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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人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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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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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八点半,把何送到家后叶峰开车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往蒙城南四环的方向驶去,从第四个隧道出来时,灰暗的天又开始闪电了,想起昨晚大雨刚落时正好是九十点钟的样子,比今天要晚一些。

    那会叶峰正在家看电视,而十公里外的那个叫忘忧园的旧区也正是在那时候发生了一起血腥的命案……

    一整天的阳光明媚,到了晚上竟又下起了雨,希望不要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吧。叶峰心想,接着一个拐弯,从阳关道左转进一旁的辅路。

    在距离母亲所住的区还有几百米的一条必经之路旁,路边的垃圾桶里塞满了生活杂物,过满的垃圾已经放不下几近溢出来,堆的像座山,一只巨型布朗尼熊坐在上面,驾车路过的叶峰无意中扫到了它,看着它脏兮兮的身体,一些过了很久的画面突然毫无预兆地袭来。

    那是94的冬天,5岁的叶峰也有一只比自己身体还高大的玩具熊,是父亲从广州回来在机场买给自己的,看着父亲拎着这只熊推开门时,正和母亲坐在电视旁吃饭的叶峰扔下筷子就朝大门飞奔过去,稚嫩的双手一把抱住了父亲的大腿,同时,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中的玩具熊,它的出现给叶峰之后的生活带来了许多乐趣和快乐,但也因为它的出现,父母的争吵开始越来越频繁。

    每当半夜被父母的争吵声吵醒,叶峰就会紧紧地抱着玩具熊,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玩具熊的到来让自己的家出现了裂痕,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在那时非常重大的决定,将玩具熊扔到杂物间,再也不跟它玩了。

    他以为父母肯定会就此和好,不在吵架。

    好像的确如此,从他将玩具熊扔进杂物间后的几个星期,父母的确不吵架了,只是父亲回来的越来越晚,有时半夜朦朦胧胧间他仿佛闻到一阵阵恶臭的酒味,接着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盖住了额头。

    而父母之间的对话也少了很多,甚至连眼神交流都少了。

    直到几星期后的某个周六,那晚母亲看起来非常的焦虑,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虽然开着电视,但心思好像根本不在电视机上,也不在手中那件未完成的毛衣上。叶峰玩到很晚才睡觉,睡得很沉,但却被阵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从沉睡中拉回了浅层睡眠状态。

    他的床挨着父母的大床,除了听到一声声熟悉的软言软语外,还能感觉到床板在咯吱咯吱,传来有节奏的摇晃。

    梦中的他正坐在旋转木马上,木马一颠一颠的,他开心的不得了,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木马就颠的更厉害了,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摇晃,在一声畅快的喘息后,瞬间恢复了平静。

    再接着,叶峰就被砸门的声音吵醒了,揉着双眼,他看到父亲慌乱地坐在床边穿裤子,母亲已经穿好了睡衣,在他们的床边还放着一个中型麻袋,母亲着急地从衣柜里翻找着衣服扔进袋子中。

    父母好像在玩游戏,叶峰坐直,睁着好奇的双眼看着母亲,“妈妈,你在干什么?”

    “嘘!”母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母亲看了一眼大门转而走到叶峰面前,这时他才看到母亲的脸上已经淌满了泪,“儿子,跟妈妈玩个游戏,十分钟内你不许说话也不能哭,就乖乖坐在这里,要是输了的话,明天我就不带你去游乐场玩了。”

    好……刚想说出口,叶峰立马用手捂住了嘴,使劲地点点头。

    母亲转过身,父亲已经提起了麻袋,他走到母亲跟前,两人忽然紧紧地抱在一起,母亲在抽泣,父亲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叶峰的脸,他的表情很复杂,随着门外几个大汉不耐烦的呼喊声传来,父亲推开了母亲抱住他的手,朝窗外探探头,然后用力把装着衣服的麻袋扔了出去,在翻身从窗外跳下去前,叶峰永远都记得父亲的那个眼神,尽管他口中说着,“娟儿,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照顾好自己和峰儿”,但他的眼神明明是在告别,是那种此生都不再见的诀别。

    aqiu!

    叶峰打了个喷嚏,车载空调吹出来的凉风直直地窜进鼻孔里,叶峰踩住刹车,打开副驾的窗户,抬起头正好看见站在阳台上抽烟的王叔,此时雨已经下大了,叶峰收回目光,心中竟生出了一份苍凉。

    这么多年了,自从工作后,用了不知多少人脉和资源,找了父亲好几年却始终没有音讯,只知道当初他去广州赌博欠下了高利贷,别人一路追到了蒙城的家,父亲半夜逃跑离开后就再没他的消息。

    后来从跟他当初一起去广州打工的几个兄弟那里打听才知道,父亲一路跑去了云南,而自己呢,前几年几乎快把云南给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他。

    母亲劝自己别找了,她对叶峰说,父亲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他也许早就隐姓埋名去过另一个人的人生了。

    叶峰不听劝,执意地摇头,势必要把父亲找回来,只记得当时母亲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泪跟他语重心长地说:你父亲要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何必要等你去找他?

    始终,还是放不下啊。

    扭了下钥匙,叶峰打开了门,母亲正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炒菜从厨房走出来,而抽完烟的王叔刚坐到饭桌上,母亲赶忙放下碗,双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下,“我还在想是不是下雨又堵车了,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就回来了。”

    王叔把玩着手中的菩提,“嗨,我就说肯定没堵车嘛,要真堵车了哪用等你给他打电话?他肯定早告诉你了啊。”

    叶峰换上凉拖,径直走到了桌子旁坐下,“王叔说得对,还是我们男人了解男人啊哈哈,我刚顺路送了趟同事,所以稍微晚了点,不过今天路况还行,不咋堵。”

    母亲脱下围裙,拿着勺子给叶峰的碗里盛汤,“行行行,就你俩男人是一家的,我是外人行了吧。”

    哈哈哈,三个人几乎同时笑出了声,叶峰余光看着母亲洋溢一脸的笑容,也许,找不到父亲就算了吧,母亲现在有王叔陪着,过得也挺好,要是真把父亲找到了,或许,她的幸福生活就会变味了。

    叶峰笑笑,朝嘴里递了口米饭。

    轰!!!

    响雷再次席卷蒙城,今晚的雷声跟昨晚稍微有些不同,看似都是在打雷,但实则明显威力大减。

    而忘忧园区5号楼4单元101的这间被封起来的住宅屋中,一名值班看守的警察撑着一把雨伞,准备跑去区的超市买烟。

    他前一秒刚走出屋子,后一秒一个黑色身影一瞬滑过,一溜烟便窜进了101房内,这个穿着黑色雨衣的女人脱下盖在头上的雨衣帽,四处环顾起来,而当她的目光正对着死者方翠华尸体倒地的位置,厕所门口时,她的瞳孔中好似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女人,短发,随着瞳孔的瞬间放大,这个中年女人走的越来越近,而她的身后竟没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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