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封警告信，你确定不回复么？估计魔女协会那边快派人过来兴师问罪了。”黑猫充当信使，为雪伊叼来火漆印封好的牛皮纸信封。
雪伊全神贯注搅拌锅里的绿色粘液，口中念念有词。
黑猫只好把警告信放在一堆信的最上边，自己钻到雪伊的袍子里，嗅闻令人心安的青草香味打盹。
“呐呐，黑，借一根毛。”雪伊不等黑猫反应过来，撩起袍子从黑猫尾巴上拽下一撮毛扔进坩埚。
“会秃的！”黑猫痛得大叫，睡意全无。它甩甩尾巴爬上桌，眼睁睁看着墨绿色粘液变成纯墨色，炸出一股可疑的臭味。
雪伊闻了闻，满意这股臭袜子的气味。她心从袖子里摸出路恩给的金币，默念一个祝福的咒语，把金币扔进锅子。
液体如泥沼吞没了金币。雪伊等了一会儿，挥魔杖清空了锅子。
金币躺在坩埚底闪闪发光，好像比刚才更亮了一点。
“世界上最幸运的金币。”雪伊如常向黑猫炫耀她的新魔法。
黑猫一下看穿了雪伊的心思：“即使你对那个人类有愧疚，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你奶奶离开家之前特意把你托付给我，让她知道你对一个人类这么上心，她一定会责怪我……”
雪伊早就听厌了黑猫的唠叨，对此充耳不闻，着迷地欣赏自己的作品，等下路恩要过来拿约定的魔法道具，他走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给他好了。
忽然传来敲门声。
“路恩？”雪伊问了一声，揣好金币去开门。
门外站着紫色长袍的尖帽子魔女，她的金发一丝不苟收拢在发里，眼角上扬眼神锐利，一副难以接触的严厉模样。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口银质的三角形徽章，那是魔女协会的标志。
不是路恩。
雪伊有些失望，但还是保持礼貌地打招呼：“卡莲姐，好久不见。”
卡莲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直接绕过雪伊进屋检查，很快看到了桌子边角的一堆信封。她大踏步走过去捡起最上边的一封，眯起眼质问雪伊：“签收人一栏盖着猫爪确认收到但是不回复。雪伊，你是故意的吗？”
“我提交过很多次退出协会的申请，同样没收到过回复。”
“魔女怎么能退出魔女协会？”
“魔女协会凭什么禁止魔女和人类接触？”
卡莲比雪伊高了一个头，却在雪伊直直的注视下思维断了一拍。
雪伊占据主动，逼视着卡莲斩钉截铁说：“魔法与自由是我与生俱来。从古至今没有人能限制魔女的自由，就算是魔女也不能。”
话语的尾音飘然落地，两人相互瞪视，都不愿第一个认输。
黑猫知道这两人闹不出什么，懒懒的打呵欠。
还是卡莲先放弃，苦笑一声：“你说话的模样和你奶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老家伙灾厄结束以后不知所踪，我还怪想念她的。”
“奶奶每个月都会寄特产过来，她过得很好，不用担心。”雪伊依然保持着淡淡的警惕。
卡莲注意到长桌上一堆五颜六色的玩意，随手捡起一只红色的木头夜莺，鸟儿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抖抖羽毛，引吭高歌。
“你掌握了毁灭巨龙的魔法，却在这里做一些三岁孩的玩意？”
黑猫抢着说：“是给那位人类王子路恩准备的魔法商品，那位王子要在人类集市上贩卖雪伊的魔法道具。”
卡莲可能有千万句吐槽，全被她用意志力压回去了：“算了，我知道你和你奶奶一样固执，说什么都不会听进去。我今天只是被协会那边委托过来看看情况，你不要哀求我隐瞒情况，今天的所见所闻我会如实报告给魔女协会，之后你自求多福吧。”
“我不会影响你的工作，”雪伊这么说着，按照最古老的自然规律在空中描绘着复杂图案，话音刚落，以六芒星为核心图案的法阵照亮了整间昏暗的木屋的每个角落，映出卡莲眼中本能的恐惧，“这个也请反馈给所谓的协会，就说，毁灭巨龙的魔女仍然记得法阵的画法，随时准备举起魔杖。”
“偶尔像个女孩子一样撒撒娇啊，我又不是真的喜欢打报告的工作。”卡莲叹息着，跨上她的飞天扫帚。
“但愿月下重逢。”雪伊说出魔女间告别时的祝福。
“愿魔法永恒。”卡莲念完下句，消失在橘红色的夕阳之中。
雪伊眺望着天空，这是她一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可今天的等待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黑，你猜路恩能坚持多久？”她问的是路恩，不是她自己。
黑猫看了半天好戏，突然被叫道，打着呵欠回答：“你想知道就占卜一下，问我干嘛？”
“雪伊！雪伊！雪伊！”
路恩今天通过传送阵过来了，还是男孩期待玩具那样兴奋的模样，浑身臭汗眼睛亮闪闪的：“东西做好了吗？对不起啊，我从王宫里逃出来花了一点时间，最近父王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多给我派了两个随身女仆……”
唠唠叨叨的毛病也没有变，想到什么说什么。
雪伊被他的情绪感染，刚才的紧张心情一扫而空，嘴角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好了，就在桌上，你要随身口袋吗？可以把所有东西扔进去方便走路，再回到王宫又得费一番功夫。”
“太谢谢雪伊了！”
雪伊帮路恩装东西的时候路恩一直在道谢。雪伊嫌烦，摸出一颗史莱姆形状的糖果塞进路恩的嘴里。他的嘴马上被黏住了。
“呜呜——史莱姆黏——”路恩要说出他猜到的糖果名字，雪伊“嘘”一声：“说咒语会被传送走的。
嘴巴被黏住的王子才安静下来。
哄孩一样。
雪伊装到最后，发现少了一样，应该是被卡莲拿走的：“抱歉少了一个，会唱歌的木头夜莺。”卡莲嘴上不说，还是很欣赏她的手艺的嘛。
路恩赶紧咽下糖，回应：“没关系没关系，你做出来我才发现太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完呀……”
看着路恩脸上不符合他个性的愁容，雪伊脱口而出：“明天我跟着你一起去，我比你更懂这些道具的用法。”
“那真是帮大忙了。太阳爬到古利尔磨坊的风车尖上，等在糖果店后边。”路恩笑着说。
送走了路恩，雪伊从袖子里拿出臭臭的幸运金币，月光下它的光芒温柔而静谧。
明天再给他吧。雪伊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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