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出事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丞相府大公子,慕郁承。
更让人不敢细想的是,大公子昏死是因吃了太子殿下赏赐的河豚,若是方才吃下去的是太子殿下,那此刻可当真是天下大乱。
连清阴沉着一张脸,缓慢的踱着步子,视线在昏死的慕郁承与台下跪着的一群人身上扫来扫去,薄唇抿紧,嘴角却微微的上扬,仿佛见识到了什么十分令他开心的事。
众人见太子殿下没有吩咐人过来收拾或医治大公子,自然也不敢上前。
一时间,无幻楼内静得呼吸可闻。
就在众人紧张万分,心中紧绷的弦马上要断裂时,忽听到连清狠狠的拍了一下栏杆,厉声喝道:“今日若是查不出谁是凶手,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人也不许出无幻楼一步!将厨子,端菜的丫鬟都传上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大胆,大庭广众之下竟敢残害朝廷忠良!”
雷霆震怒非但让众人吓破了胆,更是让从未见过大场面的慕颜月惧得止不住哭出声来。
连清闻声,回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慕颜月忍不住浑身一哆嗦,帕子轻轻的遮住了她几分略带不完美的唇齿,看起来当真梨花带雨,可如此凄美面容非但没有让连清心生怜悯,反而让他更加嫌恶。
见慕颜月非但没有止住哭声,反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连清不禁咬牙切齿,阴狠狠地道:“人还没死,六姐这是为谁哭丧!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慕颜月何曾被人这般咄咄逼问过,再加上如此阴沉可怖的皇子殿下委实吓人,慌乱间她只瞪着一双大眼睛,泪水涟涟的胡乱摇头。
慕颜月身边伺候的丫鬟春红急忙跪倒在地,大哭道:“太子殿下,姐对您一片痴心,况且姐最为宅心仁厚,断然不会做出这种……”
话未说完,就被连清一脚踢翻在地,身子竟飞出去撞倒栏杆,只听得一声闷响,春红便断了气。
台下众人见此变故,更是大气不敢出,而慕颜卿见状,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死之前他的那副神情。
深情,大义,不过都是他的表面罢了,连清的本质便是如此,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罢休,还惯会以漂亮话伪装。
在自己宫中时,他也曾不动声色的杖毙一个说错话的丫鬟,为何自己以前没有看出来?
当真是瞎了眼。
不过伺候慕颜月的丫鬟也是笨蛋,这个时候岂是容得你一个丫鬟说话?
耳听得慕颜月哭得更加厉害,这一恸哭,衣袖上竟然抖下来一片白色粉末。
连清疾步上前将她手腕钳在手中,恶狠狠问道:“这是什么?!”
太子殿下的怒吼让跪着的众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悄悄抬头看到他手中拽着的竟然是丞相府六姐时,更是吃了一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太子殿下,”慕颜月哭得简直要断了气,“这可能是,沾的面粉……”
“面粉?”太子殿下忽的将人推到了栏杆边,慕颜月的半个身子都探了出来,只要太子殿下一松手,她毫无疑问便会掉下来。
连清表情阴狠异常:“要么你吃一口你所谓的面粉,要么,本宫便直接将你从这里推下去,跟你的忠心奴婢做个伴,如何。”
“不要,不要太子殿下,”慕颜月哭的泪水噼里啪啦掉落在大台之上,听的人心中不忍又害怕。
慕颜月颤声道:“我吃,我吃就是……”
可她还未来得及张口吞下自己衣袖上的东西,太子殿下便一挥手将她推了下来。
是夜,慕颜卿猛的从噩梦中惊醒,耳边仿佛仍旧萦绕着慕颜月的尖叫声。
恍惚中她看到,慕颜月身下的鲜血红得刺眼,身子也止不住的抽搐,她蠕动的手指似乎在指向自己的方向,含糊不清的说:“是她,都是她……”
“姐,您怎么了?”睡在脚踏上的非墨一听到动静马上便掀开了帘子,见慕颜卿一张脸惨白,额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急忙用锦帕擦干了她的汗渍。
“可是赛诗会那日着了寒气还没好利索?”
慕颜卿喘了几口气,许久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非墨。
接过非墨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几口,她才缓过神儿来。
经过赛诗会一事,她也算明白过来,自己似乎远没有想象的那般果敢与厉害。
即便她的内心恨不得将连清等人千刀万剐,可是亲眼见到无辜之人死亡的惨状,她还是禁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她终究不像深宫中的那些工于心计、手段狠辣的女人,或许她的仇,是报不了的吧?
“姐您没事吧?”非墨见她双眼无神,忍不住又问了一声。握着她发凉的手指,道:“自从您那日从外面回来之后,便总是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奴婢问您,您又不说……”
“非墨,”慕颜卿止住她的话头,冷声吩咐道:“赛诗会那日我曾外出的事,你谁人也不可告诉。就算是老爷与夫人问起,也不可以,你可明白?”
“是,”非墨见她这般认真,急忙点了点头。
慕颜卿沉思了许久,而后忽的想起来什么,道:“非墨,我的腰似乎是受了凉,我记得你是会拔火罐吧?”
“是!奴婢的手艺可是连夫人都称赞过,姐您稍等,奴婢这就去收拾。”
非墨做事向来利索,不过片刻便将火罐收拾妥当,待慕颜卿脱了衣衫,非墨这才发现,她的后腰上竟然有两处青紫痕迹,白皙的皮肤上当真显眼异常,禁不住问道:“姐这是如何受的伤?怎的这么严重,可还疼痛?”
慕颜卿解释自己不心撞的,非墨虽将信将疑,但仍旧是点了点头,开始着手准备。
方才将火罐点好,房门便被人猛的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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