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堪称魔女代表的黑色外袍,袍子上绣着星星和月亮,与扫帚同长的魔杖顶端有一颗纯金打造的太阳。
魔女高傲的像是天神,她透明的发色象征着她在某场了不起的探险中付出了青春的代价。
她开口,声音和外貌同样威严:“魔女雪伊,协会以第十三号禁止与人类接触的法令批准逮捕你,限制你的自由直到悔过。你有什么想抗辩的吗?”
她缓缓降落,身后跟着的三名魔女也一同下落。
街道原本只有一点点,现在实在挤不出空地给更多的魔女,有孩子被挤倒在地,哭出来。有一名魔女便瞪了孩子一眼,孩子的哭声立刻转化为一声嘹亮的饱嗝,有点滑稽,没有人敢笑。
那瞪人的魔女正是莱尔,她的视线接触到雪伊,立刻躲闪开,好像不愿意和她对视。
雪伊手上的净化魔法咏唱到一半不能停下,她只好假装没有听见魔女协会的警告,顺便威胁好奇接近的孩滚远一点。
大家很久没有接触到魔女,不知道如何反应,于是现场很有默契的保持了一会儿寂静。
清洁的魔法源源不断注入菲比的体内。
菲比的意识稍微恢复了一点,他睁开眼,悄悄对雪伊说:“对不起,我以为火焰瓶足够对付魔物了,谁知道瓶子半路摔破了……”
“闭嘴省点力气。”
雪伊简洁地吩咐一句,专注于手中的咒语。
她明白了菲比身上的诅咒的来源——她的火焰瓶里有一点点夜魔的指甲,对于意志不坚定的普通人已经是非常大的影响。
而且,菲比的胸口挂着一块奇形怪状的黄金吊坠,黄金是诅咒药水里必然存在的触发媒介。
魔女忌惮雪伊的实力,以三角阵型缓慢逼近。
“抱歉,借用一下。”菲比体内的诅咒净化地差不多了,雪伊扯下他胸口的黄金,直指魔女的领头人。
透明发色的魔女变了脸色:“魔女雪伊,再次警告你停下。不要往前!”
“这是纯净的黄金。”雪伊说了这么一句。
威严的魔女没有听懂,警惕着问:“那又怎么样?”
雪伊摇摇头说:“不怎么样,只是想你看清楚,我是曾经击退过巨龙的魔女雪伊。
随着话语的结束,雪伊的面前逐渐升起青蓝色火焰的幕墙。所有人清清楚楚看见火焰的跃动,却感受不到灼人的气息,有瞬间以为是幻觉。然后意识到这是魔女之间的纠纷,立刻散开。
恐慌像是亡灵的呢喃,包裹着雪伊。雪伊很久没听过这么多人说话,觉得很吵,她简直不能专心在这场大型爆破上。
黄金在她手里柔软的像是海绵。
魔女协会的领头人大惊失色:“魔女雪伊,你想做什么?”
雪伊回答:“巨龙随随便便就能摧毁一个国家,而我摧毁了巨龙,所以我也能轻而易举的把这里完全摧毁。”
“雪伊你疯了!”
这回是莱尔的尖叫,她采取行动,挥舞魔杖在雪伊的魔法阵上找击破点,当然是徒劳无功,紫色的射线飞快的被青蓝色幕墙吞没。
幕墙越来越高,笼罩了惊慌逃窜的所有人,包括广场中央准备演讲的王子。
路恩目睹了全过程,此时再也按耐不住,大叫:“雪伊,快停下。”
他用力甩掉了头上的王冠,解开华贵的长袍,奋力拨开逃窜的人群向雪伊奔来。
国王不晓得乖顺的王子竟然有此等来历的朋友,立刻让侍卫拦住了王子。
“我要去保护雪伊!”
路恩的挣扎只是徒劳。
魔女的领头人抓住了把柄,立刻说:“雪伊,这就是你和人类私通的证据,根据魔女协会的规定,魔女不能和人类有任何接触。”
“凭什么!”
火焰感知到雪伊内心的波动,狂妄地跃上半空。
“击退恶龙的时候你也目睹了吧?人类是如何怀疑猜忌你,把所有损失都赖在你的头上,甚至编造谣言说是魔女引来巨龙要征服人类。你怎么忍受这样的谣言?你魔女的尊严呢?这回你帮助了人类,他们从来不知道感恩。”
“我知道啊。”
激烈的争论之间,插进来一道微弱的声音,出自差点被魔物污染精神的炼金工坊大少爷菲比。
“人类你给我闭嘴!”魔女协会的领头人如此威胁道。
菲比虽然虚弱,却不放弃叙说:
“我目睹了魔女从魔物口中救下双亲,正因为想着感恩,所以单枪匹马去了森铃清退魔物。”
“弱的人类。”魔女协会的领头人发出鄙夷的鼻音。
“对,人类的生命短暂而脆弱,如果所有人都把时间浪费在感恩上,未免太遗憾了。”
菲比对着因悔恨而泪流满面的路恩投去一个遗憾的眼神。他说:“抱歉了王子殿下,这回由我来拯救魔女。”
“愚蠢。”
雪伊听到了他的低语,正要收回吓唬人的青色火焰,忽然听见男性吟唱古语的嗓音。
菲比,会魔女的咒语?
雪伊来不及惊愕,她手中融化的黄金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青色的火焰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黑暗。
“什么?”
对面训练有素的魔女协会立刻点燃了火光,一眨眼光亮又被吞噬。
“诶?”
雪伊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菲比嘟哝一声:“老太婆的咒语真的管用啊。”
他以为雪伊没听见,但是雪伊很快意识到禁锢自己身体的梅琳达不似想象中那般的死板,是她出于某种理由给了菲比这个吸收光线的魔法。
菲比大声说:“魔女雪伊,有人托我给你带话,说不管什么情况,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因为一点可笑的自尊错过一些事情,事后哭都来不及。”
已经有人在哭了。
雪伊很快明白梅琳达对今天的情况做了预言,因此给了菲比一个咒语,也给了他黄金,让他传递这番话。
雪伊立刻跑向了路恩。
魔法消除了所有光线和声音,天地之间只剩下寂静。
寂静不会持续太久,没关系,在这之前找到路恩就好。
雪伊遵从内心,毫不犹豫向某个方向前行,她深信路恩就在那里。
原来不止路恩能准确的找到雪伊,雪伊也可以。
那是某种超越了魔法的羁绊,此时的雪伊还未意识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