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厨房准备着炖南瓜鲫鱼汤的最后一道工序,想着能在李煜煜下最后一节课之前送到校门口,让他喝上一口充满亲情的暖心营养餐,顿时就觉得自己很伟大。
哈哈哈哈哈做我的弟弟可真是有口福。
“滴滴滴——滴滴滴——”手机发疯了似的不停的响着,打乱了我的思绪。我忙不迭的收拾好饭盒餐具去一看究竟。
原来是大学班群里商量着下周聚会的事宜,一众同学讨论的不可开交
真快啊,一转眼就到了一年一次大学同学聚会的时间,距离上次的“飞来横祸”已经一个月了,之后一直安安稳稳的。诊所生意虽然不算爆好,但日日也有人来,煜暑假后开始了高三备考。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和有序。
但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时常自心底泛上胸口,好像是丢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却总也说不清楚是什么。
我晃了晃脑袋,想摆脱掉那种莫名的情绪。抬头望向窗外,突然看见人口熙攘的街道旁,公交车站牌下,站着一位老婆婆,看起来与四周匆匆忙忙的世人格格不入,像一幅定格的实物画面般出尘。
她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慢慢地抬起头望向了我家的方向。一刹那,我似乎迎来了远方的古老而陌生的空气,四目相对时,我不禁想要躲避那追寻过来的眼神。
我下意识的关上了窗子,心里却依然被这怪异的感觉纠缠不清。在屋里心不在焉的徘徊了几摆,旋又去打开窗户往对面街道望去,心里期待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
无奈那老婆婆却像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就来无影去无踪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打开手机qq,班群里的消息热火朝天。
最后班长敲定了在北京朝阳区新开的那家“卜算子”聚一聚,有些毕了业去外地发展的同学开始叫苦连天了,不过好在大家每年都是风雨无阻,毕竟大学同窗四年,友谊自然非比寻常。
日子很快就到了聚会的那天。我本喜清爽,便简简单单梳洗打扮后出了门。
经过我家楼道拐角处时,我正要掏钥匙出来“启动”我的电驴,突然手腕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握住,抬头却只见一只布满皱纹干燥又黑黢的手。我定睛看去,果不其然又是那个“神婆”。
顿时一股无名火就冲上了心头,这神棍到底要干嘛呀?骗骗像我妈那样善良的信佛之人容易,现在又想来诓我?哼!怕是打错算盘了。
我奋力的挣脱开那双让我感到惧怕和厌恶的手,大声的骂了起来。
“我说你有完没完啦,一天天的神出鬼没的盯着我们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踩好点要报复我们家呢!”
老婆子在我大分贝的吼声中依然保持一脸强大的严肃,可见脸皮有多厚。
她双眼直直的望住我,仿佛有有种魔力:“孩子,你听我说……”
我见她厚唇慢启要开始给我洗脑,呵呵,想我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精通药术医理、在党的光辉照耀下的进步女青年,今天岂能被你个神婆子诓了去。
“你少抖些装神弄鬼的把戏骗钱了,你们这种社会的人渣就只有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糊口了吗?我本来就有心悸昏厥的症状,也不知你从哪里打听来消息,得知我昏迷不醒就拿这破被子说事,居然瞎猫碰死耗子把我给热醒了,也是可笑,我妈一片善心,却被人给利用…”
正说的起劲,手腕突然被穿上一串冰凉的砗磲。本来是一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串,在那天不甚刺眼的阳光下,却似乎闪着神秘至极的光。而我好像被这股力量控制住了一般,身心只想向静出去,一时间便懒得再去讲些有的没的。
那个老人站在离我不足一米的地方,眼神仿似一把陈年利剑,穿透了百年的雾霭直射而来。她像是为了完成某个使命一样开口道:“姑娘,参加这次同学聚会必是会有一些难以逆转的事情发生,但给你这保命手串,关键时刻护你周全;到时去了你该去的地方,难得如今的父母照扶,我只嘱咐一句,凡事但要一改急躁火气,多思少言,十年期限到,看你造化得不得归。切记,切记啊!”
……
我还沉迷在此情此景中,等到缓过神来时,又是人去空如也。
她如果是骗钱的神棍,为什么终了不提“钱”字?
一场云里雾里的“梦境”,几遍来去匆匆的告诫,搅和的我难以清醒的去理顺杂乱思绪。我应该相信这个装神弄鬼的人吗?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我心里的惴惴不安作势又要涌起,像极了在一月前那个逼真的“梦”里,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分不清来时和去处,那种对未知的忌惮让我难以忘却。
这些神秘的预告是真是假,我难以参透,惟愿好好守着家人,过平安喜乐的生活。
懒得再费神去琢磨,摇了摇头,嘴上念着阿弥陀佛,架上了电瓶车,往卜算子出发。
很多年以后,在那个时空已经尘埃落定了,我依然还会回想起这一天。如果我没有照例去参加同学聚会,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但是,命行此处,得他召唤,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来到这家新开的店铺,招牌很是醒目扎眼。两三米开外,我已经瞧见一大群熟悉的老友在店门口各自打着招呼,欢颜笑语你来我往,顺便等着陆续而来的同学。
“哈哈哈…快来快来,李娇娇,我说你个慢性子啥时候能改一改?你咋不说等到我们都吃完散伙了你再来?”车还没停稳,就听见旭这个大喇叭在召唤我。
韩旭,这个人胸不大还无脑,作为大学四年都睡在我下铺的“兄弟”,和我结下了深刻的革命友谊。
正讲的起劲的一众同学纷纷被她的那一嗓子所吸引,都朝我看过来。我顺势朝大家挥了挥手:“来迟啦来迟啦!待会儿自罚!”
说完,我瞧大家脸上神色都有些难以言说的异样,却也不知道为何。只见韩旭拉着祝敬一起迎上前来,俩人热情的一左一右挽着我的胳膊,说说笑笑走向人群。
人群当中,我一眼看到了站在众星捧月位置的左玥雪,她一脸温柔娇俏的模样,立的笔挺,纤细的双手挽着他身边的男子——那个我曾经为之倾心的人。这活脱的一对金童玉女,刚刚还在和周围的人谈笑着什么,却双双在看到我的到来后,都是一脸不约而同的尴尬。
我心里暗自不痛快,难怪气氛这么诡异,原来是这对“狗男女”在场啊。虽然这么想着,但表面上却不能让人看了好戏去,随即摆出了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嫣然一笑,径直迈向前去。
没承想一旁的旭开口说到:“才说着话娇娇就到了,哈哈,那啥,你们俩结婚,到时候咱们班都得去热闹热闹啊,特别是右祁和娇娇那是从光屁股长大的情谊,那怎么说也得是伴娘啊,哈哈哈哈,这都是缘分嘛!”
大家的应声而起喧闹声、祝贺声穿梭在耳边,嗡嗡刺耳。
我听到这个消息,木讷不堪的站在他们面前,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样的表情,此刻的自己像极了一个丑。
当下这种情形,任我再怎么不计前嫌,安慰着自己遇人不淑,却还是有些面上挂不住,难堪和委屈在我脑海里炸开了花,眼泪就欲翻滚而出,头疼恨不得要开始发作了。
祝敬一眼发现了我的异常,找借口嗔怪着天太热花了妆,要去卫生间补一补,把我拉离了这个是非地。
一路上,祝敬义愤填膺的把那他们俩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难听的“就该被挖祖坟、勾魂索命、被车撞死、被水淹死”一个不落,本来我还沉浸在遭人抛弃和背叛的剧情里难以自拔,听了她的话,一下子突然想通了许多。是啊,纵然曾经被他人弃若敝履,却还是有人不离不弃。
我望向身边这个巴巴的替我抱不平的女孩儿,她担心的神色总是能给我极大的温暖。
“没事吧娇娇?这个杀千刀的韩旭!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明知道她左玥雪这次拉来那个渣男是有意炫耀给我们看的,还当着你的面…我真是拦都拦不住她这张破嘴!”
我苦笑着回应她:“没事,她是个没长脑子的,真正伤我的人才厉害着呢。”
韩旭是个例外,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纯傻之人。所以我不能和她一般计较,要不然百年后我的死因一栏肯定写着三个大字---“被气死”。要论她如何会成为我的死党,这话不说也罢。
“怎么?她把姓关的带过来宣布婚期?我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当年她老爸一纸合约帮她从中破坏我和关右祁的感情,如今要修成正果了,是该得意啊。”
我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放着水,把手浸泡在水流里。捧起一掬浇在脸上,好遮掩下稍稍浸湿了的眼角和泛红的面庞。
“娇娇,这事儿好歹也该让它过去了啊,咱年轻貌美一枝花,别在一棵树上死磕!”
——吱呀。
正说着话,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只见旭一脸讪讪,看来她已经对自己方才言行不当感到无言以对。祝敬见她磨蹭在门口,想进不敢进的样子,一抬手指着她的鼻子不解气的骂道:“你到底是帮我们还是帮着那对奸夫啊,她们要结婚,那肯定也是一对长不了的主儿,咱们就等着看吧,哪有你这样儿的,巴巴的上赶着要去凑热闹,真是猪队友…”
“你别骂我了,我不是想着咱主动搭个话,在别人面前也好显得娇娇大度嘛!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考虑周全。”旭走过来,故作含情脉脉的捧着我的脸:“大姐,瞧您嘞,姣好的容颜搁这谁不爱啊,那些个慧眼不识珠的玩意儿,咱多谢他不娶之恩!”
我伸手扒开了她:“行了啊,我们仨也别瞎白闹了,外面差不多要开始上桌吃饭了,快出去吧,别让人久等。”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回到饭厅,满满的已经围坐了两桌人,女生一桌,男生一桌。大家吆喝着吃着喝着。
班长素来心细,特意给我们留了空座,见我们一行出来,便招手叫我们去她那边入席进餐。
好巧不巧,左玥雪就坐在我旁边靠走廊的地方。祝敬看在眼里,用眼神问询我用不用和她换个位置,我摆了摆手示意没必要,便故作无恙的捱着她坐了下来,也不知是谁刻意安排的。
好得很,这哪是什么同学聚会,分明是勾心斗角,横眉冷对的鸿门宴。
过了一会儿有服务员开始上菜。我们这桌第一道菜是剁椒鱼头汤,服务员端着盘子,本来稳稳当当的要落桌了,谁知左玥雪偏偏伸出了手要去拿邻桌隔空递过来的手机,和服务员撞了个满怀,那人一个趔踞手没抓牢,满满一大锅菜不偏不倚朝我的方向砸了过来,刹那间,我只听见左玥雪故作慌张的惊呼了一声。
菜汤浇下来时,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顿时只感觉火辣辣的疼从脸蔓延到身体,吞噬着我的每一寸皮肤、我的内脏,难以忍受的疼痛感钻心而来。我痛苦的呻吟着,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祝敬和韩旭在一旁焦急地呼喊着,貌似有人用冷水冲淋着我着了火般的身体,还有人嘶吼着打10…
那个声音好熟悉啊,我却没力气去细想了。我全身都好烫,呼吸也一次比一次困难,头疼欲裂,眼睛作势要闭上。
真的好累,好想就这样睡过去什么也不管了,我用着最后一点力气环顾了一下四周,闭眼前,只看见关右祁一脸痛苦不舍的跪坐在我身旁抱紧了我,他颤抖的握住我的手,疯狂叫着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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