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不限具体天数,以参赛总人数为标准,比完为止。一天三场,每日卯时至巳时比的是素日以舞刀为熟的,午时至未时比的是惯于使剑的,申时至酉时比的又是枪、槊、戟一类。直至最后决出每类中的前三甲,按历来的规矩,最后的优胜者们经兵部继续考核个人履历后,最终分配其官职。
我因为这几日表现良好,咳咳咳再一番苦苦央求我爹我娘,才终于被允了和瑶表姐一起去威仪坛观赛,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爹娘为了能够时刻保护我们的安全,派了个狗皮膏药寸步不离的跟着。
用他的话说就是“老爷夫人请放心,在下保证无论两位姐走到哪里,方圆五里之内必定有我暗中守护。”
我的这个白眼啊,翻出了天际。
事实证明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说话算数,此后我和左钰瑶无论是在赛场附近的面馆填肚子,还是在比赛时为选手呐喊助威,一回头就能看见那个木头棒子一样的护卫。但是我和瑶姐一致认为能从深深府墙内出来一趟不容易,所以还是决定“忍辱负重”。
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几天来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张三的去拳脚不错,应该能赢到最后”、“就李四这样的三脚猫还敢来这么大的赛事直播丢脸”一类的。想我虽是弱女子一枚,但也是从就对武打片格外青睐,现在能够回到古代亲临武林高手们的对决现场,感受那些招招式式带给我的血脉贲张,真真是让人梦寐以求的幸事一桩。这可比现代单纯的拳击赛要刺激的多。
这天晌午,照例擂鼓声声开场,鼓声一声快过一声,一声烈过一声。台下的百姓都等着好戏开始。
突然自台下旋身飞上一袭青衣,带的人群中风声阵阵,只见那人一个利落的翻腾然后慢慢的落地,稳稳的站定,像电影上的慢动作,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潇洒流利。他双手背在身后,背影挺秀无匹,一顶朝天髻更显得他风姿无双。
我像是突然被点了穴一般,直直的望着那人,连江钰瑶发花痴的戳我都没有反应。他不就是沈珏吗?那个昙花一现的大帅哥!那天救了我还未来得及道谢一声就别过了,没想到他是来参加比赛的,想一想也是,他那么好的身手,我早就应该想到了。我的心底有些许欣喜,这次比完之后定要找他好好说上几句话。
再看将要与他对擂的人,则显得黯然失色,面色稍有些不豫,很不接受被沈珏抢了风头这件事。
“兄台好身手,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些什么本事!”纯粹是嫉妒。
“承让。”他的声音冷冷的,像冰川,有肃杀之气。
话毕,他未等对方有反应的时间,电光火石之间剑已飞出鞘直逼对方,动作迅速绝伦,剑气十分刚猛,可谓是快准狠,但对面那人也不简单,眼疾手快躲了过去。
台上两个一青一玄的身影交错叠现,身速十分之快,快到台下的观众来不及辨别谁是谁,只听得见风声呼啸和金属摩擦的声音夹在一起,真是一场视觉盛宴。
台下一大片叫好、鼓掌的声音,有说青衣公子必胜的,也有替玄衣男子助威的。
但几个回合下来,玄衣男子明显不胜体力,身手慢了下来,看样子有些招架不住。沈珏像雨点一样的剑落下去,逼得他不停的侧身闪躲,不停的退。眼看就要被逼出划定的红圈范围外,还没有还击的机会,他有些急了,反手自袖口迅速朝沈珏的方向扔出了两个黑不溜秋的暗器一样的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沈珏扬身腾起,青衣翩翩作响,他迎着欺身而来的暗器,脚尖用力一个反踢。再看他缓缓落稳时,对面的男子已经捂住手臂应声倒地。
“厉害厉害!我就说那个帅哥会赢吧,你还不理我!”江钰瑶的大分贝在我耳边炸开了,却逐渐淹没在人群一浪浪的贺彩声里。
我隔着人山人海看着他,他终于嘴角带笑起来,还是一如那天的明媚好看。他朝着人群躬身抱拳,好像开口说了句什么,无奈人声鼎沸,听不太清楚。
主考官走过去,一脸欣赏的举起他的手宣布胜负。后面的比武者又开始陆续的上台,我的心思却已不在观赛上面。我瞧见他往威仪坛的后方专供选手暂歇的轩台去了,便想寻着路去找他。回头一看,木头棒子此刻还沉浸在刚刚的打斗中,歪着头手脚并用,研究沈珏使的剑法招式,嘴里还念念有词。他周围的人都一脸嫌弃,明显是把他当成了二傻子。
嘿嘿,此时开溜再好不过了。
我跟表姐知会了一下说想去拉泡尿,她立马纠正我道,“成何体统,女子得含蓄些,要说如厕……速去速回。”我连忙应和称是。心里却叽歪,跟我说含蓄矜持,也不知在赛场是谁的尖叫声让人震耳欲聋。
我绕过赛场往后走去,边走边找寻沈珏的身影。经过一个花园,四下探视了一遍,又打算继续往前。
忽然间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找我?”
我回过头,看见他斜着身子靠在一座园艺假山旁,双手环胸,眉眼俊朗,阳光迎面打在他的脸上,神色充满探寻的意味。
他们家遗传的惜字如金吗,目前为止我只听见他讲了四个字。
“哈!找了你老半天,原来你在这儿,说来惭愧,沈珏公子前几日出手搭救,我还没好好道声谢。难得今日又在赛场相遇,实属缘分,还请公子移步,今儿我请客吃一顿?”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我本来是为了参赛而来,姑娘为看赛而来,遇到一起也实不算什么缘分,若是无事就请回吧,姑娘怕不好让人久等。”他脸上似有不耐之色,我似乎还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厌烦,完全不似之前那般温文尔雅。
我不知他所指何人,回望过去,发现原来是木头棒子在不远处等着。
转头再想和他说话时,才发现他又已走远。
“哎!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呢!”
哼!当老娘是什么身为御史府的千金,主动找你交个朋友,居然用如此冷冰冰的态度回应我,简直岂有此理。拽什么拽啊?不就是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吗?我心里忿忿的,面子上实在有些难堪。
我气冲冲的走向木头棒子,“说!你听到什么了!”
“奴才惶恐!什么也没听见!”战战兢兢的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