋溢的情绪影响到我。

    我想我是时候尝试让她笑一下——以一种投机取巧的方式。

    “芳——芬雅!”

    在我刻意延长的呼唤声中,巨大海苔饭卷般的可活动物体左右摇晃进入到大家的视野内,芳芬雅的身后还用藤蔓挂着一个旅行包——被她认定为私人物品的东西其实并不算多,但那个包还是很臃肿。

    她通过一种很神秘的方法区分方向……但还是撞到了柱子。

    距离火车加水和各种补给工作完毕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们可以放心让固执的芳芬雅以移动行李卷的姿态赶路……

    回到相互对视的姿态上,鹤羽晴阳却露出了一种搞怪的表情,那种情绪来得非常不对头。

    “看这里呀!”

    然后我的腿胫骨就被矮人身材的某个家伙踢了,力道很均匀,是残留些微触痛又不会感到沉闷的微妙程度,低下头一看,同样也有一个很恰当的来宾。

    是老丑,难怪我刚才环视人群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这家伙没有把自己放在显眼位置的习惯。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弱智。”

    ——戴着金框墨镜的老丑如此说到,他脸上的东西是鹤羽晴阳的。

    “可以啊,兄弟。”

    然后他接着自己的话茬,伸直手把我拽到另一边。

    鹤羽晴阳没有管我们,看着老丑被利欲笼罩一半的面庞,我对社长放手信任的行为产生了失落感。

    “过得不错。”

    没过多久我们就缩到了一旁,老丑跳起来拽一下我的衣领,我便俯下身去,开始和他对话。

    “有什么事值得让你来魔塔镇看我?”

    这句话当然是我问的,有不在形成列表里的魔物出现在了火车站,当然奇怪。

    “烟花啊。”

    “话说南部封锁线不应该有检查口么?你是怎么出来的,还有,烟花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感兴趣的东西当然要看一眼,这次卖掉我的机车来到魔塔镇,当然是不想和灾区那帮子贫民混日子,当然,就算遭遇检查也无所谓,你们人类还没那么心眼,只要说自己是杂种足血族在接受仪器检查就能出来咯~当然我没那回事。”

    老丑的耳朵交替抖动着,这说明他的心情不错。

    “咚咚吱吭。”

    就在这时,我们头顶遮风棚的某处板材发出了疑似被人形生物踩踏的声响,为了掩饰我自己无所谓的表情,我刻意抬头看了看上面,然后声说道:“什么动静。”

    “哎,管他的。”

    老丑搜罗一下远处人群观察他的眼神,感到有些烦躁。

    “总之有一件事情,你知道答应我就好了。”

    “什么事情。”

    “帮我联系商源啊?职务之便有很多好处可以捞哦~联系本我已经藏好了,这些是线人——嘘……”

    他从包中掏出一个糖果盒,那上面自然散发着果脯的霉香气。

    装模作样像是赠送临别礼物,实际上那下方就藏着被糖味浸渍的记事本。

    老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这样就满足的离开了。

    “咳咳。”

    他的脚步声让变成寿司卷的芳芬雅偏移了方向,看她的动作似乎想抓住老丑或者上前凑个近乎什么的,但老丑走的很匆忙,没有搭理芳芬雅。

    大概他真的很讨厌这种嘈杂的范围。

    我低下头看看手中的果干盒,抬眼看看近身处那些送行的人,和每个面孔都打好招呼,一直到那个墨绿色的大寿司卷移动到我们面前,火车驾驶者不耐烦按向鸣笛的时候。

    “等两分钟火车离站,等两分钟火车离站。”

    我从散发着体温的人群中脱身出来,倒退到鹤羽晴阳跟前。

    最后相视的时候。

    僵住了。

    芳芬雅放弃了监视我们,更多是不想让其他人类看见不再是孩子的她,害怕自己在离行前留下更多令人点评的病态印象,转而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滑稽的模样。

    而现在,四周的空气充斥着仪式感。

    我和和鹤羽晴阳不知道该怎样包装自己了。

    “来拥抱一个吧。”

    静滞之后,她抢先说道。

    那种时候我没分清我在想什么,只是轻点脚步后退,被其他人注视的现实让我感受到了阻碍,然而鹤羽晴阳却用尽最大的力气抱了上来。

    我想我必须使用那些带有罪恶感的形容了。

    摒弃那些享乐符号的认知,能感受到另一个异性心脏的跳动让我感觉很安然,起码。

    被这种感受吞走的时间里,也没有去注意轮廓的差异。

    很普通的诠释着留恋。

    鹤羽晴阳最后做出一个自信的微笑,然后和我一起把寿司卷搬上了火车。

    在微妙的失重感中浸泡着,看着那些面庞整体开始在窗户中跑动,有种像是在做梦的感觉。

    “我终于离开这里了。”的,这种想法。

    有么?

    不同于我最开始的星点理想,这种感受并不存在。

    鹤羽晴阳只是想尽便捷诠释我的疑惑,是一种风险。

    所以当我受到塔麦斑娜的信息,即将抵达屏蔽区隔离线的时候,她那种被人先夺一步的微妙不甘和对鹤羽晴阳偷落眼泪的形容,我已经不奇怪了。

    到站之后要先去干什么……

    如此想着,我走到过道中,环视空荡荡的车间。

    然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起床了,大寿司!”

    我狠拍着被褥的表面,才发现芳芬雅已经把自己捂出了夏天的气味,她和我不一样,一点也不像去看随风远去人类的脸。

    一层层剥开,瘦弱的样子依旧浸透着无力感,保护器官的弹性部分已经生长完善,失去空有皮膜的样子,只不过芳芬雅的肌肉还是不好用,据本人在出发前时说还有很多麻痹感,所以以上所有身体运动,都是由藤蔓帮助她完成的。

    自闭的寿司卷变成了被厨刀切开刨面的寿司卷,厚重海苔被迫露出了其中填馅的芯,颓然开放着,只靠下半依旧完整的圆柱体支撑。

    “你晕车?”

    “开玩笑啊。”

    芳芬雅用力伸腿,软厚大寿司的边缘碰了我一下。

    等她打完了早上残余的哈欠,准备看向窗外移动的景象时,火车很快驶入了第一个幽闭隧道。

    芳芬雅吐了一口气,露出了无聊的面容:

    “我在想——我是不是丢了什么。”

    “你的私人用品不多吧?”我开腔就像一个主夫:“衣服也检查两遍了,不多不少一件没丢,气味熟悉的清洁剂全在我这边……”

    “我不是说这些啦……”

    芳芬雅立刻不耐烦了起来,看来她又碰到日常自我表达不满问题……自身体成年化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纪念意义?

    火车开出了隧道,芳芬雅的眼瞳被一片荒草地的连缀景像所填满了。

    她睁大的眼睛,樱红色的曈仁上,太阳反射的淡淡光点又被眼睑笼盖下去,消失不见。

    只有天空看起来还是纯净的色泽,不过那也只是能在魔塔特区里常见的东西,对她来说当然没什么新鲜感。

    然而芳芬雅还是盯着软卧间的窗外看,并且啜饮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的包装饮品。

    我只眨了眨眼,留下几个片段印象。

    时候坐车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对沿途的景物感兴趣吧。

    芳芬雅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需要用这些东西打消滋生的期待感。

    但是我没有,我不受控制地早早行来两点就开始盘算着要抛弃什么留下什么带走什么东西来准备这场旅途,我需要在发出不安分声响的铁轨上睡觉。

    芳芬雅开始拿粉色跑鞋触弄我的大腿侧,我的眼皮太沉重了,所以只是翻了个身。

    ……

    她却还是看着窗外,有时看看我,似乎对我能在这种环境下睡下很疑惑。

    但是没过多久,我好像感觉有什么沉重又渐渐散发出暖意的东西堆在我的身上,芳芬雅放下了绒被,开始在整节车厢里开始她的观察研究了。

    那个时候我轻微打了个鼾,意识陷入阴暗的睡眠……

    咚咚咚咚咚咚!

    啊!

    然后又被惊醒了。

    转身的时候被子掉在了地上,芳芬雅正在近处的桌台上吃火车能源烧水冲泡的杯面。

    树霓云用双手把自己卡在了软卧间的门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突然加快进食速度的芳芬雅,然后突然一屁股坐在有些胀气的我身上。

    我的喉咙就发出了塑料玩具的声音,未经调节的声带发出自己记忆中年幼期的声响,脊背和床垫间更像是落地鲶鱼般抖了几抖。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在火车上了树霓云……下来下来……”

    她这才坐到芳芬雅那边,用一种富含无力感的眼神看着我。

    我本来想不理她直接翻身睡觉,一切等长途车中自己清醒之后再说,但是树霓云,她明显不会乐意让我这样。

    我坐起身,头顶撞到了上铺承重栏,把树霓云逗笑了。

    “笑什么笑啊”我揉着眼睛迎合她:“我听到你上火车的声音了,但是你刚刚都去哪了?”

    “拉肚子了,该死的蜥蜴卖的豆浆不卫生啊……”

    所以说她刚刚是在……

    “不可能吧?”我开始闲聊:“一般是空腹喝豆浆太多了才会这样,你是不是太嗜糖了。”

    “更不可能。”树霓云反驳:“我等高等血族胃袋的免疫力怎么可能轻易被地摊饮品击垮。”

    “哦。”

    我说:

    “那你更惨,应该是植物蛋白过敏,有可能下车之后就发现自己再也碰不了豆浆。”

    树霓云和芳芬雅在血族和人类特征上的体现还是有区别的。

    芳芬雅更偏向于精灵,她的耳部轮廓比较奇怪,瞳色几乎长时间处于伪装期和充血变型期以及中间的过渡状态,好像也没法好好控制。

    而树霓云的相关特征是否显现似乎只取决于她的身体想要摆出一副怎样的架势,她在某种方面更善于伪装进入上等猎物群体,所面对的生存问题理应不是我应该代替担心的,但在某些事实上,她是个比芳芬雅更不擅长照顾自己的骄纵恶女,并且性格有些微扭曲。

    这下好了,树霓云露出犬牙,表情有点往狰狞方向倾斜:

    “你!算了,话说我就这么上车了,你好歹担心一下……啊,那个是什么。”

    她本来应该准备好吵嚷几句,却突然和快饮杯面汤的芳芬雅一起看向窗外。

    那个瞬间,我从他们的眼睛里捕捉到象牙白色的建筑体,扭头看向窗外,那种事物在草石地中变得更加突兀与清晰。

    自动放飞的风筝……充满了层层包括的伞体,不,从这种角度上来看,那种东西应该更适合称呼为没有乘坐舱的热气球。

    顶部的轻盈构造已经将整体收束为纺锤形,反射阳斑磷光的层面就是以六角型单块拼接成的太阳能帆,在纯洁乳白色弧线的缝隙间,还可以看到神秘的金属构造体。

    “那是什么……”

    树霓云张口说着,芳芬雅只是拿出手机拍下了风景照。

    “电之外。”

    “尝试把你们魔物留在特区的侦查机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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