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冬天没有雪,但是很冷。
也许蹲在街边某一个开着空调的温暖的咖啡馆或水吧就是一些无业游民或是男女朋友一天要做的事。
那时的方梓涵也是。
因为那家叫be的咖啡馆会放他喜欢听的《wonderfultonight》或是几首be风格的歌曲。
在暖气中待了太久,他常常不知道该做什么。
方梓涵遇见沅小异是在网上。
沅小异是一个奇怪的女生,方梓涵这么认为。她有时会突然疯起来,像是一只好动的母狮子。有时候她又很淑女,带着黑色的镜框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书本,让人不以了解这个女人时时刻刻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他们有共同的特征。生日在同一天,沅小异比方梓涵小一岁。都戴黑色镜框,喜欢听同一种的音乐,都喜欢看青年文学,都是骄傲的人。没错,那时的方梓涵不像现在的那样好像什么都无所谓。
而且,他们都是孤儿。
于是,这样相像的两个人没有丝毫怀疑地相爱了。
方梓涵把钥匙丢上了鞋柜,搓了搓冻红的双手,解掉了脖子里的围巾。屋子里开了暖气。
今天几乎花了一天时间跑了两趟在城最东边的编辑部。他看的书很多,写的东西也很不错,就这样有了一个文学社编辑的兼职让他和沅小异可以不饿着肚子。
揉了揉太阳穴,坐在沙发上的方梓涵慢慢睁开眼睛,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等他看清后,才吁了一口气。
“你来了啊,什么时候来的?”方梓涵用五指梳了梳沅小异柔软的头发。
“来了好久了,中午就来了,我不想一个人吃饭。”沅小异说。
“哦,吃饭没?”方梓涵说。
“没,我午饭也还没吃。”沅小异说。
“怎么不吃?”方梓涵皱了皱眉头,抓住沅小异正在拨弄他手指的那只显得有些苍白的手的手腕。
“不太想一个人吃饭。”沅小异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向了卧室。
方梓涵没有再说什么,脱掉厚重的外衣,走去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餐。很简单,就是拿了几包泡面煮,不过加了一点他自己做的配料而已。
水在慢慢升温,很快就会变得沸腾。方梓涵用手使劲擦掉了玻璃上的一团雾气,然后望着窗外。
路上的车辆都打开了远灯。一对中年夫妇捂着手快步走着,一边在皱着眉头讨论着什么。几个发型各式各样的小混混提着装着廉价啤酒的瓶子,摇头晃脑地沉默地走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深冬凛冽的寒风里还穿着短裙,露出白花花的大腿。街对面一辆黑色的奔驰驶向了她,一个满腹便便的大肚男人走了出来,拍着女人的背,带着她进了车内。车慢慢开走了。
方梓涵淡淡地看着这一切,低头揭开了锅盖。大量的热气吹向了他的眼睛,他歪了歪头,避开热流,手背抬起来擦了擦眼睛。
“喂,出来吃饭了。”方梓涵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桌子上,对着屋内卧室大声喊。
没有人回答。
方梓涵坐下,右手抓着筷子:“能不能别这样?快点出来吃饭。”
还是没有人回答。
方梓涵用手搓了搓额头,这也许会让他感到好受一点。他站起来,慢慢向卧室走去,这个女人总是给他麻烦,虽然有时候撒娇也是可以的,但是也要分清楚时间场合,今天他已经很累了。
卧室的窗户大开着,俗气的紫色窗帘被风吹得呼呼地响着。卧室里一片黑暗。
方梓涵按下门右边的开关,白色的光从天花板上倾下。沅小异躺在床上,右手手臂放在额头上,脸微微有点发红。
方梓涵慌乱起来。他跑到床边,沅小异脸上还有一些汗珠都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右手把沅小异的手臂放下来,轻轻抚了上去。好烫!
方梓涵看着迷迷糊糊的沅小异,转身跑出了卧室,迅速穿上大衣,就又跑进卧室,直接把沅小异卷在毯子里抱着冲出了房间。
深夜的出租很少,方梓涵在暴怒的狂风中狂奔,直到腿没了知觉。
终于,对面驶来了一辆夜班出租车。
打开车门,一股暖流迎面而来。司机是一个嘴角周围尽是胡茬的中年男人,因为长期饮酒,脸上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白点。他耷拉着双眼皮,望了一眼方梓涵和在他怀里的沅小异。
“去哪?”
“四医院。”
方梓涵把冰凉的手放在怀里女人的脸上,细细端详了起来。好久没有这么认真看过了。
车穿梭过一个个亮着大大招牌的夜店或餐厅,像是一个孤独的少年奋力地在慌乱的人流中行走。
……
沅小异醒来的时候方梓涵已经在她旁边趴着睡着了。她揉了揉头,感觉脑袋还是很难受。
望着旁边的方梓涵,微微呆了一下。
那个趴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和无数被感动包围的事情,以及夹在《浮士德》中干净的文章稿子,维系了我不短时间的想象。
感觉充满着安全感的想象。
回想起来,它好像就是一个个绚丽的烟花,总会渐渐熄灭。
我想,我也许并没有爱过他。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
沅小异静静地躺在床上,转过头去,冬天的阳光从病房的窗户照射进来。
感觉,还是有点淡淡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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