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彻底的黑暗。
雪伊的脑袋里钻进许许多多奇怪的魔法原理，整个世界都在和她沟通，吵吵嚷嚷，最最安静的石头都有一大堆废话和她讲。
吵死了……
她漂浮在黑暗之中，没有温度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光，一无所有，只有自己。在这之前的记忆都很模糊。好像有惨叫有可怕的经历，也有光，可是最后一无所有。
不对，是有的。
有灼热的火焰，有男孩儿的痛哭，她感受到了眼泪和……生的渴望。
她好像乞求了谁让她活下来，因为她不想死。
魔女怎么会死？发生了什么？
很漫长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碎片一般的记忆逐渐拼合在一起，雪伊想起来，自己胡闹一般的制作了献祭魔女的魔法阵，最后让路恩点燃了魔法阵。
……她怎么会有这么异想天开的好奇心？
所以，她现在死了？是死后世界吗现在？死后的世界什么都没有，真无聊啊，还不如人类的世界有意思。
思维没有边界的发散到宇宙尽头，好像会这样持续到永远。
飘了很久，她忽然意识到路恩是布雷顿王国的王子，这意味着宇宙的尽头没有路恩……才不要。
她费尽心力低声下气向火焰乞求魔法，就是为了那个愚蠢到飞蛾扑火的男孩，如果她和路恩再也说不上话，那她的努力就白费了。
凭着这份执念，她拼命从意识的深渊里把自己拔出来。
她恢复知觉的第一个感觉是温暖。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温暖，令人心安。
她艰难的撑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是模糊，视线集中之后，再次模糊，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肆意的流淌。她只好再次闭上眼睛，捂住脸遮挡脆弱的自己。
“哦呀，我好像几百年都没看见你哭过了。你上次哭还是时候把自己熬制的坩埚打翻烫到自己诶。”
讨厌的声音满是感慨。
雪伊翻了个身不去看她：“滚开。”
科玛笑嘻嘻放下手中的碗盅，拖过一把椅子坐在雪伊的床边：“这是我的屋，还能去哪里？”
雪伊把脸上情不自禁的液体擦干净，板着脸环顾四周。
木质的屋中央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各种炼制魔药的仪器，正在工作中，欢快的冒着亮绿色的蒸汽，散发甜蜜的香气。木屋角落的壁炉边摆着两张陈旧的扶手椅，雪伊不用触碰就知道陈旧的形状恰恰好贴合自己。还有火炉边贪图温暖的黑猫，壁炉里的木柴烧到一个关节，“啵”的一声轻响，黑猫懒散地伸了一个懒腰。
窗户蒙着一层薄雾，隐约能看见雪花飞舞。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没有人类，更加没有路恩的存在，一切都是最初好像会持续千百年的舒适场景。
“……已经是冬天了。”
雪伊从床头抓起靠枕垫在背后，大脑还有点昏沉没法思考。
科玛把桌上的碗递到雪伊手中，顺着闲聊：“是啊，自从你被人类献祭之后过了一个月。你错过了今年的秋收盛典，真可惜，你都不知道路恩的演讲多精彩，魔女和人类一起为他鼓掌。”
雪伊把头扭到一边，赌气说：“我还没有原谅你，不要套近乎。”
手中的碗渗透着心安的舒适温度，实际雪伊没有发火，因为她认出了手中是一碗枫糖蘑菇水，按照科玛的习惯一定加了大量的枫糖蘑菇，煮的粘稠。雪伊最喜欢枫糖蘑菇。
科玛笑嘻嘻地从背后又摸出一支新鲜的枫糖蘑菇，引诱说：“这样能原谅我了吗？其实你准备那个魔女献祭让我特别意外，最意外的是你成功了。我上一次见到魔女献祭成功还是几百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巨龙还没有从地底诞生呢。”
枫糖蘑菇散发出甜蜜的香气，这是它求偶时候特别的香气。这是冬天的森林里唯一还在生长的蘑菇，因此香气带着雪花的清香。
“好吧，”雪伊板着脸从科玛手里接过蘑菇，细细品味它表面的香甜，“所以我比你厉害了。”
“不会，”科玛又变出一块蘑菇自己吃，“我和梅琳达一直在旁边看着你胡闹，最后我和梅琳达一起清理了噩梦巨怪。”
竟然输了？
雪伊绞尽脑汁，说：“至少你不能一个人清理十六只噩梦巨怪，你没有那么厉害。”
科玛耸耸肩：“你现在很虚弱，所以我不和你争论。”
“不是争论……”雪伊情绪稍微一激动，脑袋就突突发疼，她让自己在松软的枕头里陷得更深，“算了，还是说点别的。比如，一口气放走十六只噩梦巨怪的恶作剧好玩吗？”
明显是责备的口吻，科玛还是笑着说：“看着路恩和你在大火里深情相拥很愉快，真是浪漫的爱情——”
“你说什么呢！”
雪伊不顾额头的剧烈疼痛跳起来，挥手扔出一个火球。
“玩火危险。”
科玛随手用树枝消解了虚弱的火球，它在空气里扩散，屋子里挂起一阵寒风。
“……”
被污蔑爱情这件事顿时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雪伊看着自己的双手，充满疑惑：“我刚才干了什么？”
“你自己准备的献祭你自己不知道吗？看来我时候给你讲的故事你没有认真听讲。”
“什么故事……”
雪伊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掌心升起的一团火焰，它稳定且温暖，确确实实是自然中的火焰。
“远古时期，那位被献祭的魔女从火中诞生，成为了最强大的魔女。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魔女的旺盛的好奇心和实验精神是强大的根本原因。”
“根本不是这个故事！”“那你手中的是什么？”
“最强大的魔女这个太扯了……只是抛弃了魔杖的火焰魔法，别的魔法还是需要合适的魔法当作媒介。”
雪伊很快用古语念了几条咒语，得到了结论，然后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下回坩埚的火焰熄灭的时候不用在屋子里翻找魔杖就能加热魔药，如此而已。
“随便你怎么样，我出去一下。”
“去找路恩确定心意吗？”
“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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