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卿昏沉的头脑逐渐清明,沉重的眼皮也慢慢掀开,看到眼前的景象,她不由得有几分恍惚。
此刻一脸焦急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她在丞相府时候的丫鬟,非墨。
可是非墨明明在她入宫那年已经得瘟疫死去了,为何如今又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难不成黄泉之下她也这般忠心耿耿……
可非墨的一番话却让她明白过来,事实并非如此。
“菩萨保佑,姐您可算是醒过来了,姐您穿得那么单薄,被人推到冷冰冰的湖里,奴婢当真还以为……”非墨擦了擦泪水,而后展颜一笑,道:“姐您醒来就是好的,您想吃什么,非墨这就去准备!”
慕颜卿听到非墨这般说,犹如被雷集中一般,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被人推到湖里?
若她没记错,这应当是五年之前的事……
“非墨,如今是什么时日了?”慕颜卿一出口这才发觉她的声音竟然如此喑哑。
“姐您可不是撞坏了脑袋吧?”非墨担忧的抚上她的额头,见她并未发烧这才松了口气:“姐,今日是丁酉年三月初三了。”
丁酉年,三月初三……
果然,她猜想的没错。
上苍定然是可怜她的凄惨死因,才会这般怜悯于她,给她再次重生的机会!
而且,重生的时日偏偏是这一天。
慕颜卿凤眸中闪现过一丝阴狠,暗道:“连清,你负我如此,你且等好了,我定会加倍的讨回昔日你施加于我的苦楚!”
非墨掖了掖她的被角,起身端起放在床边的铜盆,还未来得及出门便听到吱呀一声门响,漫天的胭脂香铺面而来。
非墨一愣,险些将手中的铜盆扔出去。
这帮大姐的消息如何这般灵通,姐不过刚醒,她们竟然插翅膀一般的飞过来了!
“七妹当真是好福气,经历了那么大的祸患,竟然能转危为安,可当真是天神庇佑。”说话的正是丞相府六姐,慕颜月。
她不过二八年华,正是芳华正茂,可上挑的眼眸里透露出来的却是一股世故精明与算计。
慕颜卿记得清楚,那日也正是她,故意借太子的手将自己推进了湖中。
“六妹,七妹方才醒过来,你切莫说这般让她不开心的话。毕竟,昨天可是太子殿下把她推到湖里的……诶呀,瞧我,不让你说,自己倒说出来了。”二姐慕颜诺拿腔拿调的说道。
二人得逞似的捂着嘴咯咯的笑起来,头上的珠钗因颤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见她们笑得畅快,慕颜卿也冷笑了一声。
她们定然以为,她还会像以前那般任由她们搓圆捏扁。
慕颜卿撑起酸痛的身子,道:“二姐六姐这般挂念我,妹妹当真是感激不尽。方才妹妹昏迷的时候还想着,若是赛诗会去不了,让太子殿下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转念又想到,有二位好姐姐在,自然不会束手无策。”
慕颜月与慕颜诺未曾料到她竟会说出这番话来,二人仿佛被戳中心思一般,都有些紧张不安。
众所周知,赛诗会乃是五年一次的盛会,京都内仅身份尊崇的人才会收到请柬,非但有达官贵人,更有皇子皇孙,若是在赛诗会上崭露头角,那岂不是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慕家家主虽为当朝宰相,可到底也是一介布衣腾云而上,若想长葆荣华富贵,定然是要与这些皇亲国戚扯上关系。
慕颜卿故意露出苦恼的神色,道:“只不过,太子殿下说过,只说带我一人,若是二位姐姐一同去,只怕会惹怒了太子殿下。再者说,这事委实不是妹妹能拿的了主意的……不知二位姐姐觉得,到底是谁去,比较合适?”
这话虽是挑拨离间,可慕颜卿知道,绝对会奏效。
慕颜诺与慕颜月二人,虽然总是同进同出,可那也不过是表面功夫,二人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果不其然,二人为了到底谁陪同太子殿下一事,便开始争论起来。
慕颜诺摆出一副长姐姿态,道:“六妹到底年少,若是到时候漏了怯,那可不只是自己丢人,而是给丞相府抹黑了。”
慕颜月眼白翻上天一般,嗤笑着道:“我虽出门少,可也不像姐姐,在澈王爷的冠礼宴会上竟将他的衣衫撕破。”
这话显然戳中了慕颜诺痛处,她惨白着脸,转瞬又胜券在握,道:“若是太子殿下知道妹妹你那日的好手段,不知还会不会想要你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慕颜卿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对慕颜月投过来的目光装作视而不见。
“二姐,你这般含沙射影,又高尚到哪里去了?!”慕颜月到底年轻,见慕颜诺说完这话不仅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反而还凑近了慕颜卿的床榻一步,害怕她将秘密说出来,急忙伸手向前拽去。
说来也是凑巧,慕颜诺正欲转身,这一下恰好挠在了她的脸上。
慕颜诺精心保养的脸本就吹弹可破,登时血流如注。
“啊……”慕颜诺的惨叫声令人不忍卒视,她捂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慕颜月装模作样的俯下身去扶她,可慕颜卿却没有错过慕颜月嘴角闪过的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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