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餐桌上,因为多了一个思义,气氛很微妙。王月华低头吃着饭,她今晚还有正事要干,管他气氛如何,她得先喂饱肚子,况且思家的饭还是不错的。
思义穿着军装,坐的笔直,他看着王月华,越看越生气。这个女人可真是不要脸,一个有夫之妇勾引他儿子也就罢了,还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吃的又多,吃饭也不儒雅,浑身透露着乡野气。这样的人到底是怎样和军阀张祥玉扯上关系的。
思南风看着王月华怡然自得的吃着,嘴角露出了浅笑。尤其是感觉到他父亲脸上的怒气后,他更是对王月华感到满意,胃口也好了起来,吃了很多。
思义将筷子重重的拍在了碟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开口道,“我吃饱了。”
思南风开口道,“送客。”
一旁的警卫都愣在原地,女仆也低着头,谁也没敢上前。这西山公馆是思南风在住,他是他们的少爷,可是他们的工资是思义发的,因为考虑到思南风脾气差,思义将这里的工资提高了三倍,大家愿意在这里做事,都是冲钱来的,还有一些家奴是被卖到这里来的,他们的命都是属于思义的。
思南风见没人动,也将筷子重重的拍在了碟子上,再次厉声道,“送客。”
依旧无人上前。
王月华低着头吃着饭,耳朵高高的竖着,等着看热闹。只要这个家足够乱,就没有顾得上伤害他们家雨亭了。虽然这样有点不厚道,可是她向来都不是厚道的人。
思南风拄着拐杖站起了身,大步出了餐厅,他受不了和思义待在同一个空间内,思义让他觉得窒息。
王月华也放下了筷子,反正她也吃饱了,她用手帕擦擦嘴,站起了身,冲思义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冰冷的声音,“站住。”
王月华站在了原地,转过了身看向了思义,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显得端庄得体。毕竟思义也算是长辈,她不想节外生枝,她只需要安静的待在西山公馆里等陈欢带着弟兄们到来。
思义看向了王月华,修长的手指叠放在腿上,一身军装显得威严、不可侵犯,他开口道,“月华姐,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思家的门不是任何女人都可以进的。南风还,不懂事,他说出的话都不作数。你已经结过婚了,有过丈夫,做思家的少夫人是不可能了,但是南风喜欢你,我也可以让步,让你无名无分的陪着他,不过你的吃穿用度我不会苛待你。还有,你的丈夫是地下党,昨日还刺杀过南风。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会多管,可是我要告诉你一声,南风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允许他出现任何危险,不管对方是谁。”
王月华笑着道,“您放心。”
思义看着王月华说到,“你能这样想最好。”
王月华笑着点点头,开口道,“若没有其他事,我上楼了。”她自己吃饱了,可雨亭还没有吃,她想着有没有机会给张雨亭送点吃的。
思义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沉,他在思考,王月华接近思南风的目的,背后会不会有更大的阴谋,跟军阀头目张祥玉到底有没有关系?可张祥玉一个军阀头目,也不需要在他这个的警察局局长身上花心思。不过,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想到这,思义站起了身,他直奔医院,他要亲自去查查王月华的丈夫张雨亭。
王月华到了思南风的卧房门口,卧房的门紧闭,她正要敲门,女仆拦住了她,开口道,“少爷睡着了。”思南风不想见思义,所以特意吩咐了女仆这样说。
她轻轻应了声,“嗯。”她决定今天好好转转这个城堡,熟悉地形,方便晚上的行动。刚转过身,卧房的门就打开了,门内的女仆说到,“少爷,让你进来。”
卧房内,思南风站在窗前,看着院中葱葱郁郁的树。听见王月华的脚步声,他开口道,“他走了吗?”
“他?”王月华很快反应过来,思南风是口中的他是谁,她答道,“你父亲走了。”为了讨好思南风,假装关心他,她继续道,“你的父亲其实很关心你。”
思南风转过了身,拄着拐杖到了椅子前,坐在了上面,女仆连忙上前为他盖好了毯子。他将双手叠放在腿上,看向了王月华,眼神温柔,说道,“月华,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王月华不觉抖抖肩膀,她觉得瘆得慌。她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双手撑在了床沿上,看着他,用一双眼睛询问着他。
思南风低下了头,絮絮的开口道,“我这辈子只恨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他需要一个人分享他的心事,这些事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王月华识趣的没有开口道,只是饶有兴致的竖起了耳朵。
思南风低声道,“我父亲有病。”
王月华由于惊讶,轻哼出声,“嗯?”刚才她见了思义,分明很健康。
思南风抬起了头,看了王月华一眼,开口道,“我父亲患的是癔症。”说完,低下了头,他情绪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人,“他是在娶了我母亲后发病的,他怀疑母亲不忠,他派人跟踪母亲,甚至不允许她和任何男人说话。我亲眼见到,他打母亲,只是因为母亲对路边的摊贩笑了一下。可他不犯病的时候,对母亲特别好。”
思南风的语气里带着些许遗憾,他接着道,“母亲是个特别温柔的人,她总是笑着,也没有脾气。她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就是选错了丈夫。我这条腿会摔断,也全是因为他,是他将我踢下了楼。”
王月华静静的听着,她再次泛起了同情心。
思南风语气里带着苦涩,他说到,“那日家宴,我推开门,就看见斧头帮帮主与父亲打斗,那时的我,依旧崇敬我的父亲,我想将两人拉开,直到我亲耳听到斧头帮帮主说出了杀害母亲的凶手。”
一滴泪从思南风的眼角滑出,他精致的脸上挂满了悲痛,他低着头,眼泪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杀害母亲的凶手就是思义,我崇敬了二十多年的父亲。”
那天的事就像噩梦一样缠着思南风,那天的每一幕像画一样印在他的脑子里。听到了父亲杀害母亲的消息,他像失了魂的木偶一样的站在那里,他的胸口挨了一脚,是思义踢的,目标是斧头帮帮主,可受伤的是他,他重重的往后倒出,砸在落地窗上,从二楼摔下了,摔断了腿。他坐在地面上,周围全是碎玻璃,阳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很刺眼,他的眼前一片白。从那天起,他戴上了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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