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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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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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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芬雅被树霓云殴打了,击中的位置是在最缺乏防护的腹部。

    精神的传动被情绪所放大,芳芬雅向她横扫而去的魔藤被爆发似的蛮力抓住,孩子受了更多的伤。

    这些只是发生在一瞬间而已,老丑的身体反应比我更快,率先借助变形时的弹跳力飞到芳芬雅面前将她护住,在承受了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之后没有损失任何一根筋键。

    房室内的阴影中,老丑膨大化的身体最终急剧收缩,树霓云也发出了嘲笑声,那些能量却马上被他消耗在同一串动作中,达到了超高的反制效果。

    树霓云被暂时的爆发力拍打在水花里,重重的打击紧接着在瞬间转为了失重,随后树霓云马上被击飞,她的轨迹就快要略过我的身边……

    这是必要的代价,只有护住芳芬雅芳芬雅的意识,我们才能让她用自己的能力封印住这里,老丑和芳芬雅将会通过管道快速逃走,留在这里的我将会独自进行工作。

    树霓云在被击飞的过程中已经愈合好了身体,我看到她的掌心中泛起了魔光,估计是微结界。

    如果再让她扒住墙面反跳回去,芳芬雅和老丑恐怕不会顺利逃脱,其中一个人被压制再被吸血的话,恐怕我们今天就会输在这里。

    “你还想,伤害他们么!”

    温和的水汽会保住我的体温,魔力会在其中奔走。

    倾倒的脚掌,分割四溅的水流。

    我纵身滑落到她的身下,膨胀筋键内的魔力作为钉刺发射出来,穿透衣襟的光芒所映射出的光点,也被转移到她的身体。

    七次。

    拳纹形状的魔力团块在最开始只是随着惯性向内扩散,犹如被冲击的液面一般泛起光幻的涟漪,从最混乱的中心顺次引发更多能量的喷薄。

    爆炸。

    承受这一次打击,树霓云才真正的失去了平衡。

    看着那个接受如此伤害还能重新站起的身体,我并没有急于上前给她更多的攻击。

    因为我实在无法让自己预测到这里还会发生什么。

    通风管道的防护被打开,在疏通下趋于疏松的混凝土板被芳芬雅重新固定起来。

    “这里只剩我们了。”

    急速观察一眼远方的管道口,确认那里已经凝结了坚硬的树藤。

    如此,对着复生机能受到紊流干扰的树霓云说着,却只发现她的眼中凝结着敌意。

    她变的更强了,在那次没有结果决斗后的这一段时间里;同样也止步于我敏捷的威慑,不想在冲我扑过来。

    “事到如今,你对我说这些也没有用。”

    她摆出了掠食者一般保存身体弹性的姿态,缓步与我周旋,留意我的每一寸动作:

    “能摧毁那种无聊信条的行为,我真是要好好感谢你……但那也仅限于这句话了……我无法相信这一切。”

    “你比之前更单调了,树霓云。”

    欣赏着她的话语,我的面容逐渐因为腺素的分泌而开始僵硬。

    “你是为了羞辱我么?”

    她却只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水迹已经可以触碰到脚踝处的皮肤,魔力重新积存,蒸汽也快速凝集,干扰了一丝视线。

    短暂停滞身体,我咬定进攻前了最后一句话:

    “已经没有那么多话了,你和那些教团是一样的,没有谁会容许你再这么做,打倒我!”

    爆发,挥拳,早已熟记与心的操控模式,赌注被放在那副身体到底能将自己恢复到何种地步。

    那个身体还是存留着故障,多处粉碎性的破坏并不能快速修复,躲开朝着下巴打去的两击已经是勉强,穿冲的爆炸还是将双方的精神湮灭。

    纹耀,被染成了疯狂的猩红。

    我们角力在一起,地室内的水渍争先涌入扩大的缝隙,然后再随着开裂飞溅开来。

    驱动长久以来被忽视的部分,那个存在记忆中的头槌,却被对方灵巧闪开了。

    “我一直在学习!”

    树霓云说着,掀起的腿将我踢翻在地。

    “你们,他们。”

    不断重构的身体奔跑而上,一边拉拽一边踩踏,弄坏了我的左臂。

    “只会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将,我们,所有人!”

    我的脸庞被拳头不断的打着,树霓云用单手将我从地面上拽起,朝着支撑的架构推去。

    “都丢在一边了!没有希望!”

    紧接着朝我缓步走来,坚硬的肌肉防护着那种不可抵挡的行为,张开了用来吸血的牙齿。

    咬合而上。

    体能在流失,我所度过的每一分记忆都在头脑中被强制闪回。

    就像生命的倒流,在竞相涌现之后又带着失望被夺走。

    身体在痛苦,强制着发生转变。

    抬起的手腕让枪弹射穿了她的胃腔,但这并不能阻止那种进食的行为。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感觉怎么样?”

    喘息之下逐渐归附满足与平静的面容,在我的眼中开始逐渐充满威严与妩媚。

    她就是靠这些东西来命令眷属的。

    已经被啃噬干净的——那是我的躯体,也失去了最后的战斗工具。

    枪管被夹在愈合的血肉中,树霓云随后将它拔了出来,丢在一边的地上,让它彻底浸水。

    “结束了。”

    树霓云说道。

    “加入我吧,然后你也会理解为什么……”

    她的话语停止。

    只用一瞬间,她身上的力量感也会像我一样流失。

    “你以为我永远不会想好怎么对付你这招么。”

    拖着还是很虚弱的身体,看着她用双手给予自己窒息感,然后慢慢倒下,陷入到自己与自己的对抗中。

    我走上前,已经准备好给她最后一击。

    我并没有能力发动血液间两种群体精神的对抗,那些表示威慑与敌意的青纹也从未离开我的身体。

    我只不过是将魔力留存到由自己身体操控的血液里,让它们变成了脱离自己就会爆炸的炸弹。

    不过流血与被夺走,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既然树霓云吸收了我的血液,那些本该属于我的“血”也从未离开过身体的“控制”。

    他们只要被保存在充满精神与欲望的地方,就不会引发混乱,也不会把一切都分解成能量。

    在流淌过月亮与星河的夜空下,我理解了这些。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自身的魔力正在使用两个身体。

    树霓云的基因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魔力,很快就会陷入自我矛盾,她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也是必然。

    “你对我……做了什么……”

    在她抬起的眼瞳中,窜动着恐惧与不解。

    “我不知道?”

    从水流中摸出特制的滤器罐,我平静地诉说着。

    “我只想让你麻醉一会……”

    ——

    “我带来了。”

    从板车上卸下那个裹着厚毛毯的血族,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曾经异变的地精,孩子,还有人类,停留在残破而又古朴的矮房前,他们的视线越过昏迷的树霓云,投向门洞内薄雾一般蔓延的阴影。

    那个女性状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东西。

    落在地上的影子已经超越了她现在实体的身高,在分不清是不是头颅的地方蜿蜒出树枝一般分叉的板角。

    芳芬雅和老丑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谁都没有向我询问,他们已经清楚我早就已经适应了这种事。

    可以从本能的表现上来判断……

    “你会占卜吧,看一下她的脸,这个孩子叫树霓云,花费了我很大的心思。”

    我微笑着说道。

    “咯吱吱……”

    从那个幻像中发出了像是树枝摩擦一般的窃笑声,女人抬起一只手臂,示意我们不要有任何动作,然后掀起了毛毯的一角……

    “嗯,不错。”

    然后她才开始用人类的声带说话,但也只有这一句而已。

    “你的孩子呢?”

    我仍继续问候冷暖一般说着。

    “哈——”诡异的女性抓着毛毯以及里面的身体,在洞穴前叹了一口气:

    “……在睡觉。”

    “啊,那个,我已经达成了你需要的,契约可以解除了吧?”

    “已经解掉了,你可以看一看你的右手……”

    似乎还留心于我的变化,她转身盯着我的脸,却也在那个时候发现了真正异常的事情。

    手啊关节啊,暂时性的再生性之类,我早就让芳芬雅的魔藤帮我吃掉了。

    也许她现在?可以帮我延续一下那个魔咒维系的“约定”?但是右手现在确实不存在这四周的空气中。

    ……可以确定的是她真的不是什么好魔物啊。

    我难以遏制的笑说出来:

    “呵呵哈哈哈……树霓云你说得对,我们都一样。”

    曾经使唤我们的女性已经产生了想要逃跑的意图,但在毛毯内假装昏迷的树霓云,肯定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逃回充满魔力的洞穴里。

    当一只手穿过毛毯将她绊倒在台阶上。

    几分钟之后,我对着一堆羊骨,枯枝烂叶还有镶嵌着符文的破碎金属扔掉了电锯……

    树霓云在我们的不远处站着,默然注视着这些。

    咂咂嘴然后说:

    “你们还真是危险。”

    “随便吧。”

    我无奈地丢回去一句:

    “我再去楼上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

    这件事的收尾……

    好像就只是我最终坐在阁楼深处的地板上,当着老丑和芳芬雅还有树霓云的面猛打自己的脑袋那么简单。

    没能救下孩子,虽然外表健康,但那具身体已经是植物病人化,失去了生命的质量。

    扑朔的手电筒不断地驱散四周的黑影,几分钟之后我们使用了空投提供的特别机械,为了外界发布了一串加密信号。

    回想起这些的我,坐在树妖精的身边喝热茶,盯着履带车由远及近,从那上面涌出好几个人类来……

    “我是魔物。”

    看着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我摆出疏远和惧怕的样子说着。

    芳芬雅和树霓云为了逃避面部识别,在外面协作生存了好几天。

    我就和老丑待在帐篷里玩机械玩具,乐此不疲。

    收到手机短信的时候,是在聚餐场地被树霓云和芳芬雅一起放倒接受恶作剧的时分。

    终于能与之前的世界接轨,没有落得被推力强制抛向另一个悲惨世界的结尾。

    ——

    我在铺满积雪的天台上支起了火堆,帐篷。

    还能想到的残剩下的食品,那些最具备调味功能的那些东西被我陈列出来。

    这些并不是百忙之后的犒劳,摄取这些的我,只是想借助这些镇静剂来让自己享受一下能在室外睡觉的感觉而已。

    不用再疑神疑鬼,昏沉的身体也不会继续保持紧张的警觉。

    看似是在喘息的时光夹隙内,我也能享受到这样的安宁。

    起码用味觉留下记忆就不会再失去了。

    “沙沙沙……”

    然而,总有些家伙会喜欢挑这种时候来打搅我。

    循着声音起身眺望,在月光反射消散的尽头看到了最新鲜的脚印。

    “嗯……”

    我略感烦躁,叹了一口气,还没等我转身,一个家伙裹挟着全身的重量朝我肩膀扑来。

    蓝色的莹纹蔓延出来,烧蚀彼此的衣着。

    树霓云的眼中闪耀着清纯的月光,好奇地看着我的脸。

    “你不是应该还在和芳芬雅躲在地下么?用她的藤蔓把你们两个伪装起来什么的?怎么来我这里了,你想告诉我你对芳芬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么?”

    “哎?什么?真无趣。”

    因为随时准备压制我而紧张的身体一点也说不上是放松,树霓云百无聊赖地从我身上挪开。

    我的眼睛离开天台的嵌板,对她保持着认真观察的态度。

    “我饿死了,分我点吃的。”

    在我回到烤火的姿势前,树霓云也发现了在火光边簇拥着的那些罐头。

    “随便,别吃太多。”

    “唔,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

    “我也以为你肯定不问我就会拿走,你就那么喜欢惹火别人么?”

    想往口中塞入的块土豆很快就凉了下来,我把它送进火焰中灼烤,然后就尝到了烧焦的滋味。

    “不?”

    树霓云喝光了豌豆汤。

    “是芳芬雅告诉我的,说你平常看上去会感觉到随时会发火,我就想试试你的情商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低。”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把罐子扔进火堆中,看着它散发出了美丽的焰光,然后在爆炸水蒸气的冲击之下消散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过。”

    我用严肃的目光看着她,表情也真的变成了她所形容的那个样子。

    树霓云看着棉被一般的雪原,平静下来。

    “先呆在这里等着人类清除干净吧,以后有机会……”

    “有机会?”

    “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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