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当然不是玩闹的心情,三番四次被大猫当成玩物随意操纵使他感到了愤怒。
“啊!”
他屈辱地大叫着,在因巴斯第四次扑到他身上之前,召唤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狂风。
风卷起了几乎半个沙漠的尘土,黄色的尘土将天空遮蔽,隐隐有些不详的红色。菲比在远处观望着战局,他庆幸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没有参与魔法的战斗。
雪伊轻轻弹舌表示不耐烦,随后把防护罩撑到最大,恰恰好拦住了因巴斯,限制了他的行动。
“让我过去!”
因巴斯同样接近失智的撞击着防护罩企图再次与男孩对峙。
“再等一下,马上。”
雪伊一边维系着防护罩,一边念出了反击的咒语。
因巴斯听懂了雪伊编织的咒语,他忽然将愤怒的矛头指向雪伊,伸出毛茸茸的尾巴扫向雪伊。
“心!”
一旁被保护着的路恩条件反射的搂住雪伊向一旁滚去,避开了因巴斯裹挟劲风的攻击。
“因巴斯你在干什么?”
因巴斯竖起自己的尾巴,浑身的毛发竖起,龇牙咧嘴地说:“这是我和希瓦娜之间的恩怨,魔女不要插手!”
路恩一心关切雪伊的安危,而雪伊没理会自己一身的沙土,站起来继续念着咒语。
狂风停滞了一瞬间,又以相反的动力旋转,方向是继承了希瓦娜力量的男孩。
男孩楞了一下,他发出的声音低沉得像是来自地狱,他说:“你知道这个咒语。”
雪伊没有精力回答,而是加快语速,念完了长长又复杂的咒语,催使男孩唤起的狂风转头将男孩包裹。一眨眼的功夫,的男孩被狂沙包裹,不见踪迹。
巨大的超自然力量让路恩不知该如何反应。半晌,他心翼翼地问:“结束了?”
因巴斯怒吼一声,冲破了防护罩,冲向了风暴的中心,黄沙将他吞没了。
“还没有,”雪伊找到了空隙回答路恩的疑问,“这才是个开始。”
“啊?”
雪伊转过头,对路恩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虽然在这紧张的关头笑起来有些不合时宜:“我答应给你找到西瓜,我就能给你找到西瓜。”
“诶……那就拜托你了。”
路恩虽然不清楚获得西瓜为什么这么困难,但是他相信雪伊的能力,相信得甚至有些依赖。
雪伊注视着防护罩之外的狂风,没有因巴斯,没有希瓦娜,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路恩顺着手指的方向,只看到了漫天的黄沙:“他们还好吗?”
雪伊摇头表示路恩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说:“我以前见过更大的沙尘暴,在另一片沙漠里,是一只活了千年的沙蝎被我吵醒了,很生气,想用黄沙淹没我。当时我很弱,我被埋进了沙子,只剩下一个的薄弱的防护罩支撑着我,周围都是黑暗。”
“那一定很吓人。”
雪伊再次摇头。
“我说的不对?”
“我很害怕,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我现在很高兴。”
“……”雪伊总是会说一点莫名其妙的话,路恩已经习惯了,他总能等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着急。
“我很高兴,在我最弱的时候没有遇到你,”雪伊说,“如果我保护不了你,我会非常的难过。而我现在能保护你,我太高兴了。”
路恩却说:“那我很遗憾,我没来得及在你弱的时候及时出现保护你。这样你就能看见我勇敢的那面了。”
当你在黑暗拥挤的人群中抓住我的手的时候,我见到了勇敢的你。
可惜雪伊没有时间说出上面那句话。
不详的红色光芒渗透出黄色,像是浓稠的血液从皮肤中渗出一般。
红色的光芒爆裂开,吞没了所有的黄沙与声音。
防护罩内安静着,路恩得以旁观者的角度见证了巨大的地狱的力量。
因巴斯和希瓦娜安然无恙地从风沙的中心走出来。准确来说,是因巴斯独自走出来,背上卧着昏迷过去的男孩。
不知道那片风沙中发生了什么,因巴斯的愤怒消失了,它的声音里透出一点点疲惫,说:“走吧,回去。”
雪伊没有问,路恩没有问,哪怕是焦急等待的菲比,在此时也选择了沉默。
回旅馆的一路上,菲比偷偷观赏着男孩沉睡的脸庞,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点异常,如果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见到这样的男孩跑过去,他或许没有兴趣多看一眼。
就是这样普通的男孩操纵了半个沙漠的黄沙攻击了雪伊和因巴斯。
“魔法好像没有那么有趣。”
菲比下此断言。
生和死一线相隔的事情,怎么都说不上有趣。
路恩看着比他年幼的菲比,曾经踌躇满志要打倒魔物的菲比说出这样的话,竟然有了些许的心疼,他安慰道:“不会,大多时候魔法就是往坩埚里扔乱七八糟的东西,加点水不停搅拌,还挺有趣的。”
雪伊的魔法受到了轻视,可是耗费了很多魔力,她很累,不想反驳。
回到旅馆,雪伊让路恩看着因巴斯,自己找了一个安静的空间和衣躺下休息。
菲比默默地,在雪伊身边坐下了。
“我对于人类的心事没有兴趣,滚远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菲比知道雪伊是好心肠的魔女,她这样说是出于习惯,所以他继续倾吐着自己的烦恼:
“雪伊姐,我想家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回到那个安全的,不用随时担心自己会死,不用苦恼下一顿该吃什么的地方,安安分分继承炼金工坊,整日拿着一个黄金的天平走来走去。
雪伊瞥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懒得看他:
“没有我们,你想回去就去,我给你提供一个指明方向的道具。“雪伊从袍子内摸出一个圆圆的镜子,“你往上滴一滴水,水流动的方向就是家的方向。”
“……我会死在某个魔物的口中,或者渴死饿死。”
“哦,我把这个忘记了,人类真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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