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里,我为自己的调皮捣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每每我在府里闲逛,但凡碰到我的下人们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我听可乐和雪碧向我打报告说,他们都在背后传御史大人傅恩兴的独女,傅家千金大姐——傅嫣儿,自从受歹人劫持,受伤昏迷一月后,醒来就性情大变,从前温柔善良,秀外慧中,但是现在简直变得不可理喻,有可能是伤到了脑子。
我听完愤愤不平,这世道人心不古啊!
我不就是上月月初的时候,闲着无聊去厨房找乐子,不心往掌厨的王师傅脸上打了好个鸡蛋吗
要不然就是我前几天趁吴嫂在专心洗衣服,开玩笑的在她头顶上放了个乱叫的癞蛤蟆,把她吓得跳起来老高,她记仇,所以在背地里传我的坏话。
再不济就是昨天,府里有打杂的在高架梯上忙活,我让他们帮我捡一下我扔上屋檐的毽子,可是接的时候没注意碰到了梯子,两个厮就歪歪倒倒的砸下地来
总之不论如何,我混世大魔王的地位算是稳固了。傅嫣儿十六年来积累下来的好名声,就这样被我一夜之间颠覆。
……
“可乐!快来救我啊~!”
“来啦来啦!姐,你在哪儿啊?”
“雪碧!!本姐快抱不住啦……”
“可乐,你说姐的声音从哪冒出来的呀?”
“不造啊???”
轰啪嗒!咔嚓嚓!
俩丫鬟正纳闷间,突然自头顶的大槐树上落下来一个“庞然大物”,那“庞然大物”手里还抱着一根被压断的树枝。
没错,这就是我。
就这样,仨人一起摔了个半死不活。
今儿可是个好日子,这个朝代的人把农历八月廿一定为了重露节,为了庆祝该月初十起举行的五年一次比武大会的到来,全国上下都要斋戒沐浴,祈福上香,就是为了祷告上苍望比武顺利,国运昌盛,家人安康等等;说白了就是皇帝老子为了图个吉利,号召广大百姓都来拜天跪地的日子。我趁着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没闲功夫理会我,就想溜出府去寻个静谧的地儿放放风筝散散心,没承想刚试飞不到三分钟,就一头栽到了这棵大槐树上。
于是,就有了大伙开头看到的这一幕,我拯救风筝无果,还摔了个狗啃泥!
集委屈,恼恨,肝火旺于一身的我,实在是忍无可忍,站起来手指天,“我要拔了这棵破树!我要回家!!我要上冲浪……”话没说完就被左右的雪碧和可乐双双捂住了嘴。这两个胆怕事的丫鬟,自从上次我心血来潮去自家别院大池塘里抓鲤鱼,结果掉河里沾了一身的泥被我娘抓包后,给狠狠的整治了一番,于是我就很可怜的失去了各种各样的外出活动机会。
“大姐使不得啊,奴婢们会受责罚的!”是我到这个时空的一个多月来,听到耳朵长老茧的一句话。鬼知道我有多渴望摆脱这种每天被约束在闺房临摹诗文经书,学习礼仪、女红的日子。
此时此刻,我在被带回左厢房的路上,肠子都悔青了。
我如果不去参加同学聚会,就不会被烫死,我不被烫死,就不会被神秘的仙友不负责任带到古代,如果我不被带到古代我就不会天天那么无聊,如果我不无聊到这个地步我是不会东跳西窜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啊……
“苍天啊!给我一个电脑吧!如果不可以,你至少给我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吧!”我被可乐和雪碧两人夹在中间,“痛苦”的哀求着。
雪碧:“快点走,姐又说胡话了,待会老爷下朝回来要检查姐功课,她答不出咱可惨了。”
可乐:“……唔,你没觉得过了几日,姐又重了不少啊……”
监察御史府内燕子楼,大姐闺房中一个姑娘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用着上好的二花紫毫笔在上好的龟文宣纸上画着圈圈,一圈两圈再一圈。两边的丫鬟都战战兢兢且愁眉苦脸的好言相劝着。
没错,这又是我。
“姐哎,今日的女红作习题目老先生给的是‘日出东山’,您别光绣个大饼就完事儿了呀。”
“是啊是啊,姐,这曹植的《白马篇》已经背了快三天了,若是老爷今儿再抽查还记不住,挨板子的可是奴才们呐。”
我抬头,看着面前这两个喋喋不休的丫头片子,也就比我现在的身体大四五岁的样子,都是因家里贫苦艰辛不能过活,被家人贱卖给大户人家做粗使丫鬟用,来养活自己的,如今碰上我这么个不安分,不听话,不好对付的“三不”主子,时时刻刻都有被责骂罚俸的威胁,的确成天过不踏实。我犯错惹了事,母亲爹爹自然不会拿我怎么样,但身为我的婢女却要承受照顾不周的过失,若是总这般因为我让不相干的人屡屡受罚挨打,真真令我于心不安。
我心下有愧,招了她们两人过来,“去厨房给我做些糕点和好茶来,我这会子好生的看书学习,你们俩不用这么胆战心惊的了。”说罢就取了那块绣了一半就揉成团丢在一旁的绣帕子,一边研习着教本,一边琢磨怎么把奇形怪状的大圆圈改绣成一轮旭日。
这两个丫头却大眼瞪眼,有点不敢相信。我好笑,难道我堂堂傅家大姐还骗你们不成,但转念一想,我前些日子为了溜出这咫尺闺房,使得都是这些调虎离山的诡计。不怪自己的话没有信服力。
我佯装气恼,“怎么,我说的话不算数吗?”
这两个丫鬟吓得直摇头,双双屈膝跪了下来。一齐说着什么姐息怒,奴婢们不敢之类的话,很是令我头疼。这些日子我为了纠正她们根深蒂固的封建尊卑观念,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给她们改了我最爱的饮料的名字,听着喜庆,比起叫那些个翠,红要讨喜的多,还时常告诉她们别一口一个姐奴才的,无奈效果甚微。不过日子还长,我不信培养不出两个称兄道弟的死党来。
我挥手让她们下去忙活,正打算继续,娘亲房里的大丫头珂松打门口进来了,神色甚是凝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我瞧着不太对,赶忙迎上去。
“姐,夫人让我带你过去,有话交代你呢,怕是马上要去宫里走一趟,你稍微收拾收拾,不要太耽误了。”
“什么?要要要…去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吓得不轻,说话都有些捋不开。虽说我父身坐监察御史一职,定朝廷百官升贬,掌弹劾劝诫之任,但一听说要进去九五至尊身处的皇宫,我还是胆战心惊。我差点以为我要在这御史府读书习字一辈子了,突然告诉我要进宫,还真有些接受不来。
珂松姑姑不肯告诉我许多,只说事关爹爹,莫作耽搁。我听如此说,心下好似压了块石头,只得赶紧随她一同去母亲那边。
一路上沿着满是花瓣的径东穿西行的,经过好几处亭榭,绕过几汪池水,很快就到了母亲所在的抬梅苑。
“快来嫣儿,为娘有事同你说。”甫一踏入院门,就闻得母亲忧心忡忡的声音传来。我急急的跑过去,一把扑进这个女人的怀抱,我在这个时空就只有这两个至亲之人了,还加上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可能还残留了一些意识在体内,我不自主的就对母亲和爹爹有很深的依赖。
我抬起头满脸担忧,“娘,出什么事情了吗?爹爹他还好吗?这会子进宫去做什么?”许是我问了太多,娘亲不知从何作答,只是一脸的忧虑,让我发觉此事并不简单。
娘亲开口道,“本来你还,有些事情不应同你说起,可是现在你爹爹因为身处要职,不得已卷进了一些皇家的纷争浪潮中……实在是不得已啊,我曾经和他说起如若是寻常人家,能多生几个儿女享天伦之乐…可是偏偏我担心的还是发生了。”我有些迷糊,并不知道母亲所指何事,但就我前世看宫斗剧的经验来看,必是和争夺皇位有关了。
我环着母亲的胳膊,依偎着她,安慰道,“娘,只要爹爹平安健康就好,咱们大可以向皇帝告老还乡,不做官罢。”话说出口才发觉太过天真,连我自己也觉得可笑,天子任命,皇家要职,岂有我们说走就走的道理。
娘亲起身,向前来传旨的公公行礼道谢,遣了家丁去准备马车,又调了几个能拿事的大丫头跟着,牵了我的手就往出府的方向走去。
“嫣儿,你已过及笄之年,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那我昏迷之事也是和此有关吗?”我歪着头,急迫的想要弄清楚。
母亲让我踩着下人先上了马车,自己再缓缓而上,“孩儿莫要急,为娘待会悉数告与你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