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医馆里看诊的看诊,学习的学习,拣药的拣药,各司其职,一切都有条不絮。
而墨尘给灵筱定下的十日期限,也接近尾声。
这几日,要说唯一过得不好的,那是非贺琪莫属。
一个本就志不在学医上的商人,硬生生的被逼着连续十日拣药验药不说,还是被一个未成年的女娃娃盯着,这日子可想而知,他身心都受到了不公平待遇,要说是生不如死都不为过。
只是就在他悲天悯人,自怨自艾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墨尘父女还有更大的一个惊喜要送给他。
“什么——?”
贺家内院在不同的地方响起两声中气十足的惊呼。
一处是贺家主院中,正想宽衣休息的贺白,他原以为墨尘答应留下帮他,他便可做个甩手掌柜,可以暂时不用操心医馆的事,只是没想到墨尘还是不改多年的习性,还是喜欢给人一个措手不及,说走便走。
“是何时发现的?”
“酉时一刻,下人去后院唤墨大夫时发现人已不在了。”
“诶——罢了罢了,我那墨兄能留月余已实属不易。”贺白摇头摆手向前来禀报的管家说到,转而吩咐随身伺候的下人,“备车,我要去医馆一趟。”
而贺家另一处,是贺琪所在的院子。
此时的贺琪犹如冬日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心里是拔凉拔凉的。他还以为从明日起便可脱离苦海,不必再每日被逼着跟一堆药材打交道了。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亲爱的墨叔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他手忙脚乱的起身,步履匆匆带人往医馆赶去,显然他心里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真是苦了这青年了。
待所有人来到医馆后院时,后院里静的可怕,没有一丝征兆就人去楼空。
呵,这可真是墨尘的风格。
贺白倒是接受的很快,毕竟与墨尘相识几十年来,哪一次墨尘不都是这么随性的。他走到呆愣的跌坐在地上的贺琪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安慰他。
“琪儿啊,你也知道你墨叔向来这么随性,且他能待在这里月余已实属不易,何况先前你墨叔还让你随筱闺女学习辨识药材的手法,如今你也学了点皮毛,往后医馆的大事可都靠你了。
你且放心,馆中大夫都由你墨叔亲自教导过,他们的医术已不可同日而语,自能协助你做好医馆的营生,况且你墨叔虽闲散惯了,但也不是坐视不管的人,往后你在医馆里有什么难处还是可以去寻他的。只是他们之前有事要北上,是你父亲我叨唠了他们,如今他们怕是见这里已然稳定才想着继续去做要事,我们应当理解。”
“父亲,我只是……”贺琪要哭不哭的看着贺白,“你们你们这是要害苦我了呀!”
说着便甩袖愤愤离去,眼中满是被压迫的委屈,此刻的他一点都没有身为三十好几的男人该有的成熟稳重,他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找不到人诉苦,一脸的愤恨与别扭,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他?
以前是,现在也是,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
贺家这边反应如何,墨尘父女是一概不管,此时他们正驾着马车连夜走在官道上,驮着马车的可不是普通的马屁,是墨尘的契约兽大白,现下他们已经离晋川城远远的。
月余时间,不医馆已然步入了正轨,关于不医馆的医规以及不医馆里的神医,还需要贺家他们自己去经营,他们能帮的都只是表面,他们不可能永远被医馆羁绊住,终有一日,他们是要离开这世俗界的。
而对于他们的不告而别,墨尘父女俩做惯了,一点负罪之意都没有,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翌日,清晨的风有些微凉,倒是在炎炎的夏日里正合适,让人觉得很舒适。
只是此刻墨尘一行人的气氛可是寒风阵阵,甚至让人冷的瑟瑟发抖。
墨尘正与孟齐面对面的站在马车不远处,他看着眼前的孟齐,怒目而视,满脸的怒气想要让人忽视都忽视不了,两人已经僵持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了。
真是难为孟占师了。
嗯嗯,灵筱和三兽畏畏缩缩的躲在马车里,一点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免得牵连了自己。特别是刚刚从风暴中脱身而出的灵筱和莫,他们极其乖巧的缩在大白和大园的身后,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墨尘千万忘了他们吧。
嘁嘁嘁,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爹爹反应这么大!灵筱还未理清方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墨尘发怒。她到现在脑袋都是一团糊糊,怎么会这样了?
莫狐身不住的颤抖,呜呜呜~它这个保镖没做好本职,墨大大求忘了它的存在吧,它真的不是故意的!
至于发生了什么,还要从他们连夜赶路说起。
夜间,墨尘与灵筱一行人坐着贺家的马车出发一路北上,期间并无停歇。
只灵筱因连日来紧盯着贺琪学习辨识药材,她到底还是个孩子,没有好好的休息便连夜赶路,此刻她扛不住疲惫,靠在车壁上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孟齐心中不忍,只是奈何墨尘稳坐车中,他不敢让灵筱靠在他身上安睡,可是他更希望能让灵筱靠着他,“伯父,要不我们先寻一处地方停靠休息休息,待到明日天亮我们再出发可好?”
孟齐见不得灵筱这般辛苦赶路,他出言向墨尘提议着,压根没意识到他是以什么身份跟墨尘说这些话,至少墨尘听了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不是墨尘不悦他的提议,而是墨尘心说这要你提醒?他的女儿他自己不心疼吗?他也舍不得灵筱这般劳累。
墨尘心疼的看着灵筱,以前灵筱还的时候,他们出门他还是会抱着灵筱,让她好好休息,只是现在灵筱大了,他这个做父亲得要避讳,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不必顾忌,再者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在,他们早已进了空间里休息了,何至于坐在马车里受这份罪!
哼——
他不是不知道灵筱那么卖力的督促贺琪学习辨识药材,他给的时间本就紧张,筱儿自是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进到空间里放松放松,这不,现在这人扛不住了,一身的倦意让人看着心疼。
“也罢,大白,你且寻一处安全之地停下,我们休息到明日再出发。”墨尘终究还是心疼灵筱胜过对孟齐的偏见,他本就有这样的打算自不会不同意孟齐的提议。
很快,大白便将马车停在官道的一处避风之处,此处临水,又有树木遮蔽,很适合他们一行人逗留休息。
待马车停好,孟齐自发的下了马车,在马车边搭起火堆,想要为马车里的灵筱驱散夜里的寒气,而墨尘他则细心的取出马车暗格里的被褥铺好,将灵筱扶着躺好休息,而后自己也出了马车,在孟齐搭起的火堆边坐下。
他拾起边上备用的干柴枝木,一根接着一根扔进火堆里,让火焰燃起的更旺,火焰燃的更高,“孟公子,你的身体痊愈不久,今夜由我来值夜,你且先去休息吧。”
“伯父,箬轩已经休息的够久了,先前在医馆中箬轩帮不上什么忙,这值夜还是由箬轩来吧,箬轩的身体已然无碍,伯父您放心吧。”孟齐想着反正自己这个闲散人士整日整日的休息,如今倒一点睡意都无,他倒可以献个殷勤,在伯父面前刷刷好感。
“好吧,你自己注意些便好。”墨尘也不推辞,心安理得的接下孟齐的话,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在马车便的树下找了处干净地方背靠着树干和衣而睡。
独留孟齐坐在火堆边,借着火光双目深情凝望着马车,仿若能透过车帘能看到他心尖上的人,能看到灵筱安睡的模样。
“灵筱,你睡吧,我会护你周全,保你一世无虞。”孟齐心中呢喃,他在自己心底立下重誓,往后余生他亦是遵从这番誓言不离不弃的守护着灵筱。
深夜悄悄走过,天边渐渐泛起微光。
本该是待天亮便要启程的一行人,谁都没料到竟突发了一个意外,一个与孟齐而言是美丽的,可对于墨尘,咳咳,非常的不好。
灵筱连日来的疲惫让她陷入的沉睡,只是她睡得并不踏实,她陷入了前世悲痛中,她梦见了自己无理取闹的年少,她梦见了自己亲人的算计,她亦梦见了自己替嫁之后在王府的生活,甚至梦见了自己生命最后的那一刻。
梦魇无情的摧残着她的心智,她撕心裂肺也让她极其不安。
“不要不要爹爹”
孟齐听到车内的微弱的声响,他不作他想心急的直接忽略了男女大防,直接起身大步爬进车厢内,他唤着灵筱的名字,想将她从梦魇中唤醒。
“灵筱?醒醒!?”
正当孟齐专注唤着灵筱,想要她从梦魇中醒来时,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灵筱在梦魇中无知无觉的紧紧抓住了孟齐的手臂,正好让孟齐趴着的姿势失了支撑,好巧不巧的摔倒在了灵筱身上,而当墨尘同样听到声响惊醒而来时,正巧就看到了这一幕。
呵,胆肥了!墨尘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他忍不住的大喝一声,“孟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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