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圈子,他们所有的小圈子也都今不如昔。往日就像雄鹰振翅高飞,风驰电掣,现在却只能像公鸡上房,一起一落。
但是只要它们还能托一下人,就还有用。这回出发,两人就最后再利用它们一次。
他们首先搭乘小帆船,带着亲兵小队从海上绕大圈,接近黄昏时,才抵达崖岸,停靠在一处容易攀爬的地段。
在这里,他们舍舟登陆,在附近农舍找来一个当地向导,是个药农出身的药材贩子,问他能不能带到城里去。
向导搔着头说,以前勉强可以,现在里面筑了墙,有兵守着,就下不去了。
白思孟说:不能进去就不进去,你只带我们到那山头上看看。
军爷的话,向导不敢违拗,点了头就走在前面带路。
他们弯腰驼背一路上行,直达岸边山腰。这里地势崎岖,连羊肠小道也到了尽头,剩下的路程就要在乱石怪树间努力攀登了。
夜色已经降临,周围灰蒙蒙的。
亲兵们每人挎一个圈子,顺着峻峭的山脊,弯下腰来,手脚并用,边探摸边往上爬。白朱二人空着手跟在后面,都还感到吃力。
特别是这天时值初一,天上无月,仅有河汉灰白、繁星灿烂,亮度极为有限。
周围一片暗沉沉的,景物与地面都模糊不清。
白思孟十分担心朱品声的安全,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
“到处黑黝黝,就像进了树林子。这要是一脚踏空可不得了。点个亮吧!”
半夜摸营,自须禁火,但距敌还远,脚下又确实看不清,只好破例。
亲兵们遵命,立即停下来打火寻柴,扎了好些火把。火炬晃动,顿时驱散了黑暗。
借着这晃动的光亮,他们望向前路,吃惊地发现,前面的地势更加崎岖不平。
乱石层叠,便如怪兽蹲伏。盘曲的树枝树干,张牙舞爪,只要稍许大意就会被一跤绊倒,摔伤在哪个坑洼或者石坎上。
若是运气更坏一些,失足时不巧正在通过崖壁,那简直会一跤直坠山谷。
(ex){}&/ 总之,这儿就是道路尽头,看一看就该回头了。
“好吧!”白思孟说,“我们也不走了,就在这儿呆到天亮,好看看城里的情况。你们都回去。刘四喜,回到海边给老乡一两银子酬劳,然后自回大营,等我们的消息。”
刘四喜不解,先叫大家取下圈子放在地上,然后问:
“如此荒野,恐有野兽山精,二位都督一个人都不要留?小的情愿留下伺候。”
白思孟笑道:
“我们又不是没带枪,怕什么野兽山精!你们走吧!都走!”
刘四喜默然,但还是留下了几十个火把和打火物,以及一个鼓鼓的衣包,这才带队返回。
亲兵小队一走,夜风飒飒,四下寂然。两人感到有些冷,情不自禁地十指相握,含情相视。
对视许久,白思孟不禁意马心猿,慢慢向前伸出嘴唇。
朱品声睁大眼睛等待着,突然身体一颤,一笑回头,推拒说:
“别扭死了——嘴没到泡沫先到,像突然袭击一样!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怪不得你缠死缠活地要来,现在来了,也挨到了,行了吧?”
白思孟样子做了,实际上却没得逞,想想也挺可笑,不由摸摸脸笑道:
“就这一下?连形式都还没完成呢!我也想按正常模式,可这泡泡太任性,没叫它出任务它也往前冲!”
说着他吭吭地咳两声,就想改成正常模式,但朱品声的手已经抬起,堵住他的口唇,嗔怪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这些!下面就是龙潭虎穴,就这还吓不住你呀?”
“就是因为马上就要下龙潭、闯虎穴,所以才叫人依依不舍!这要是——”。
他刚想说这要是一去不回……朱品声柔软的手掌已经按牢在他的嘴上,佯装生气,温柔地说:
“好啦,不许胡说!吉人自有天相,万事逢凶化吉!从现在起,一切只准拣好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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