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国的国境边缘发现了一座遍布黄金的地矿,这是一切的开端。
黄金蕴含着丰富的魔法,是魔物和魔女都钟爱的材料,历史上因为黄金发生的战争数不胜数,人类作为发现黄金的一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最后的成果却被魔女和魔物们悉数抢走。人类的反抗最终也会落得惨死的下场。
拥有极长生命的魔女和魔物淡漠生命,杀掉人类为了黄金,和炼制药水摘下花草,只是花费时间的长短问题。
当时的国王在拥有那么多前人教训的情况下选择了封闭金矿。他杀掉了信使,派人炸掉了金矿的入口,活活闷死了其中的三十六名淘金工人。
富达目睹了爆炸的过程。
他的父亲曾经为自己矿工的身份自豪,富达也立志做一名矿工,他非常了解矿石。事件发生的时候他被沿途一条溪水里亮闪闪的石头吸引,过去捡起来端详,不一会儿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他才六岁,生死离别对他来说概念模糊,眼睁睁看着父亲死掉这回事,他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而国内已经盛行起国境边线有魔物出没的恐怖传言,说是地底下沉睡的魔物苏醒过来,把那一群出去挖矿石的工人活活吃干净了。
富达回到城镇的时候,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很怪,恐慌、愤怒、憎恨,恨不得把他杀死一百遍。
当年只有六岁的富达张开嘴要描述爆炸发生的惨景,可失去理智的人类把他关进了铁笼,放到了广场中央,叫三班守卫轮流看守他。
人们被守卫拦在广场之外,哭声却传到了富达的耳朵里,绝望至极,发自灵魂肺腑的咒骂他不得好死。有一名少女不顾危险偷偷爬上了广场旁边的钟楼,手中的弓箭差点射死了富达,还好守卫及时发现,阻止了少女。
在所有人类都希望富达活在痛苦之中,而富达也正活在痛苦之中的时候,希瓦娜路过了这个国家。
希瓦娜是一只优雅的白色豹子,在姜黄色的沙土之中十分耀眼。她隐去了身形,只有富达能看见。
此时富达幼脆弱的神经濒临崩溃,缩在铁笼的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因饥饿而浮肿的脸上布满了不知道几天之间就干涸的泪痕,他都没注意到白色豹子的接近。
“吾应汝之召唤而来,汝作何求?”
希瓦娜的声音来自地狱,她一开口就带着地狱的寒气,姜黄色的眼睛和沙漠融为一体,在幽蓝的夜色中熠熠发光。夜色太深,她腹部长长的血红的伤口隐藏其中,富达没有看见。
“我想和爸爸呆在一起,我好想念我的爸爸……请救我!”
这是一个安宁祥和与世无争的国家,人心从无恶念,富达凭借一己之力学会了求救,他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希瓦娜也坚持不住多久,她强压着疼痛和虚弱,维持着来自地狱的魔物的尊严,缓缓说:“吾,遂愿。”
富达失去了之后所有的现实记忆,他隐约记得有火光有哭喊,有咒骂和尖叫,有化不开的血腥味。
再次醒来,他的面前就是陌生的旅人……和一只猫。
这个故事让旅人们沉默了很久。
因为时间久远,富达讲述起来的情绪波动没有那么大,他一边吃一边讲,好像是闲聊。
菲比问一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富达认真回想了一会儿,说:“应该有吧,白色的豹子对我说了什么,可我忘记了。”
因巴斯大怒:“这件事你也会忘?”
路恩赶紧搂住因巴斯安抚他:“没办法,人类很容易被魔法影响,应该是希瓦娜不想他记起来什么事情,所以消除了记忆。”
雪伊从头到尾拉低帽檐,躲在阴影下边拨弄火柴,闻言抬起头,命令富达走到她的面前。
“雪伊?”
路恩弄不清魔女要做什么。
富达有些怕雪伊,在路恩的安抚下才步挪到她面前。
雪伊开始念很长的咒语,赋予这串古文字充沛的魔力,属于大自然的火焰被影响,不安的摇晃着。
富达困惑,但是不敢动。
良久,雪伊收了咒语,然后说:“时间不早了,回旅馆睡一夜,明天继续赶路,否则苹果要烂干净了。”
菲比摆出大哥哥的模样带着富达回去休息,因巴斯护送两个孩。路恩觉察到雪伊有事没说,故意留到最后。
雪伊慢吞吞的收拾地上的火柴,熄灭一根,又点燃它,反反复复,直到顶端变成焦炭,再摔碎它,脚尖沾着碳灰在地上画画。
“雪伊,你在画什么?”
“毁灭一切的魔法阵。”
“……为什么?”
路恩并不认为雪伊是会开玩笑的人,如果她说毁灭一切,那就是毁灭一切。
雪伊没有回答。她用碳灰在石板地上画了复杂的魔法阵,念了两句咒语。然后径直走向城外,她曾经和希瓦娜战斗的方向:“想知道真相就跟我来吧。”
路恩跟上了雪伊,他的好奇心足以使他抛下其他的任何想法。
夜晚的沙漠寒冷异常,雪伊是魔女,不会在意,路恩承受不住,抱紧了胳膊。雪伊注意到这点,特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念了温暖的咒语。
“雪伊,我很多时候在想,魔女和魔物都是不老不死、对外界的感知很低的存在,那么你们为什么会懂这些对你们没有用的咒语呢?”
“年轻时候的感知很强,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意识到很多不舒服的感觉来自害怕。怕痛所以更痛,怕冷所以更冷,习惯了这些感觉之后,就会忘记它们。”
路恩才不听雪伊理性的解释,他抱紧了石头,自顾自说:“魔女的魔法也可以为人所用,这就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标。”
“可是魔女天生自由,绝对不会被任何东西束缚住,”雪伊的话语像是天气一样寒冷,“你说的只是人类的狂妄自大。因为太过弱所以对力量怀揣不切实际的妄想。”
说话间,路恩和雪伊走到了战斗场所的边缘,被希瓦娜操纵的富达降下红色雨水的地方。
雪伊念动咒语,流沙渐渐运动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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