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发音很陌生,滚过雪伊的舌尖很生涩,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发音是否正确。卡莲没有秉持严谨的本性纠正她,那应该是说对了。
在颇为怀念的问候之后进入正题:
“卡莲姐,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我接管了整个魔女协会,整个故事很长,现在不方便一一讲明白。当务之急,是你是否愿意重新加入我们。之前发生的恩怨一笔勾销。看在你奶奶的面子上,没有人会追究你的责任。”
“责任?”雪伊用眼角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盘算着自己带着两个普通人离开有多大的成功几率,“我有什么责任?你是说擅自给人类提供魔法道具吗?可你们现在在干什么?你们占据了人类的王国,两者相比,哪个更需要原谅?”
可能是没有魔女反驳过卡莲的劝降,一旁的魔女插话,忿忿道:“你不了解情况胡说什么?会长她——”“都说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回去慢慢说。”卡莲高效率的打断了多余的对话,她终于舍得把目光分给旁边的路恩和菲比:“你们呢?”
路恩在这种高压的目光下停顿了瞬间才捡起自己王子的身份,回应说:“我作为布雷顿王国的王子有权力了解这个王国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句话他也说的磕磕巴巴,雪伊估计也是很久没“扮演”王子,生疏了。
卡莲自然不会在意人类之间的关系,漠然地说:“你去找你父王了解,协会这边不管你们人类的事情。”
“明明是占据了王国……”菲比在一旁声嘟哝一句,不过他的心思都在自己的家里,他担忧着这种情况下自家的炼金工坊变成什么样。
“雪伊?”旅途中培养出的默契让路恩下意识的询问雪伊的意见。
雪伊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明明只想回家晒太阳喝茶发呆睡午觉,突然被卷进了某种复杂的争斗,有些恼火,生出赌气的心理:“随便你们想怎么样吧,我不管,我要回家了。”
归顺或者对立,魔女们只有这两种极端的观点,突然冒出来的第三种,让其他的魔女都大为恼火,抽出了魔杖准备战斗。唯有卡莲了解雪伊的个性,不以为奇:“森林里都是魔物,再次构建你的世外桃源可要费很大一番功夫呢。”
“那就费功夫吧,总比和你们打交道轻松。”
卡莲冷笑一声作为回应,并没有阻止雪伊。
路恩急着说:“一起去。”可是菲比拉住了他的衣角,可怜巴巴说:“王子殿下,能陪我一起回家吗?我擅自离家出走,家里一定很想揍我。”
路恩一下犹豫了。
卡莲没有这个耐心,带着魔女们进城了。
雪伊烦躁地调整着头上的兜帽:“路恩,走吧,去见国王。那家伙怎么搞的,连个王国都守不住。”
路恩很想说这些都是魔女干的人类无法抵抗,可是对着魔女说这话显然没用,他跳过了抱怨,直接说:“你要一起去?”
“我还有别的事情问他。先说明,如果他有一点不尊重我的意思,我立刻走人。”
在彼此初识的地方,两人恢复了原本的个性,高傲的魔女与温和的王子。
真是令人怀念。
魔女问王子:“你怎么看不出一点着急?这里未来可是你要掌管的王国。”
路恩平静地回答:“着急也没有用,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呢。”
“如果那老家伙怪罪你弃王国于危难,自己逃跑,你怎么回应?”
“道歉,然后解决问题。”
雪伊没有路恩走得快,落在后边,看着这个挺拔的背影声嘀咕:“不就是个人类的王子嘛,神气什么?”
因巴斯——化为黑猫姿态的因巴斯悠哉哉跟在后边吐槽说:“现在你可是屈尊去找人类的国王问问题,你确定要这么说?”
魔女没法反驳这句话,岔开了话题:“说回来,除了那些碍眼的旗帜,整个王国都没什么大变化,真奇怪,魔女协会那边每次开会都要抱怨人类的审美有多烂,怎么占据了人类的城市以后没想过改变这个糟烂的氛围吗?”
“我听见魔女姐说布雷顿王国的设置很糟烂了。”
雪伊指着刷得洁白的外墙说:“你看,布雷顿王国的主城基本没有树木的遮蔽,四季的阳光充足,这样洁白的墙壁就会反射几乎所有的光线,路人走过这里眼睛都要晃瞎了。”
“还有呢?”
“还有啊还有啊,这个石板路,战后重建之后就没有翻新过,每天多少人经过,早就被磨损得坑坑洼洼,马车经过,如果运送的是鸡蛋,马上就磕碎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
雪伊还想开口,忽然抿了下嘴唇,说:“你有话想说?”
人类的王子路恩,昂首挺胸走向他的王宫,像是巡游结束回家一样平常。如此平常放在这样的环境下才是最异常的。
“没有。”王子说。
“……随便你。”
菲比跟在队伍的最后方,觉得自己多余,怯怯举手申请发言:“那个……不是要先把我送回家吗?”
此时一行人已经踏进了主城的范围,市民渐渐多了起来,在戴着头巾的农妇与戴着遮阳帽的商人之外,依稀有几顶象征着魔女的尖顶帽。没有引起恐慌,从这点上来说,魔女协会也算做了好事,至少雪伊行走在路上不用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这个好处很快被她自己否决了。
“雪伊?”
沉闷的声音无法分辨性别,但是引起了路人的骚动。
“啊,这不是卡米尔集市的兰蒂斯?”
“兰蒂斯女士,向您致敬!”
“兰蒂斯女士,这里是今天卖剩下来的新鲜蔬菜,请笑纳。”
那道声音被路人包围了。
“谁?”
刷的雪白的墙壁反射了全部的阳光,也在声音主人的金属盔甲上点缀着令人不敢直视的耀眼光芒。雪伊不得不眯起眼分辨那人的面容,顺便,兰蒂斯这个名字……
和眼前这女人怎么联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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