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嘴男人脸色难看了一瞬,也不再观察饭阁的众人,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面前那张红木桌子看。
孙二娘冷冷哼了一声,“恶心。”
尖嘴男人面色更加窘迫低着头像是要把自己藏在桌缝里,但他被遮盖的双眼却红的出血,隐隐有癫狂之色。
赣榆撇了眼孙二娘那副喝的烂醉如泥的样子,脸色沉了下来,但是他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莫清然懒懒的用手支撑着下巴,“胖子,你看看这饭阁中的这些人是不是特别奇怪,”发出不明意味的嗤笑声,莫清然看赣榆在看见孙二娘那副模样后脸上竟隐隐有痛苦的神色,脸上的嘲讽就越加鲜明。
橘猫已经习惯莫清然诬陷它胖,所以这时候也只是懒散的叫了一声,“喵~”
“你说你不知道,气氛这么尴尬你没感觉吗?”莫清然从桌子上把一根鸡腿塞进了怀里,“吃吧,这鸡腿味道不错。”
橘猫都懒得搭理莫清然,明知道它只食魔气还故意逗弄它,“你们人类的感情那么复杂我怎么可能了解,”说着橘猫伸出舌头吐了吐,“你们这些做作的人类,有时候明明喜欢还假装无所谓。哪像我们魔修爱恨分明情仇即报,看来这一点你们还是需要多向魔界学习。”
莫清然挑挑眉,不置可否,她在魔界生存的几百年,魔修在修仙界滥交的名声倒是数一数二,至于爱恨情仇她倒是不太清楚,“你看看这饭阁上位坐着的人是不是很像无夜?”
橘猫听见莫清然似带诱骗的声音,毛绒绒的圆脑袋缩了缩,“喵喵喵……”
老二白息成盯着莫清然那方向看了几眼,他最近怎么总在这刚来的清秀弟身上听见猫的叫声?或许是他最近烦禄过重的原因吧。
昨天他是真的无意中闯入一间陌生房间,不过他敢肯定的是那间房子绝对不是鱼娘和胡铁三的房子,昨天他醉酒时明明有一个厮打扮的人扶着他,等他醉醺醺的和胡铁三争辩时,那晚那个厮就像是他做的一场春秋大梦似得消失无踪,而他原本醉酒不太清醒的脑袋在被胡铁三用那把千斤重的大砍刀指着脑袋时,什么混乱的情绪全都消失,看到鱼娘坐在床前衣衫褴褛哭哭啼啼的样子,他全部要解释的话语全都堵在了喉咙眼里,涨得他发痛。
明明他进那个陌生房间时敏锐的闻到了迷香般的甜香味,但是面对胡铁三的指控,他却沉默了,不是解释不成来,只是就算他解释了,鱼娘会相信他还是她所看到的正人君子吗,胡铁三还会觉得他是当初那个偷偷摸摸背着寨子里的人将他们放进来的柔弱书生吗,如果有人已经做足准备要害他身败名裂,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让他找到证据,这一点白息成清清楚楚,曾经他也用过不少龌蹉的手段对付过不少人,或许是上天有眼,报应不爽。
这寨子里的饭菜样式挺多,最让莫清然意外的是,酒足饭饱后还有歌舞欣赏,莫清然一开始还兴味十足,不过看那些女人个个腰肢婀娜,身段妖娆,还借舞蹈处处给赣榆抛媚眼,顿时觉得扫兴异常。
赣榆强压着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悸动的心脏,努力不使自己的眼神太过灼热,只是等他抬头看向莫清然所坐的位置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连饭菜也没动多少的样子,俊冷的脸更加冰冷,他抬眸难得的瞧了眼底下正摇摆着柳腰的一群女人,手指微微转动着那枚白玉酒盏,片刻后一声玉石碎裂的声音把正各怀鬼胎坐着的人惊了一跳,那些跳舞的女人战战兢兢的跪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真是无趣之至。”赣榆抚了抚自己的衣袖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离开了饭阁。
孙二娘本来怀有期颐的看着赣榆,只是见他看都不看她就离开了这里,再抬头看莫清然坐着的位置,果然早已没人,她哈哈大笑起来,两行清泪从眼睫划过,“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难道她对你还是重要至斯?那我又算是什么,可怜虫吗?”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孙二娘冷冷的扫视了饭阁所有坐着的人,“嘿嘿,你们跟我一样都是可怜虫。”
“姐姐你喝醉了。”几个扎着两个发髻的女孩走过来把孙二娘给扶了出去,众人脸色才微微好了些,而原本寂静的饭阁又重新喧哗起来,不过这时候大家的聊天都心照不宣的没再提起白息成和胡铁三。
那些舞女早在赣榆“不心”碰碎杯子后就被拖下去了,虽然没听见什么尖叫声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寨子后面那颗大杨树下恐怕又要多出几具完整的几乎可以穿上的全身女人人皮了。
赣榆脚步匆忙的走到阁口又停住脚步,里面传来接连不断的衣服穿脱的索索声,这声音反而让赣榆不敢再上前一步,“这是我的房间,”刚说出口,赣榆就开始后悔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我一起住。”说完,赣榆点点头似乎满意自己的话语,可怜可爱的像个孩子,俊美异常的脸上也露出孩子般纯粹的笑容。
莫清然愣了下,橘猫缩在莫清然怀里也傻了,这人怎么这么臭不要脸?不仅要求同吃还要求陪睡,这是要包养莫大魔头的节奏?它绿色发光的猫儿眼转了转,虽然这家伙比当初的无夜要无耻的多,但是莫大魔头好像在他出现的这段时间,情绪波动极大,这情绪里正好有怨气和恨意,本来就魔气不足的橘猫没再提什么反对意见,就这么看着赣榆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走了进去,只是他嘴角挂着的那抹弧度,怎么看怎么碍眼,橘猫索性闭上眼不再看他们,一股脑的开始炼化昨天从莫清然身上吸取的魔气来。
莫清然站在床头,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洗了,单薄消瘦的身上只披着一件白色单衣,她看见赣榆真的走进来,眉头微微上挑,她昨天看赣榆的反应还认为赣榆是在害羞,现在看他面对她这幅样子竟然像是习以为常,淡然无比,真真是让人吃惊。
赣榆就像是熟门熟路一般翻身躺在了房梁上,蓝色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浮动,衬得他身形更加飘逸灵动,赣榆像是早就困了,没一会莫清然就听见赣榆那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他这么快就睡着了?
莫清然虽然感觉这种场景有些好笑,但是她还是吹灭了蜡烛,躺倒在了柔软无比的金蚕被上,赣榆在莫清然睡着后,那双一直冰冷透彻的眸子猛的睁开,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孙二娘靠在寒冰亭上,举着酒壶朝自己嘴里拼命倒酒以图把自己灌醉,但是即使她已经喝了世间最烈的酒,脑子却还是如此清醒,清醒到她能看清赣榆那张从未对任何人露出一丝笑颜的脸在面对莫清然时毫不吝啬的咧开那么清晰的弧度,孙二娘恨不得将自己的双眼挖出,这样她就不会看到赣榆那让人痛苦的开心。
寒冰池底下一个全身被白布包裹的只露出一双黑黢黢双眼的人盯着孙二娘那张痛苦的脸蛋,歪了歪头,那动作蠢蠢的,可是眼里透出的精光却折射出让人害怕的光芒。
“什么声音?”孙二娘突然警觉的转身叫道,“你是谁,出来。”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帮你讨回来。”那道声音诱哄道,“那本该就是你的,他随时随刻温柔的眼神,处处显露的无尽宠爱,以神名义来爱你的誓言,这都该是你的。”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孙二娘痛苦的捂着耳朵,那个声音每说一句,她脸上的痛苦就多出一分,“他没有那么爱她,他没有那么爱她……”孙二娘像是痴傻般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些不该属于她,他本该就属于我。”
“对啊,你和他是三生石命定的一对,是她硬生生把你们分开,是她介入你们之中,你看看这些记忆碎片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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