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药水的效果是喝下之后一句真话都说不了，真话假话的判定来自于喝药水的本人的认知。也就是说如果本人认为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他说的是真话，如果他认为他说谎了，他说的是自己认为的谎言。出身和血统是怎么都不会搞错的事情，因此根据逻辑推理，如果血人先生告知我他的身世，他说了实话，所以谎言药水无效。他在药水的事情上说谎了。”
更糟糕的是如果药水无效，那么魔物实验的部分就说不好真假了。
卡莲安静听完这一串推论，只说了一句：“看来那个人类王子影响了你很多。”
雪伊知道卡莲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什么，捡回刚才的话题：“所以，人类那边是谁？如果要向路恩隐瞒这件事，我必须知道对手是谁。“
“不知道。”
可疑的沉默。
雪伊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对话，让尴尬的气氛逐渐蔓延开。
办公室的木板门虽然厚重，但是禁不住门外各种嘈杂压迫，使得窸窸窣窣的声音渗透进木板。其中有一道声音格外明显，不仅是因为这个声音清脆婉转充满活力与别的魔女格格不入，而且因为雪伊认识这个声音，和魔女们的死气沉沉真是两个世界的产物。
“米米？”
此时这个人类的女孩对于雪伊来说有了更深一层的意义，她和莱尔的形象捆绑在一起，莱尔的目的很可疑，连同着米米的目的也可疑起来。
人类的女孩不像表面上是个纯粹的拥有好奇心的魔女，相反，也可能是用自己无害的外表来骗取好魔女信任的坏人类。
“她——”雪伊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卡莲抢先说：“不是，米米是普通的人类，她不知情。”
“欲盖弥彰噢，”雪伊学着卡莲把眼睛眯起来像是要探究对方，“魔女协会怎么会容许一个人类女孩随意进出，还和疑似叛徒的家伙交往过密，你不会是个善良的蠢货吧？”
“当然不是！”卡莲在智慧这一点上无可救药的敏感，不过她强硬地把话题扯回原先，让雪伊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她身上，“你还记得很久之前，魔女协会还在莱尔手里的时候，她不停给你发警告信警告你不要和人类交往过密。”
“哦……”雪伊勉强想了想，好像这是很经常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特别吗？”
“她一直在监视你，击退巨龙的魔女，她在找机会收编你，在那个时候我觉察到了她的野心。毕竟魔女太过在乎另一个魔女这件事非常可疑。”
也对。
雪伊没法反驳，听卡莲继续说：“然后我意识到，你，还有科玛，都是莱尔想收服的魔女。只是当时她还没有那么明目张胆表明意图，所以没有魔女宣誓效忠，大家还是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事情。这种情况改变的契机，就是路恩。”
随着记忆一点点鲜活，许多可疑的桥段逐渐明确起来：秋收盛典，布雷顿王国最后的狂欢之日，莱尔毫无预兆的降临，让原本想离开的雪伊顺便带走了路恩。
“布雷顿的王子被魔女蛊惑从而离开自己热爱的国家，一开始没有人这么想，只是渐渐地，逃跑当天的细节被反复的传颂，大家都坚信你是邪恶的，是人类童话故事里的反派角色，风评认为国王应该派遣护卫队在大陆上寻找路恩，国王考虑到现在是巨龙灾厄之后的发展期，因此没有出去寻找。逐渐的，百姓认为国王冷血，甚至有地下组织暗地里劝说别人谋反。”
要说没想到路恩的离开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雪伊一定是欺骗了自己。她当然能预想到路恩的重要性，在她与他最初的相处里见证了他到底多受爱戴，有多少异国的公主想要嫁给他。只是当初路恩的话语太诱惑，他的眼神太真诚，雪伊无法抗拒。
今日是她应该承担的后果。
“所以，谋反是这段时间被发现的？”
卡莲不置可否，跳过了雪伊的问题，说：“我在那个时间点召回了科玛，只有她才有足够的威信帮助我架空了莱尔。是科玛提议向人类展现我们的好感，以此稳定住你造成的恶劣影响。”
“哦——”雪伊想起来一件事，“所以我们逃跑的开始会有魔女协会的人来追捕，后边就没有了，因为情况稳定住了？”
“想多了，是因为人类对魔法商品的需求量太大，魔女们被我召回来满足人类的需求。因巴斯一直在向我们汇报你们的情况，所以你们干了什么我们都知道。”
话音刚落，雪伊严肃地评论道：“你们太过分了，非常恶劣。”
卡莲没有心虚，实际上她没有心虚的必要，毕竟这件事的起因是雪伊，她是挽回局面的英雄。
跟着，雪伊想起另外的事情，很严重，严重到她开口之前因为话语太沉重顿了一下：“希瓦娜，是你派来逼我回来的吗？”
“希瓦娜？”
卡莲的皱眉寓意不详，“希瓦娜不是因巴斯的朋友？”
雪伊简单说明了当时的情况，着重说了金矿之上魔女协会的魔法阵，还有希瓦娜现在没有死而是在大陆上游荡。
“希瓦娜……”
卡莲呼喊这个名字时候不自觉的降低了音量，好像这个名字预示了未知的危险。
“这个魔法阵，和地牢里是同样的魔法阵。如果地牢里的魔法阵是莱尔的，那么莱尔也和希瓦娜有联系，这就复杂了。”
雪伊的推论被卡莲否认了：“魔女协会的魔法阵是通用的，这样方便其他魔女前往统一维护，不能证明那是莱尔的作品。地牢里的魔法阵也是，莱尔负责维护它。”
“插一句，我想问地牢里的魔法阵保护着什么？”
“太古老了，不知道，或许是巨龙。”
把巨龙藏在人类的地牢里，由区区一张魔法阵保护？
雪伊脑子转了一个弯，才反应过来卡莲这句是玩笑。
她错过了笑着鼓励卡莲的时机，无法避免地沉重叹息：“所以希瓦娜还是一个不安定的危险要素。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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